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26 15:48:545毛

天堂閣樓7.05

七月五日 星期四
媽的,一夜都沒睡好,睡著中又開始頭痛,半夜電話無故的響了兩次,接起來又不作聲,這個無聊的打擾加劇了頭痛,清早把剩下的水果都吃光了,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拉薩的菜太油膩,上廁所拉的都是油。

今天上拉薩西郊的「哲蚌寺」(音蹦),哲蚌寺是黃教六大寺院中最大的一座,占地20多萬平方公尺,曾有僧侶達八仟多人,是「宗喀巴」的弟子「扎西班丹」於1416年所建。每年的藏曆七月(西曆的八月)的雪頓節,就是在哲蚌寺隆重的慶祝,並舉行舉世聞名的晒大佛儀式。
寺院是建在山巔上,一路向上盤旋的石階,幾隻大狗庸庸懶懶的橫躺在日頭下的路當中,擋著路,我向他們打著口哨,狗兒只挑了半下眼皮後又闔上了眼,根本不想理會身旁過往的陌生步履,稀薄的氧氣讓所有動物都昏昏欲睡。中午,寺院午課的場面很壯觀,一、二百人的出家人聚集一堂,莊嚴的誦經聲此起彼落,低沉的音律陣陣的徹動人心,經堂門口出家人脫下的鞋子零亂著,場面也很壯觀;對於沒有宗教信仰的我來說,很欣賞「哲蚌寺」,和日後參觀的日喀則之「扎什倫布寺」。
出了哲蚌寺,可以遠觀到雪頓節山坡上晒大佛的山頭,很希望能有機會親臨一次晒大佛的盛會;從寺門口開始,路旁有很多的乞討者,有單個的、有母子檔的、也有全家福的。據說,乞者不能進入寺內從事行乞活動。
藏傳佛教的教義中有財富之人應拿出來與人共享,如此,「乞討」成了理所當然。

【關於旅費】
出門前,小古說西藏方面可以收美金旅行支票,所以8個人都是帶著旅行支票,到了拉薩,巴桑非得美金現金,不要旅行支票,兩天來雙方的談話都對不攏;安排旅程這件事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參與,不知道是哪一方弄錯,或是都沒有錯只是認知不同。就我對大陸人的了解,他們做事多半不會實事求是,不懂會裝懂,就我現在對台灣人小古的了解---也是個半瓶子醋;磨姑不下去後,巴桑出了另一個主意,到銀行去刷信用卡付費,「早說嘛!可以用信用卡付費」,大家都高興極了,吵了兩天的事總算可以結束了,只是,這話聽起來就怪怪的,就算是信用卡付費也沒有去銀行刷卡的道理,弄清楚後才知道巴桑要我們拿信用卡上銀行預借美金現鈔,這個提案立刻被否決掉,爭吵再重起爐灶,唯一剩的一條路就是上銀行把旅行支票換成現金。
我提出了手續費的問題,而且絕對不菲,兩邊人都不如我對共產黨的了解,對我的問題半信半疑中又開始爭執「手續費誰要負擔」,八個人中只有一個男人,女人遇事肯定很難搞定,最後解決的方法我不想贅述,想把它快快忘掉。

