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影子對望
陽光緩逝的角度，淘洗他的身長
明暗間的風，布匹似搬弄
一兩隻心靈的跳蚤，甦眼彈開了夏天

威士忌的氣味，街角收留海潮的酒吧
轉盤上查特貝克的爵士樂
鎢絲燈泡的亮晃，攪混了屋內的漆黑
他以酒杯丈量孤獨和憂鬱的尺度

低聲的話語，熟練翻閱斑駁的經驗之書
幾個字眼擱淺喉嚨深處
只有音樂才能穿透的滄桑，卻
推託煙味與冰塊的溫度

十點十八分，他清楚發現一個脫落的音符
那響音足以被重聽的右耳聽見
又不忍被左耳證實，直到陷入另一個失神
跳蚤繼續在背上跳躍，鬆垮的肩岌岌可危

旁觀他人痛苦的職業
報紙懷有惡意，催促生命的慢動作
文字的細菌從眼睛感染
靜止的血腥，是胃裡不癒的潰瘍

就像潛伏廚房水槽的那些幸福
前一刻還是宴席上的佳餚
在腐爛之前
堅持一場高雅的折磨

他說他要走到琴鍵旁邊
彈完流浪前
一首沒有完成的韓德爾
好用完黃昏的耐心，繼續出走

天地如此堅固
風景卻一個比一個脆弱
滂沱大雨之後
連一間避難所都沒有

8/25/05 12: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