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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天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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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季瑜
發表於：中央日報副刊(民國?4年9月17日星期五)
資料來源：國家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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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誰，能為雲朵立一個變幻的公式？
有誰，能讀出雲彩的喜、怒、哀、樂？
雲和思想一樣不受拘束的啊！
躺在如茵的草地上，細觀雲朵的變化，我是一個這樣愛胡思亂想
的孩子。
真想有騰雲駕霧的本領，真希望是一隻善於高飛的鶩鳥。我要翱
翔到高空去，窺看雲層裏的秘密。
然而，畢竟只是一種幻想。我的腋下，並沒有長出雙翼，我更不
曾學過「上窮碧落下黃泉」的神技！
我不禁要取笑那些棲息在枝椏上的黃鶯了，真傻！它們竟不會利
用上帝賦與它們的飛行能力，卻沾沾自喜有著可賣弄的歌喉。到
底鳥是不智的啊！
五線譜般的電線，兩條電線桿，自然地將它們規劃出一個小節，
有燕子如音符般竚立。
我忽然有一種天真的念頭：為何不把它們停留的位置記錄下來，
然後趕它們到另一個小節上，再這樣追蹤著它們落腳的位置，不
就可以完成一闕「飛燕進行曲」？原來作曲也是很容易的啊！我
不禁笑了。
我偷偷地把我的計劃，告訴了音樂老師，期望能得到他的讚賞。
「天才，天才，真是難得的天才！」老師笑呵呵地說；這幾句，
直說得我心花怒放。
「但是，你要曉得，」他慢慢地說：「樂譜並不侷限於五個音階
的變化，而你的第一間、第二間‧‧‧‧‧‧下加一線、下加二
線‧‧‧‧‧‧呢？」
我的笑容僵住了。
「更何況你只有那一種音符。」我失望了。
「還有，你想想看，這麼一趕，鳥兒將飛到那裏去了？」真想痛
哭一場；我從未考慮過事實和想像中間，竟隔著那麼大的距離。
「世界上有不少人，醉心於他們不懂的或完全誤會的東西。」羅
曼‧羅蘭曾說過。而這不少人中，包括著我，我想。
羅曼‧羅蘭又說：「做一朵花是美好的，但要是能夠的話，也許
做一個人更好。」而做了人的我，卻又希望變成一隻鳥，或是一
個什麼‧‧‧‧‧‧。
我開始懂得了雲朵變幻的公式，也讀出了雲彩的喜、怒、哀、樂
。它不是依著自然而變化嗎？它的喜、怒、哀、樂，不正應和著
我們內心的直覺嗎？而我，遺忘它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