2012-10-01 13:25:36貓同學

依靠



事有湊巧,在同一星期內,分別從電影及書本接觸到有關依靠、依賴的故事。


《愛Love》

還在求學的妹妹想打掉腹中孩子,哥哥得知後趕到醫務所樓下大喊:「我會負責,我會照顧你們兩個,不用膽心,跟我回家好不好。」

感動程度好比,當你必須由30樓跳下去,正當徬徨無助之際,突然有人跟你講「你放心跳,我一定會接住你」一樣。依靠,也許就是從愛和信任開始。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夠被愛。


有一個被同學嘲笑他沒爸爸的男孩,在生日當天,爬到學校操場的樹上,怎也不肯下來。一位路過的叔叔以過來人身份安慰他說:「我不喜歡過生日,也不需要有人陪,因為要是習慣有人陪,就會擔心有一天可能會失去那個人,如果不去擁有就不用想念,想念是很痛苦的,你懂嗎?」

我懂呀,就是因為害怕受傷害,所以不敢去愛;不想承受思念的痛苦,所以不想習慣依賴。究竟,放心去倚賴別人,還是選擇脫離長期的倚賴重過獨立的生活,需要較大的勇氣。

有一天,一個一直依靠男人生活的女人,想到要離開那個男人:「我現在就想自己一個人試試看,這麼多年,我一直依靠男人生活著,我自己還是不是個人,我到底有沒有生存能力,我都不曉得,你知不知道,我很瞧不起我自己。」
男苦苦哀求的說:「你自己能做什麼?你媽怎麼樣?」
女的說:「我也很想知道我一個人可以做什麼......我們兩個人有手有腳的沒病沒殘的,為什麼一定要東倒西歪的靠著別人然後才能站起來呢?」

對呀,為什麼一定要靠著別人才能生活呢?

但讀過卓韻芝的《今日阿婆金句 ─  學依賴》,你會對這對婆孫的關係進化論發出會心微笑,又會發現,其實可以倚賴是幸運,而能夠被倚賴是一種福氣。


「現在終於明白男人喜歡讓女人撒嬌、柔弱、依賴的心態。

倒是一個女人使我更明白男人。

側聞友人的外婆會在孫孩打架時說出「你們再不停止的話,到最後將會有人哭泣,而我肯定那個人不會是我」這類金句;相比起朋友的祖母,我家外婆看起來是多麼怕事,就是那種不敢將鞋架放在屋外,只因「怕別人駡」,絕不強悍的小人物類型。然而在另一方面,她卻獨立非常,活於世上超過八十年了,一直「自給自足」,拒絕接受三位女兒和七位孫孩的經濟援助,在可見將來亦無意接受任何類型「家用」。么女嫁到挪威,她到大女的家住;大女移民加拿大,她跟二女同住;二女逝世,看守大女在港的空置單位;大女決定將單位出售,她開始計劃是否要到朋友的家裏去分租房子,又或到冰天雪地的挪威照顧四位外孫,竟沒曾想過要孫孩「反過來照顧她」。這是出自她口的說話:「哎喲,要孩子反過來照顧我就不好了。」從這一點看來,她的思想蠻「西化」的,相信孩子和父母之間不該存在互相依賴的關係。

我立下決心要照顧這位老人,她的態度沒變得輕率或奉旨,間中更提醒我不要為她幹任何事,表示自己可以隨時到挪威或者加拿大。這個想法在生活各小節中體現出來,例如她堅持不肯裝修自己的睡房、不要為她購買新牀單、多番表示毋須因應她的喜好來選擇單位….坦白說,有時我感到蠻氣餒的。

情況在近來出現顯著改變。這陣子,婆婆開始學會依賴我,依賴程度亦慢慢進階
階段一:我倆出門逛街,她問我她是否需要拿拐杖,我說當然不用,因為我會牽挽她。她安心把拐杖留擱在家樓下。
階段二:她漸漸不再嫌家傭來得頻密 (其實只不過一周兩次),學習接受「我為了她而聘請家傭」的「恩惠」。
階段三:我離港去潛水,她竟然說:「你要當心哦。如果你有事,沒人照顧阿婆了。」而且她說了至少三趟!

你永遠也不會明白我聽到這番話的時候,心裏感到多麼欣喜。

也就是:有這麼一個人,慢慢學習放手,放開那「只有自己照顧自己」的念頭,放膽讓自己依傍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就像那些考驗勇氣和互相信任的練習:站立,合上眼,將身體放鬆,一下子躺下,信任對方會於空中緊緊把你接住。

能夠讓一個老人如此信任你,依賴你,是多麼多麼的榮幸。

彷彿感到自己取得某種功績,獲得一個人生小徽章。

也許由於家母也是獨立自主的女性,對於那些喜歡依賴的女性,自問感到相當陌生,至於那些喜歡讓女人依賴自己的男人,簡直感到匪夷所思,難明為何有人如此思考,此刻彷彿明瞭箇中感受:一種貢獻、一種成就、一種成功感,其實沒啥值得歧視,有時我們得學習獨立,有時得學習依賴。

當然,婆婆也在學習著去依賴我。

好了,有個人如此這般信任我,願意合上眼在半空中躺臥,現在我要做的就是狠狠將她接住,無論當時的情況如何。

然後,我也要找這麼一個人,讓我學懂依賴別人的藝術,安心地放手,讓他將我在半空中緊緊抱住。」

學習依賴不難,但要重新適應再沒有誰可以依賴的惶恐不安或失落感,遠比從沒享受過依賴而獨立的人更難,觀乎,還是靠自己比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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