一年之後我把這段再加上,趁著我會忘記前:
小古在台北經人介紹認識了西藏的巴桑,多次互通電話聯絡阿里旅行行程,巴桑託小古由台北帶一頂機車的全罩式安全帽,到拉薩後巴桑再付款;於是,小古提愣著一個安全帽由台北、尼泊爾、到西藏,在爭吵手續費僵持不下時,巴桑忽的爽快答應,原由是小古私下應允巴桑用安全帽的費用抵消手續費。我是事後才知道,我建議安全帽的錢8人分攤,小古不答應,使我心裡很不舒服,有佔了他人便宜的感覺;再,我不喜歡小古背著人這個做法。
【關於旅費】---(1)
西藏這一段的旅費是2000美元,全程都由小古和其他人設計的,我是行程決定後才從網上加入;在來拉薩的途中,小古說2000元其實並沒有完全的拍板定案,希望還能夠爭取一點彈性空間,就是砍一點價的意思,以貼補台灣到尼泊爾再由尼泊爾到西藏不菲的路費,我心裡琢磨著若是真能節省一點也好,可以當作旅行結束時給藏人的小費;於是,大家推舉美蘭和我扮黑臉去向巴桑爭取,讓小古扮白臉,看情勢居中諧調,挑美蘭是因為她的靈牙利齒,挑我,是我比較有說服力罷,大家沙盤推演的安排好戰鬥位置,對美蘭與我寄予滿懷的期盼。昨晚,8個人圍著巴桑坐在樓下大堂,1800還是1900,女人們咄咄逼人的讓巴桑招架不住,不停的搔耳晃頭,看得出他心裡在盤算著,被太陽曬得透黑的臉面對著十幾隻期待的眼神。此時,我們中的一個自稱台大畢業的高材生,擺了一個請大家肅靜的優美姿勢、幽幽的說:2000就2000吧。
所有在場的台灣人都愣住了,所有的努力都前功盡棄,所有的期待都煙消塵滅。我站起來,不客氣的說:你有這個意思,為什麼不在此刻之前就告訴大家?
我有一點生氣,不是一點,是非常,所有人中最不曾期待搞掉一點價錢的是我,我完全沒有經過建構這個旅行的過程,來的時候就認定了2000,不如他們一路走來懷抱希望患得患失,真的搞低了價錢,省也只省到我一個人,不像他們能省兩個、三個。一個團體裡企望和諧共處,「合群與共識」是最先決的條件,不是讓誰來表演個人主義。
我甩頭就回房了,我才不要為了這件小事把旅行弄的不痛快。

我也要發一下牢騷!
屁個台大高材生,自從旅行開始,我和他的相處就沒有榮譽過,尼泊爾的法國餐廳裡,晚餐的時候還要拍照,呼叫侍者端這個、拿那個擺定格姿勢,把人當猴子耍來玩,離去的時候居然只有我擱在桌上的20元小費;Hotel Shangrila,給行李員2元尼幣的小費,我以為我聽錯了,是2美元罷,不!是2盧布,2盧布是1元台幣,真夠侮辱人的了。
後來他向我解釋,因為這裡生活水準低。
往後更是有他表現自我的舞台。
(1) 總是一個人落單在後面遠遠的,車子發動要走了,大家等他。
(2) 不准照相的寺內,明知道會被寺方面斥,他就非要照;更可惡的,沒經過當事人允許,非要照殘廢的、貧苦的、狼狽的、看似照片會得獎的,你能奈他如何。
(3) 與受雇我們的藏人們打情罵俏,靠來靠去動手動腳,40好幾的單身女人一點都不顧男女之分與主僱之界。
(4) 出發阿里前,他要求巴桑替他準備咖啡,一路上他就喝公家的咖啡,邊喝邊嫌難喝,喝完公家的才喝自己帶的,真讓人尊敬,大陸的咖啡比尿還難喝,幹嘛要貪圖這種便宜。
對他,我不是刻薄,只是這種麻皮小事不勝枚舉。


西藏天黑的晚,又沒有實行日光節約制度,諾大的行政區只有一個時間,雖然時間沒改,群眾的作息卻已自動更改;下午三點是銀行下午的開業時間,在旅館吃了午飯後,「巴桑」帶著我們浩浩蕩蕩的到中國銀行把旅行支票換成美金現金,手續費1.05%,2000×1.05%×8=168美元
真能黑的。
在銀行裡碰到和我們同一班飛機來的一群老外也來換錢,他們是用美金換人民幣,我們是用美金換美金。
換完錢,「初段」的爭執算是結束。下午去「大昭寺」。

