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10 03:11:16祟著貓尾巴的夜影

兩年前寫給愛女

小狐狸:

我無比深愛的小狐狸,這些天我回中部家裏,喜見妳體態豐腴許多,儘管眨巴著一雙大眼的小臉依舊精巧挺秀;然而,跟初來我們家時瘦骨嶙峋、弱不禁風的妳相比,已經大不相同了。

我伸手想輕擁我遠在濕寒北方渴想千百遍的溫軟身體,未料妳竄向一隅,蜷伏著側過臉來,我在妳眼中,看到我進門前所恐懼的:妳驚疑的表情。這不該是妳對我應有的眼神!小狐狸,我一向喜歡妳的眼睛──朋友說妳瞳孔「灰中帶藍,像秋麥收割後的天空」──從前,在我放假待在中部的從前,總是對我充滿撒嬌與信賴。

妳一定不記得了,妳方兩個月幼齡,感染出血性腸炎那幾日,我徹夜看顧妳,不時拿葡萄糖和維他命水給連日上吐下瀉、食欲不振的你灌下,維持妳基本生理機能。妳可知道,深夜我獨自伏在妳身旁,連不耐疲倦瞌睡片刻都內疚萬分;妳可知道,當我看著妳如此乖巧,雖虛弱至極卻掙扎著硬爬至砂盆拉血便,履瀉不止的肛門慘不忍睹,妳可知道啊小狐狸?妳每拉出一滴血,我的心也都跟著擰血似地煎熬著。

我想我一輩子都忘不了,妳病時從不吵不鬧,醒時總靜靜地睜著藍灰大眼看著我,等待我輕哄妳入眠。我相信妳倚賴我,因為當我帶妳去大醫院看病,醫生將幾乎和妳手臂一樣長的點滴針整枝插入時,妳的哀鳴及顫抖在我的撫慰下逐漸和緩;我相信妳倚賴我,因為妳住院時我去探病,妳會急急爬出保溫箱窩在我腿上,然後沉沉睡去,彷佛全世界沒有其他地方比在我懷裏更令妳安心。

這些妳顯然不記得。當然妳更不能記得,是我假日千里迢迢將棄貓的妳放在提包內從臺北帶回家鄉,再排除萬難地讓本嫌麻煩的家人接納妳,像我一樣愛上妳,開學時我才能放心北上念書。

我聽見母親喚妳。妳順服地輕踱過去,揚著尾巴,在她腳邊摩挲撒嬌,鳴叫得親膩無比。

「狐狸不認得妳啦?」母親問我。

「嗯。──妳好厲害,把她喂得這麼胖。」

小狐狸,我親愛無比的小狐狸,看見妳健康無虞地長大,我真的,好高興。

貓按:

狐狸兩年前已正式由貓母「婆代母職」收養,貓名下的女兒是年約五歲的乳牛,現正在一旁發情嬌嗔胡吵中,很晚了......有點想照她的毛屁股一把巴下去......深怕她吵醒因染恙好不容易舒服入眠的主人(主人是牛牛的戀人兼父親,而牛牛是貓的女兒兼情敵,嘩!超複雜家庭三角關係)。

再按:

照片狐狸七個月大,和她在臺北唸書的「生母」一樣,相當沒氣質;目前兩歲多的她已達六公斤的雄厚份量,追步她好吃懶動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