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珍珠業界的外籍兵團---台南幫
台灣珍珠商人多為台南人,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還問砂鍋在哪裡,因此老覺得納悶?拜讀許瓊丰老師的《戰後台灣神戶珍珠商人》之論文後,方才知曉此又是一個兄弟相互幫襯,造就一方發展經濟的故事。在台北萬華、五分埔的服飾商圈,其實亦不難發現以彰化芳苑的洪姓人士為主,原因除萬華火車站為貨運的轉運站外,一旦人手不足,開山始祖隨即回家鄉找親朋好友來幫忙一樣,彼此脈絡極為相似。
台南為台灣古都,許多本島的事業及職業經緯,想必都可從那裡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像是在台南的金銀珠寶販售,早期幾乎都以一根扁擔挑著吃飯傢伙,穿街走巷,吆喝叫賣,與喝玲瑯(huah-lin-long)毫無兩樣。等到累積一定的資本和商譽後,才從「行商」轉為「坐賈」。
清末台南的許固等人,往中國上海向阿拉伯人購買天然珍珠,顆大美者供作首飾配戴,粒小差者當作漢方藥材。1930年後日本養殖珍珠技術臻於完備,原已轉向日本購買珍珠的許固,遂派子姪輩的鄭旺前往神戶,成為台人經營珍珠事業的第一人。
神戶為國際天然良港,據台政府為要聯絡台日兩地,開設基隆神戶的海運航線,由大阪商船及日本郵船兩家船公司經營,後再開拓打狗(高雄)經基隆、神戶到橫濱的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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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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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戶之二
海路之便,日本初據台時的苗栗廳廳長家永泰吉郎見苑裡藺草(俗稱鹹草)可做草帽,遂結合大甲地區仕紳朱麗等人,將平埔族人編草蓆方法改良為洋式草帽,外銷日本,公司由於設在大甲故稱大甲草帽,盛名遠播。神戶是台人落腳次於東京的一個聚集地,二戰後草帽不再流行,採購日本珍珠往他國銷售的台灣國人,鮮果、罐頭外銷至日本的台灣業者,多以此為公司設立地和轉運港。
鄭旺真珠公司成立於1931年,之後他的弟弟鄭水木、鄭添根也往日本投入此業。具有親緣、地緣、學緣等關係的台灣珍珠業者於此開枝散葉,二戰前尤以南部的台南人為主,二戰後才見台灣中部及他地的台人進入此業。
以往,殖民地的台灣、琉球、韓國的人們被視為”三國人”換句話說地位次於日人,可當戰爭一過搖身成為戰勝國的台人,在日經商一度利便不少。台灣商人經營珍珠事業的,不外設立公司、仲介商、零售商,此三種以公司的難度較高,主因是要進入到日本珍珠組織必須要有同行當保人,方才可到珍珠標場對珍珠進行投標。不說人生地不熟,就算人熟地也熟,沒有關係找關係,找了關係用關係,用了關係沒關係,即便神戶在”關西”的這塊地界,原本經營好好的業者,自不待見多餘的競爭者來搶這鍋粥啊!
而商才極佳的鄭旺是訓練出一位高徒,那是後來成立田崎珍珠的田崎俊作。
出身台南的鄭氏兄弟華僑飲水思源,在故鄉成立了許多事業如一出台南車站左手邊,可見高牆上有藝術圖案的台南大飯店。此為當年台灣第二家的國際飯店,裡邊設有一間”真珠廳” 專賣日本料理,推測不就是憶苦思甜得來的靈感吧?
至於粵菜為主附帶歌舞表演的孔雀廳,曾重金禮聘過出身兵庫縣神戶市的神戶一郎(Kanbe Ichiro,神戶大家都知道叫KOBE,但人名則要要唸成KANBE)前來巡迴演唱,論起地緣名實相當。他的招牌歌曲大家耳熟能詳的閩南語老歌《可憐戀花再會吧》《惜別夜港邊》即翻自他的日語歌曲”十代よ恋さようなら”和”星が流れる港町”此兩首旋律。
日本歌星拿出身地為藝名者為數不少,那麼珍珠主要養殖產地的鳥羽,也有一位是父親當漁夫母親為海女的男歌星,招牌歌曲《兄弟船》的鳥羽一郎(Toba Ichiro,同樣也是歌星可是比他早出道的山川豊之兄長),正如球隊要有個主場地似的。
民國五零年代初期台灣的國際飯店,主要在台北且僅有幾家,一是前總統夫人宋美齡將大陸勵志社(蔣仿效日本陸軍的招待所”偕行社”於大陸各地設立此種的住宿休假單位)轉移來台的人員籌辦圓山飯店,一是菲律賓華僑鋼鐵大王莊清泉所辦的統一大飯店(德惠街與林森北路口,政府為吸引僑資特准他能自由買賣外匯,目前已拆掉改建住商大樓),還有就是中山北路的國賓飯店(省議長黃朝琴與副議長許金德共同創辦,他的姪子黃燦堂在伯父去世後隨即被解職,曾短暫在永琦百貨擔任總經理後,往中國信託企業團開辦中信飯店的全台連鎖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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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三處的“偕行社”
鄭旺家裡早年以養殖漁塭為生,經過三十餘年異地的奮鬥耕耘,靠著珍珠賺進大筆財富,不僅躍身僑領也獲選為神戶華僑總會長,台灣島內都以「珍珠大王」雅號稱之,活躍於台日商界的他且也是一位非常著名的”媒人公” (muê-lâng-kong又唸muî-lâng-kong)是給不少富家未婚男女講親情(kóng-tshin-tsiânn)呢!鄭旺另有位喜歡高財務槓桿操作的外甥陳由豪,他的舅舅們以前都勸他勿要如此敢衝敢撞,豪邁型的投資手法果然讓人嚇出許多冷汗來。
生意人的「主場地」很是重要,顧好主場地再來開拓「客場地」也很重要,就如買進與賣出也好比糶米(糶國語唸ㄊㄧㄠˋ,thiò-bí出售米糧)與糴米(糴國語唸ㄉㄧˊ,tia̍h-bí買進米糧)一樣。會曉糶,袂曉糴,袂輸糶米換番薯(ē-hiáu thiò,bē-hiáu tia̍h,bē-su thiò-bí uānn han-ts)光會賣,不會買,好比賣出米而買入地瓜代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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