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所在(場所はいつも旅先だった)─母親
旅行的所在(場所はいつも旅先だった)
是松浦彌太郎獻給人生路途上的旅者們,綴滿珍貴語句的一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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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可愛 輕便的封面 是寶大協力設計
的確很有MOGU蘑菇的氣味
最近從圖館借來這本
很應景的分享其中一篇《母親》
母親
我說了要暫時出國一陣子,媽媽滿不在乎的回了一句「哦?這樣啊。」
她沒問出國是去哪一國,或是哪個城市。
我告訴她下禮拜就要出發,她又是低聲說了句「哦?這樣啊。」除此之外沒再說什麼。
我跟媽媽的感情並非不睦,但也稱不上親密。
小時候因為父母都外出工作,我很小就養成精神上的獨立自主,
決定事情時從來沒跟父母商量過,一般總是事後報告,或事到臨頭才告知。
在久違的紐約過冬,遇上幾十年來的大雪,每天都處於氣溫零下的酷寒。
那個年代沒有手機,只能告訴母親住宿飯店的地址和電話號碼。
她沒要求我這麼做,是我自己心想至少該做到這一點。坦白說,或許這樣可以稍微緩和一下旅程中的不安。
離開日本兩個月後的某個午後,我因為感冒窩在房間裡躺,突然傳來敲門聲。
打開房門後,飯店服務人員告訴我「有您的電話。」
由於房間裡沒有電話,外線電話全都由櫃台接聽。
我搭著一動就發出唧唧聲的電梯下樓,到櫃台一接起電話,沒想到是母親打來的。
我嚇了一大跳。「喂。人家給我很多年糕,我想寄一點過去給你,你要嗎?」
「嗯。不過這邊沒有烤年糕的工具耶,飯店房間裡也沒有廚房,不用了啦。」
「那邊怎麼樣?」「好冷。我還感冒了,今天睡一整天。」
「發燒了嗎?」「沒量耶,不曉得。」「哦?這樣啊。」媽媽還是說了那句老話。
「有沒有好好吃飯啊?」「有啦,我都有吃,不要緊啦。」母親沉默了一會兒,「好吧,先這樣。」說完就掛了電話。
掛斷電話後我才想到,日本現在幾點呢?母親是不是計算過時差才打來的呢?
過了一星期之後,某天早上母親又打電話到飯店。「感冒好了嗎?」「嗯,差不多吧。」
「哦?這樣啊。我有點事情,現在剛好來到附近耶。」「什麼!來到附近是來到紐約嗎?」
「對呀,來找朋友。所以待會兒想去一下你住的飯店,方便嗎?」「什麼來找朋友?妳現在到底在哪裡呀?」
「機場呀。我搭計程車過去飯店。」「下這麼大的雪,計程車不會開啦。」「不要緊啦,待會見。」
從來沒出國旅遊過的母親,說什麼我都很難相信她在紐約有什麼朋友。
我實在有點擔心,打開飯店玄關看看,外頭風雪交加,一片白茫茫。
一小時之後,一輛計程車停在飯店前,有個人影下了車。仔細一看,正是兩手提著大行李的母親。
「妳早點說,我就可以到機場去接妳嘛。」「怎麼可以讓病人來接呢!」母親說話的同時,呼出一團團白色霧氣。
一走進飯店,媽媽就向櫃台裡的服務人員深深一鞠躬,用日文打招呼,「小犬深受各位照顧,非常感謝大家。」
她這副殷勤有禮的模樣,讓大家看了驚訝得瞪大雙眼。
我帶著母親進到房間,她抿緊了嘴不發一語。看她的模樣就知道,一定是看到這房間太過簡陋寒酸,所以說不出話來。
母親把兩手上的行李交給我。我一看,裡面有年糕、沖泡即食味噌湯、海苔、醬油、米菓等,全都是食物。還有感冒藥。
最教我驚訝的是她居然連小烤箱都帶來了。
「可以用這個烤年糕。」「何必呢,幹嘛這麼麻煩啦。」我就是沒辦法坦率說句謝謝。
「那我走啦。」母親只把行李放下,馬上就要離開。「妳要去哪?」「去找朋友啊。」
「朋友住哪裡?」「就在機場附近啦。」我試著挽留媽媽,她卻執意要離開。
我請櫃台幫忙叫計程車,等待車來時我不經意看到媽媽臉上有一道淚光。看她這樣,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和媽媽沒再交談。
計程車來了之後,媽媽先開口。「加油哦。」「嗯,謝謝。」
媽媽鑽進計程車裡,「好啦,拜拜。」說完後她關上車門。計程車在大風雪中駛離。
三天後,我接到媽媽的電話。從日本打來的。一問之下才知道她搭了隔天一大早的班機回國。
「前幾天謝謝嘍。不過,妳居然英文也講得通啊?」「少看不起你老媽唷。」媽媽咯咯笑。
「妳那個紐約的朋友是誰呀?」我問了之後,老媽只回答,「你不認識的啦。」
完......
J丟係阿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