「大昭寺」
建於7世紀,占地25100平方公尺,是西藏僅存的吐番時期最輝宏的建築。松贊干布遷都「拉薩」時,文成公主占卜後認為此地建寺可以鎮魔。「大昭寺」是松贊干布為尼泊爾赤尊公主所建,「大昭寺」的北面是替文成公主建的「小昭寺」,文成公主當年由長安帶來一尊釋迦牟尼12歲等身鎏金佛像,由原來供奉的小昭寺移至大昭寺後,使得大昭寺的地位越來越顯貴。
「大昭寺」可以說是「拉薩」老城的標誌,很多虔誠的朝聖者行著五體投地的大禮由家鄉而至,花上幾個月甚至幾年,也有人捨了性命都在所不惜,寺門前的石板上都被頭磕出了凹痕,一個洞一個洞的像月球表面;寺內有一點昏暗,由於香火太盛,到處瀰漫著酥油的氣味,石板地上也陳年累月的吸收了不少酥油,有一點黏腳。
酥油是由毛牛油或羊油所製造,可以食用也可以做燃料。寺廟的門口都有賣成塊狀酥油的攤販,以供遠方而來的朝聖客朝聖之用,本地人奉獻酥油多是用一個暖瓶,在每一盞燈下加添酥油,用暖瓶是怕酥油結凍成塊。

「八角街」
繞著大昭寺一圈的八角街,路旁有著一整排的轉經輪,原來是朝聖者的轉經道,現在除了做轉經道外還兼擺攤賣貨的地方,一千多個攤位,不外乎賣些佛教文物、民俗用品和號稱古董的舊貨,小販有藏人也有漢人,賣東西的技倆十分的爾虞我詐,有諜對諜的戲劇性,不管識不識貨,千萬不要把這裡的東西當成值錢貨,首先就要有這個認識。一本旅遊書上說,八角街的東西價錢要從三折的一半開始砍,但是根據美蘭姑姑的最高「砍價守則」,貨品都成交在一折左右,若是不想被騙,或是對那些東西沒有很高的興趣,最好看看就罷,不要觸摸,連價錢都不要問,因為賣方的風度和忍耐力都脆弱的很,不小心就會挨刺。
倒是八角街附近的二層傳統藏式民宅大有看頭,白粉抹的牆,伸進土牆一尺左右的窗,窗楞是用畫的,用黑色畫成上小下大,上窗沿上掛著藩布,風吹著藩布飄呀飄的。
我與美蘭和姑姑坐在水果攤旁一口氣吃了好幾個水蜜桃,現在水蜜桃正是時候,又大又新鮮,這裡吃到的水蜜桃都是從四川用卡車運來的,高原上不產水蜜桃。水蜜桃9
晚餐在一家藏式餐廳吃藏式食物,光是糌粑就好幾種形狀和口味,我拿起一塊糌粑聞了一下,那個味道與我無緣,只吃了一片西瓜和喝了兩杯青稞酒草草了事。
回到旅館收拾了行李又拉了肚子。
我現在能確定--水蜜桃連皮吃就會拉肚子。

七月六日 星期五
今晨要離開「拉薩」到「日喀則」,這才是這趟長途旅行的真正開始。

我們的交通工具是兩輛銀灰色的 TOYOTA LAND CRUISER 4500,1號駕駛「旺青」車坐四人、2號駕駛「巴柱」車坐四人外再加一位全陪「羅布」。最壓軸的一輛運輸工具是由「給布」駕駛的「東風」大卡車,帶著全程所有的補給品,汽油十桶(一桶二百公升)、炊具、瓦斯桶、食物(青菜、罐頭、米、麵、青稞粉、乾肉、方便麵、八寶粥)、帳篷數個、睡具、礦泉水、我們的大行李、修車工具、幾個備胎和廚師「達瓦」,就這些,把一部大卡車後艙裝得滿滿,後貨艙有帆布的篷頂和門罩,駕駛艙和後艙之間掛了三個花里八扎的圓木牌子,那是藏傳佛教保佑行車平安的標誌,天藍色的板金車身,引擎蓋上寫著「東風」兩字,遠看、近看都像隻咧開嘴的大老虎,威武嚇人。

