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4-15 19:50:20黃長

換帖的



軍中的事,只有男生才能明白,有些人不願提起,但也有人快樂的過,而我正好介在兩者之間,有一半覺得日子漫長﹑乏味,另一半用樂觀態度去面對,並默默地記錄下來.話說在那「古早古早以前,蕃薯吃不飽」﹙請用台語發音﹚的時候,我不知不覺入伍了,理了個大光頭,跟許多菜兵在打鬧中過了一個月的青春歲月.一個人隻身遠離家門不是第一次了,但想必那感覺是當過兵的人都知道,頭一次那麼想家,尤其再踏上月台及第一晚.回家的夢想終於在結訓假的時候實現,但日子飛快,結束是另一個開始.我又莫名奇妙來到傳說中操死人不償命的XX大隊.男人是應該堅強的,讓我想哭的不是每天重度的操課,而是兩份情感.

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擺脫了一群霸著隊上僅有的一支公共電話的瘋子,來到醫院轉診,你知道的,當然要給他混水摸魚一下,抽幾根菸,飲料也喝了,該是打電話的時候.「喂!ㄚ嬤喔!我ㄚ儒啦!家裡都沒有人喔!」「你說你誰?.....................」在經過幾番解釋之後,ㄚ嬤好不容易想起我是誰了.她年事已高,跟阿伯們處的不好,所以我喜歡陪他聊天,怕他無聊.「ㄚ妳過的好不好?」「不錯ㄚ!你要過的比我更好,知不知道.」這一刻,我的眼淚來不及吞到肚子裡掉了下來.在我讀大學的時候,幾乎一學期回家兩三次,有一天,我回去發現她行動不便,於是問起了原因,才知道ㄚ嬤得到憂鬱症,在沒人注意的時候自殘.從一個過的不快樂的人口中,你聽到她要妳過的比他更好,而且那人是親人,我想任何人都會流淚.

日子順著地球運轉繼續過下去,在訓練班已過了一個月,洪助今天要離開我們.過去的辛苦歲月裡,他不斷的給我們鼓勵,總在跑步時騎著腳踏車從後面追趕你,呼嘯著:「快一點ㄚ!你看看,你前面那個是誰,你竟然跑輸他,加油!撐過去就是你的!快ㄚ」接著他便騎到前面離你好幾百公尺的地方去,「勉勵」其他學員,心想可以慢慢來了,過不了多久他又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你面前,再度以精神轟炸的方式施加你壓力.作操時,他也是緊迫盯人,一貫的拿出他那一套超強「嘮叨法」,深怕你敢不上進度.我們都知道他的好心,也都明白助教們的用心.但他與鄭助之間所擁有的特殊情感是我們沒辦法體會的.也許是年紀相近的原因,或是以前共同培養出來的革命情感,話少的可憐的鄭助竟然可以跟洪助要好的「沒話說」,真心的朋友不是都常這樣,真的沒話說.是的,靜止了,在我擁抱洪助並以黑人的敲拳頭打招呼法送別他時,我想起了那一天晚上,我們全體學員套好配合鄭助的吉他伴奏,在就寢前送他一首「一路順風」,還有隔天尾牙,鄭助要求我們灌他酒時,一定要先唱一首歌,並點了送洪助的那首,後來,鄭助喝醉了,眼光泛著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