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6-26 00:44:19咖啡海
巴西‧印象：亡者的都更，Ametista do Sul的墓屋
Ametista do Sul是我巴西田野工作的第一站，位在Rio Grande do Sul州的北方，這裡的居民大部分都是義大利移民的後代。如果你家裡有擺放巴西出產的「紫晶洞」，那就是從這個城市下的紫晶洞礦坑裡挖出來的，因為台灣市面上的紫晶洞不是來自巴西，就是烏拉圭，而這裡是全巴西唯一出產紫晶洞的城市。
關於紫晶洞挖礦的部份，因為田野資料本身太過龐大，所以請先讓我跳過，留到論文裡再細說，免得你們都睡著。在這，先讓我講一個在這城市裡最讓人吃驚的景象～墓屋！
那天，和阿洋（我最好的當地台商朋友）從城市南端的紫晶洞工廠出來，遠遠地我就看到一些奇怪的建築物集中地坐落在一起，它們看起來像是房子一樣有屋頂、有門，但又沒有房子的體積。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鳥屋」，但又想到這麼大一片鳥屋集中在一起也太過誇張！問了阿洋才知道這是當地的「墓」。
與其說是墓，不如說是「墓屋」吧！因為這些墓都有屋子般的造型，每個墓屋都自己的門、門牌號碼與客廳與房間。客廳就是擺放往生者照片，讓家人獻花的一個小空間，我所看到的大約都在0.8~1平方米之間，高度大約都在180~190公分之間。所謂的「房間」就是擺放往生者棺木的的空間，比較常見的是在客廳的右側或是左側留下三到四個房間，但也有看到在客廳兩側都設有「房間」的墓屋。
在週末的Bocce球賽（義大利地球）之後，我有幸訪問到一位在教會裡服務的先生，他跟我們講，這種類型的「小墓屋」是在15還是16年前(1996-7?)時，一對夫婦為自己設計的，他們現在還沒過世。但是這樣的設計之後成為風潮，被當地人與當地政府所喜歡。他自己也已經買了一間，也覺得能夠一家人能夠葬在一起很不錯。
在當地已經好幾年的阿洋跟我說，當地政府為了鼓勵這類型的「墓屋」，還提出了獎勵方案，將原本的墓區東側全都劃為這類新的墓屋區，配合政策的還能得到一定額度的喪葬補助。原本在地下的墓，也因為如此，重新出土，開始和家人同住「墓屋」之中。我自己的推論則是，因為Ametista do Sul是一個丘陵地，原本的墓園已經接近飽和，而且兩側一邊是工業區，一邊是懸崖，根本沒有擴張的空間。當地政府應該是看到這「墓屋」的設計可以解決當地墓葬空間不夠的問題，便主動積極地提出方案，來讓原本墓葬空間不足的問題可以解套。
但到底這樣墓屋的「形式」是怎麼出現的？除了當地人跟我講的故事外，或許可以從原本就有的墓上看出一些端倪。在墓園的另外一側，還保留很多當地原本的墓，在很多的墓上都可以看到「小房子」建在上面，取代了原本的「墓碑」，不僅在牆面上擺放往生者的相片，也可以擺放一些紀念物品。在我自己的巴西旅行之中，不管是在南部還是北部，這類小房子還滿常見於墓園。至於這類「墓屋」是否會在巴西各地風行起來，目前還不得而知。阿洋說，他在巴西到處旅行，除了Ametista do Sul外，還沒有看到其他地方有類似的「墓屋」。但我自己則在離開 Ametista do Sul前往Belo Horizonte當天，在往機場的路上，離Ametista do Sul約有四十五分鐘車程的地方，看到了一座類似的墓屋蓋在一個小村的墓區裡。或許，這樣的墓葬形式也正在從當地向四周擴散出去吧！
在Ametista do Sul做調查之前的兩三個禮拜，剛好碰上了文林苑拆遷案的發生，都更的議題在台灣吵得沸沸揚揚。回頭來看Ametista do Sul的墓屋，也可以算是一場「亡者的都更」吧！政府透過獎勵的方式，增加土地使用的容積率，說穿了有著一樣的本質！在Ametista do Sul的往生者，是否心甘情願地接受這樣的「都更」我們不得而知，但從這些往生者後代的欣喜接受的反應來看，這未嘗不是一件德政，讓家人得以團聚安息！
(悄悄話)
2012-06-28 15:59:01
在我自己的想法裡，捐大體、器官後火化植樹，也許也是另一種長留記憶的方式。
不過，觀察和了解原先我們不知道的事是很吸引我的，人類學中已有的紀錄便有許多常人難以想像的事實，我們的所知太渺小了，若我們能接受這些超乎想像的現象或狀態，我們便更能學到寬容和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