8個台灣人加上5個藏人(旺青、巴柱、羅布、給布、達瓦)出發了,巴桑沒有隨行。往藏南的這條路就是通往機場相同的一條路,貼著雅魯藏布(流著的江,藏布的藏語就是江)前進,過了「貢嘎」後進入「曲水」,路況變得不如往機場公路那麼國際化,顛簸之中出現眼前一片片油菜花田,微風拂過黃色的花海,一波一波柔軟的搖晃著,真令人賞心悅目。進入「尼木縣」開始翻山,路越來越險,是由小石子的山質闢出來的,之後沒有加上任何的材料穩固,我坐的1號車駕駛旺青說:『這裡的路說坍就坍,誰也料不準,駕駛技術不好的車,摔落山谷掉到江裡是常有的。』旺青的駕駛技術還不錯,可千萬不能有錯,一車人的生命都在他手裡。

中午,到達山中的大竹卡渡船口,在一家四川館子吃午飯。

【大竹卡渡船口 四川射洪飯店】

四川射洪來的年輕夫婦開的,廚房就在我們餐桌的旁邊,沒有隔間,工作過程一覽無遺,夫妻倆手腳俐落,不一會兒七個菜就上桌了,雖然親眼看見處理的經過沒有講求衛生,但是出門在外早就學會了張個眼閉個眼。館子開在大馬路邊,門前好停車,周圍沒有什麼住家,來這裡惠顧的客人,都是卡車司機或是渡船頭本地趕路人,和偶爾像我們這種走大路經過的,小館子處在這兒有點像沙漠中的龍門客棧,多少促進了渡船口的繁榮。和館子老板相談之下,知道他們夫妻翻山越嶺來此開飯館,收入只將夠糊口,一年才有能力回川中一趟,單程路途就要花五天時間。
一個賣藝乞討的男子,拿著一個像吉他一樣的藏式樂器由屋外走進屋裡,在我們的桌旁又彈又唱,老板垮了個臉像攆狗一樣的攆他不走,可能也只是作勢給我們看看而已,男子邊唱著邊用右腳在地上擊腳掌,藏語的歌曲內容不了解,但是他有著華麗渾厚的歌喉,熟稔的技巧和節奏感絕對不輸職業音樂者,該是天生就俱有的音樂細胞;歌聲的主人在我的身背後,我只抬頭斜看一眼就低下頭望著他擊地的腳掌,外表無需形容,說多糟就有多糟,看似40多歲的藏族男子,以藏人的後天失調,想必最多才25歲。不敢正視是因為不知道要以什麼態度來回應他的才藝和難堪的外表,該鼓掌叫好呢,還是對他的處境投以同情眼光,在我來說,這兩種都很侮辱。
歌畢,小古用雙手禮貌的遞上2塊錢,乞者接過了錢走後留下他的3、4歲大的女兒,拿著個髒碗在桌邊繞,等待著吃剩的飯菜。小女孩古靈精怪的大眼睛、長睫毛,小臉龐長得十分標緻,接受良好的教養長大必是個出眾的美女,只是生活在大山裡,失學失教,根本不知世間文明為何物,也會承襲山裡人年輕即為人母的傳統,子女成群就地求生。
上路時,餐館的牆根地上坐著小女孩的父母,父親的吉他擱在腳旁,兩人正合吃著女兒從我們桌上要來的那碗飯菜,母親懷中還摟著一個吃奶的。


翻山的路上遇到兩個騎單車的老外,真是勇氣可嘉,我替他們喝彩。
下午,到達日喀則的「扎什倫布寺」,1447年由黃教祖師爺宗喀巴的高徒一世達賴所建;我們剛好趕上了三天晒佛節的最後一天,我們到的時候晒大佛儀式已經結束收攤了,寺的內外都被朝拜的人擠得水洩不通,寺門口也匯集了臨時市集,賣些法器和日用品,看得出來藏人如參加盛會一樣都稍事打扮過,很多女士塗胭脂抹粉,兩腮擦得像猴屁股一樣,有人在行大禮磕著等身長頭,有人坐在樹下喝自己帶來的青稞酒,大部份都悠閒的坐在蔭涼下砍大山。
夜宿日喀則聖康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