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9-21 08:01:26Ben

::精文::蓝色第五季

  蓝色是一种深邃久远的忧郁。它象疾病般纠缠着柔软的心,牵引着寂寞的灵魂走进第五季。------题记
  1、大概是爱
  30岁的时候,弘君依然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他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小城的一个单位上工作。直到现在。弘君认为自己是一个有计划的人,对未来他从不过分复杂地设想,他喜欢简单地生活着。每天挤公车上下班。业余时间他不喜欢太多的社交,他觉得自己很难融入他们的世界。所以大部分时间只在家,做些家务。
  很多时候,弘君是不喜欢说话和活动的人。和她结婚以来,他们都按照各自的生活方式,忙碌着。他很少带她出去散步或参加什么活动。生活的表面平静如常。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她,也不去思考她是否爱自己。在他心里,仿佛已经忘了爱与不爱的区别。也许这个世界上很多的婚姻都与爱情无关。
  2000年,弘君买了一台电脑,可以在家里上网。除了查找一些工作上的资料,有时他会去新浪围棋里下棋。对围棋他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只是觉得下棋可以平静地消磨一段时间。偶尔也去围棋论坛,看看那里的帖子。嘻闹或感慨的文字。
  他觉得自己缺少这方面的天赋,所以从不费力去写帖子。他认为生活中很多东西无须用文字去表达。也许文字原本就是苍白的。面对生活一样的无能为力。在论坛里,他只想作为一名过客。在别人的故事里感受这个世界的潮汐。
  在新浪围棋里,弘君认识了她。钟贞。与她相识纯粹且自然。谁都无法预知,会在某个时候某个场合,认识某个人。也许这就是缘份。一些人,一些事,总会象电影里的场影般,出现在人生旅途上。宿命的安排。
  认识钟贞,对他来说,也许是生活中一件重要的事情。从初识时不经意的问候,渐渐地到长时间的倾诉。也许是她的文字,她的故事,轻触他的灵魂。他在心底轻叹,惋惜,怜悯。有时感觉又象是一种侵蚀。所以他常常心存恐惧,不知道如何继续。
  自从离开那个男人以后,钟贞大部分时间在家。也许是曾经的失望,她不愿再用激情,去相信爱情或抱任何幻想。她知道,在这个物质时代,每个人更多地只是在关注自己的感受。爱情只是幻觉。
  生活中,她封闭着自己。拒绝一切交往。就象幽谷的百合,在寂地里生长。静静地凋谢或绽放。没有付出的计较,亦没有得到的奢望。这样可以避免很多烦恼和伤害。冷暖自知。
  她记得他说过的话。网络与现实应该有无法跨越的距离,他不想把网络和现实链接在一起。也许这一切原本就是从游戏开始。相识之初,就已经有了注定的结局。在她的要求下,他还是把照片发EMAIL给她。她把他的照片保存在收件夹里。她只静静地看过一次。有些身影只要有瞬间的记忆,就很难消失。
  有很长时间,她常常写不出一个文字。也许是因为她已经清空了记忆里所有的过往。她只感觉很渴,所以不停地喝水。他不在线的深夜,她偶尔会打开邮箱,在草稿夹的空白窗口里,想为他写些文字。放在键盘上蜷曲的手指,长时间地保持着寂寞的姿势。直至有些酸痛,窗口里仍然只是一些零乱的只言片语。最后只能放弃。
  这个时候,钟贞通常会来到阳台上。在黑暗中伸开手指,静静地抚摸那株夜来香。彼此安慰。
  2.问情
  不再是做梦的年龄,却常常从梦中醒来。
  这个年龄,并非不好。钟贞只是觉得心里突然有一点平静。很多同龄的女子,她们已为人妻,或者有自己的孩子。她们的生活被无数琐碎的细节填充着。幸福的,疼痛的。她也想,一生中体味平凡的烦恼和快乐,没什么不好。但她常常感觉自己好难爱上身边的某个人。当初洁白的爱情理想,在她内心深处,已经褪变成一片黯黄。也许不相信爱情的人,可以爱上任何一个人,或者谁都不会再去爱。因为爱情原本就不是理想,也不能给任何人带来解脱。只有短暂且空洞的温暖。
  离开那个南方城市后,她的生活依然在音乐、网络、阅读或电视中沉溺。在一些固定的时间,她会来到新浪围棋里,对着熟悉或陌生的名字聊天,下棋。简单的快乐。新浪围棋就象一个幽静的花园,每天都有很多灵魂在这里栖息。也许他们在平静对弈时,可以暂时忘记置身的生活洪流,将尘世的喧嚣深埋在这个黑白世界的泥土里。
  在新浪围棋的这段时间里,她感觉围棋男人大都有着洁净和执着的个性。她所欣赏的。也许是围棋,使他们在心底保存着对这个世界更多的欣赏余地。
  那个深夜,弘君下线后,钟贞在QQ上把一个好友发来的网页转发给他。上面是祝福的文字。据说只要把这个网页传给自己想要祝福的人,生活中就会出现一些奇迹。她知道,这只是QQ上流行的一个游戏。但她心里宁愿相信着它的魔咒。至少收到这个网页的人,能感觉到自己存在于另一个人的记忆或心里。
  真性情的人相处,总能在不经意中轻触彼此的灵魂,给人爱的感觉。
