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的時候,去了趟京都.
一直到現在還無法忘記那個美麗的城市.







那充滿古意的小街道,石板路紀錄了許多歷史,
迎面走來穿著和服的幾個女生蹬著夾腳鞋搖曳地走著,
偶而被微風吹落的櫻花,落在池子裡,花瓣美得連池水都不忍起漣洟...
古老的寺廟,莊嚴而幽靜;沒有多餘的裝飾,沒有燒得滿天飛的紙錢,
也沒有插得亂七八糟的香柱,更沒有廟口失序的攤販,
一座座古蹟般的寺廟,只有"禪"的意境;而非走味的宗教道場...


今年聖誕節,收到一張從京都寄來的明信片.
以前在倫敦的一位朋友,雅子小姐捎來的祝福.
她的工作一直都是我最羨慕的--古董珠寶買賣.
穿梭在世界各地,找尋好的古董珠寶,一面旅行一面工作.
她每年都問我: "什麼時候要來京都玩"?
我卻每年都缺席了..
或許,我只想把那美好的記憶永遠存在腦海裡,
大概,我怕自己去了真的不想離開....
一個那麼有深度,那麼令人難忘的城市.

就那麼巧地,最近碰上了小文.
一個小四的女生.家境從富裕到負債6000萬.

她曾在京都住了2年.

父親經商失敗,選擇了自殺.
母親捨不得3個孩子,只好撐了下來.
所有能變賣的,都賣了;能抵押的,都抵押了.
但是還是還不了龐大的負債..

能怎麼辦呢?

母親去了酒店上班,她心想:"這是最快的方法了"!
3個孩子只好托給外婆幫忙照顧.
可是外婆都70幾歲,她哪有什麼能力去照顧3個外孫.

我跟小文說:"不然這樣好了,妳教我日文,我教妳英文"
本來不願接受幫助的她,靦腆的點頭.

"我日文很爛,妳不可以笑我笨喔"我跟她開玩笑..

上課第一天,小文從鉛筆盒裡拿出了一個平安符,
"老師,這個送給你!這是我以前在京都時媽媽在廟裡求來的平安符,
我都一直隨身攜帶喔!"
"這麼有意義的東西,妳應該留著,我怎麼可以收這個禮物"?
"沒有啊..就..就..就謝謝妳教我英文"!
"不行不行..這是妳媽媽給妳的,妳要好好保存留著".

後來下課後,她把平安符放在我的抽屜裡,然後人就溜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每天跟她說英文故事,順便幫助她學校功課;
然後她告訴我她在京都生活的故事.
聽得出來,她那段在日本生活的過去,很快樂也很幸福.
雖然她還是無法接受爸爸已經離開的事實;
她也無法理解爸爸怎麼可以把所有的責任都留給了媽媽...

有一天,我去她們家拜訪,其實是想去看她們過得好不好.
外婆右腳行動不便,上了年紀的毛病都有.
家裡雖然稱不上家徒四壁;但看得出來日子過得很拮据.
我跟外婆在客廳裡閒聊,三個小孩在旁邊玩家家酒.
用紙劃的娃娃,用紙做的小船,還有廚房的鍋碗瓢盆,就是她們的道具.
家裡的玩具,只有火柴盒做的汽車以及撿來的洋娃娃.

過了一會,小文突然跑進房間裡,
等她走出來時,身上披了件大圍巾,臉上塗了媽媽的口紅及眼影,
她跟弟弟妹妹說:"我要去上班賺錢了",然後拎著媽媽的包包,
假裝走到廚房去上班.(廚房是她們家家酒裡上班的地方)

外婆看了直搖頭..

媽媽可能每天裝扮自己去陪酒賣笑,那是不得已的辛酸;
孫子年紀還小,卻有樣學樣當作好玩.

我看見外婆偷偷擦了眼淚...
3個孩子,天真的嘻鬧著,

離開她們家之前,我把那個平安符交給了小文.
"妳要好好保存這個平安符,那是媽媽對妳的愛".



提筆回信給雅子,我請她幫我去廟裡求3個平安符寄來台灣.
我沒有辦法為小文和她弟妹做太多;
只希望,她們能平安地長大....




京都圖片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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