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1/20「恰比」提供的第三個回憶 ~ 公 寓 ~

公寓、一九八一從花蓮回到台北大直榮工處的眷村。出來台北火車站、印象最深刻的是馬路上的廢氣、也許個子小果然呼吸不到新鮮的空氣、排氣管像妖怪那麼巨大搶奪著氧氣、不時噴出的黑煙讓我作噁當下就吐了起來。回到公寓開始著鳥籠般的生活、四層樓高的房子好幾排、我仰頭感到天色黑了、卻沒有多餘的布幕鑲著亮晶晶的星星。我和同學在巷內追逐、追著陽光從A棟到B棟、曬到太陽都是一種奢侈、值得買罐咖啡牛奶和著暖暖的陽光慶祝。偶爾也會看到路邊可愛的小土狗、耳朵歪的、腳底白的、眼睛瞇瞇的、有咖啡色斑點的、純白的…總努力跟家理拜託帶回來養。奇怪的是這裡的狗老愛叫、該該該叫，儘管像嬰兒那樣呵護著、餵溫熱的牛奶、撲軟綿綿的小床、他還是撒嬌的該該該叫。夜深了、公寓房子有點緊密、隔音有點不好「還要不要睡覺阿！」樓上林伯伯的鄉音在抗議，我把被子枕頭搬出來、抱著該該該叫的小狗不知不覺睡著。當天放學趕緊衝回家、一如以往、小狗不在了。連名字都來不及給他。結論是公寓不准養會叫的寵物。於是我養過螞蟻（紅紅小小的、搬東西模樣可愛）、文蛤（媽媽準備的晚餐食材、被我看到噴水吐舌頭超可愛）、金魚、兔子、黃金鼠、唯一比較成功活了四年的是黃金鼠JUNIOR、也許是他也住在方方正正鐵龍中、比較能適應這公寓的氛圍、如果不是我們給他吃的太過營養（人蔘、牛奶、生菜沙拉…）、也許他可以活更久。

（註：我是煙毒勒戒所的輔導員，男性28歲未婚。以下簡稱SAM。這是恰比第二階段排毒療程，為求將體內殘留的海洛因排除。安排運動、烤箱、蒸汽浴等大量流汗課程。今天的恰比跟往常不太一樣、說話速度快、肢體語言豐富、如雀躍的小鳥。手指又在窗戶的灰上畫圈圈、我輕輕按下她的手、跟她說窗子髒、她突然甩開我的手、整個人縮在窗台下發抖。眼淚大顆大顆滾落。秀氣的鼻翼在急促奮力呼吸、我請醫護人員進來、被她甩開的我的手拳頭緊握、不能克制的發抖。海洛因成癮是腦疾患，而非純粹不良行為。毒癮發作時眼淚鼻涕便禁不住往下流，還伴隨發熱發冷、血壓降低、呼吸急促、瞳孔放大、大小便失禁等現象。恰比的恢復狀況不如預期、這些發作症狀將排山倒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