  虽然爱情常常让人失望,但寂寞的灵魂在心底仍固执地依恋着爱的抚慰。即使只有烟花绽放般瞬间的绚丽,也能带来坚实的回味。虚幻的网络背后,是真实的牵念。面对这飘忽的情缘,钟贞很多次在爱的临界点上徘徊。弘君对她说过,爱不一定要拥有,只要对方过得幸福。她知道,她和他,在现实中隔了一个世界。
  偶尔,钟贞脑海里会出现一些梦幻般的场景:她和他生活在一起,牵手度过每一个平凡的日子。这种感觉会不会很甜蜜?但是每次不等这个画面变得清晰,窗外的浮华世界就会把她唤醒。思绪被迫退潮。然后无可奈何地消失。他有属于他的世界。那个世界的角色不属于她。她无法靠近,只能遥望。就象从飞机的舷窗遥望一座城市灰色的轮廓。那是一种模糊且无处可去的痛楚。
  也许这份情缘,只会是生命中一段美好的体验。没有坚定的承诺,没有甜蜜的言语。只有在相遇时,点击对方的名字,然后在洁白的小窗口里,发送各自的微笑和泪水。安静的房间里,时间平滑地继续。
  放弃一种生活,不象丢弃一件东西,只要扬一扬手指就可以。它需要彻底决绝的勇气。也许大多数人的生活,都是在一种既定的习惯中延伸。他们背负着沉重的责任,心里充满了顺服的无奈。就象沉在海底的贝壳,只能默默地接受宿命的结局。
  新浪的大厅里,潮汐般涌动着各类文字。激扬的,感伤的,嘻闹的,快乐的。他和她的名字夹杂在一大串字符中间,象浮在海面的漂流瓶,有着不知归宿的茫然。和往常一样,钟贞打开那个音乐网站。点击那首熟悉的歌,《问情》。很小音量地播放着。一遍又一遍。
  山川载不动太多悲哀,岁月经不起太长的等待。春花正要在风中摇摆,黄沙偏要将幸福掩埋。一世的聪明却又糊涂,一生的遭遇向谁诉?海水永不干,天也望不穿,繁华过后成一场梦。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红尘一笑和你共徘徊。
  窗外,霓虹在夜色中旋转。钟贞倚在窗边。望着万家灯火,心底缓缓地浮起一丝凉意。感觉眼睛里有些温湿。然后一切渐渐变得模糊……
  3.简单生活
  他和她,都清楚地记着对方的电话号码。但一直未曾拨打。其实他们都只是不想过早地看到破碎的痕迹。就象一张珍藏的纪念卡,能永久地尘封一些温暖的线索。也许爱情原本就只需要单纯的背景,但生活往往为它涂抹了厚重而混浊的色彩。置身其中,无疑在进行一场暧昧且残酷的游戏,充满了矛盾和无奈。
  弘君独自在家的那段日子,钟贞每天有大段时间陪着他。听他倾诉他的迷茫和困惑。她知道,她的生活没有定格,还可以选择。但他已经无法逃避。就算他想改变他的生活,改变人生,都将是一个伤害与被伤害的过程。这是柔软的心害怕面对的。
  钟贞也想过,她和他之间,是不是真的只是少了一个拥抱,一次亲昵。但很快就被她否定了。这种爱的本能,虽然能够带给彼此真实的温暖,可那毕竟只是一个抽象且空洞的瞬间。也许无法跨越的不是理性,而是灵魂的善良。任何人都不可无拘无束地生活。
  很多个清晨,钟贞都在一个个交织着矛盾的梦中醒来。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拉开窗帘,可以看到灰蓝的天空,深邃且悠远。偶尔还可以发现空气中浮游着细微的尘埃。它们无助且张皇。她想把它们看得更为清晰,但很快就从视线中消失。思维常常就在这种浑浊的状态中停滞。
  五月,钟贞去了一个古老偏僻的村庄。据说是在公元九百年的时候,一个显赫的家族举家搬迁,来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一代又一代,在这片寂地辛勤耕作。直到现在,这里的人们依然居住在那些历时久远的古宅里。男人们在不远的田间劳作,女人则在那些阴暗潮湿的大宅院里忙碌着家务,孩童在门槛边嘻戏。不时可以看到一些老人,他们倚在自家的墙边,用浑浊的目光,费力地打量着路人。他们就这样,在这里简单平静地生活着。她想,他们是幸福的。虽然他们的生活与物质时代隔得很远。
  走在青石铺设的小巷里,恍若隔世。在这神圣悠远的宁静面前,钟贞脑海里一片空茫。曾经深爱着,也爱着她的男人,在危难的时候,他最先放弃的却是爱情。她也曾感觉自己很幸福。不是因为他给了她充裕的物质生活,而是他的爱带给她内心一份坚实的安宁。
  弘君对她说,自从认识她以后,他变了许多。她听着他这句话的时候,眼晴里是一阵温湿。她记得有句这样的话:如果一个人改变了,那是因为他正爱着或被爱着,正在以自己的生命倾注于所爱的人。他告诉她,他一定会努力,让自己所爱的人过得幸福。她相信他。虽然爱情和物质无关。但他如果为了依附他的那颗心,而努力地把自己的枝叶伸向更远处。也许这本身就是给爱的一份感动。
  不想去回忆怎样的开始,因为情缘总在不经意间突现。也不愿去想怎样的结局,因为生活还在未知中继续。
  又是一个深夜。钟贞坐在窗前,习惯性地在手指间洒些玫瑰香水,然后拿出日记本,写着属于她自己的文字:
  没有太多的企求,只想让灵魂作短暂的守候。纵然是浮萍相遇,也要让它碰撞出瞬间的温柔。不去想未来怎样,此时就让我慢慢地陪着你走。但愿路途没有尽头,能让今生的邂逅变成永久。花为谁艳?泪为谁流?也许这一切终会是海市蜃楼。只盼将来有一天,你会紧紧地握着曾经为你蜷曲的双手,让我苍白的脸深埋在你温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