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都是雨天，騎車摔倒的那一剎那其實都不感覺痛。「天啊，很丟臉」，應該是所有犁田的人第一個感覺。我不是手指模特兒，第一個反應當然是用手撐住身體。兩次摔傷除了留下膝蓋的疤痕，幾年下來手腕的傷一直沒好過。陰天酸痛，打電腦太久也酸痛，用力扳手腕時總會發出「喀達、喀達」的聲音。

房間裡有一張大床，男人臉朝下趴著。濁重的氣息聲伴著扭動的脖子，顯然是肩膀酸痛、不舒服，讓頭也痛了起來。她擠了些乳液放在手掌中間用力搓熱，安穩的香味在黑暗裡散開。溫熱的掌心貼上男人的背，從頸後、肩膀、寬闊的背脊來到脊椎兩側。她用力推、來回按壓，男人發出滿足的嘆息。「舒服點嗎？」她問。男人沒說話，好像是點了點頭吧。緊繃的肌肉在掌心來回推擠後舒緩了，原本因為壓力而硬聳的肩頸，也隨著乳液被皮膚吸收，漸漸鬆弛了下來。男人偏頭痛好了大半，呼吸深沉平穩。

男人在她手指下放鬆了，身體不時的輕微抽動，離夢鄉已經不遠。她的手腕開始酸痛，暗夜裡手腕的「喀達」聲，聽得她皺起眉頭。每按一下，男人的睡意來得更濃，她的疼痛卻更加蠢蠢欲動。她的按摩技術是出名的，同事朋友頭疼不舒服總喜歡找她來一節。她早就忘了自己哪時候學會按摩的，只是看到朋友舒緩的臉，滿足的表情，加上一句「謝謝」，那股成就感讓她覺得受用極了。只是兩次小車禍下來，手腕卻是越來越不聽使喚。

每回看中醫，醫師都叫她要保養，年紀輕輕就有氣象台手腕，像什麼話。她總是點點頭，說自己都很注意。其實，她重的不能提、不要太出力、電腦別打太久、手腕要常熱敷、適度的按摩或許能讓五、六年的舊傷有點起色。不過男人愛極了按摩，一句「幫我按一下背好不好？」，總能讓她搏命演出。

沒機會聽男人說謝，因為在輕柔的音樂和乳液撫慰的香氣裡，他總是很快入睡。手指輕輕滑過他的太陽穴，她小聲在他耳邊說：「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