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讀者：

　　《天鵝賊》是一個有關「迷戀」的故事，探討的是我們對人或藝術（有時兩者都有）的迷戀。很久以來，我一直想寫一部有關畫家的小說，因為我對繪畫的過程深感興趣，也對那些終其一生致力於以繪畫方式呈現這個世界的人士心嚮往之。書中也探討了許多形式的愛情，包括初戀、意想不到的愛情，以及人一生中最後的愛戀…。

～伊麗莎白．柯斯托娃



你是否也曾有過那樣心動的時刻：驀然間為一個人、一幅畫所魅惑，緣瞻麗容，忽生愛慕，依戀不捨，如繭自纏，遂有今日？

《天鵝賊》是部關於「繪畫」與「愛情」的小說—兩個我亟感興趣的主題。我是在調去T市以前就先預購了這本書，像給自己一個許諾、一個願景。調動第一天的向晚，百廢待舉，拖著疲累的身心去便利商店拿到《天鵝賊》，伴著友人自英國攜回的紅茶，陪我度過適應新生活、新工作、新環境的煩亂磨合期。每當自紛擾雜沓中忙裡偷閒，讀上幾頁《天鵝賊》，讓腦中浮現畫面，隨古老的情書細繹書中的戀曲，感覺是莫大的享受。

關於畫作的神秘性，莊信正在《文學風流》〈魅力〉裡引經據典說得很透徹了。信手拈來數則美術變魔術的例證，讀來令人嘖嘖稱奇。《天鵝賊》並不用華麗、繁複的詞藻與修辭來描述畫作，而是以優雅細膩的筆觸娓娓道來，透過靈巧的視角轉換，書中畫的場景與映像、十九世紀的生活風情與沙龍競戲躍然紙上、如在目前。讓我十分好奇書中提及的畫家與畫作是否真正存在？也渴望親睹碧翠絲筆下栩栩如生的天鵝、韋諾筆下柯洛風味的牛隻（柯洛是我最喜愛的畫家之一！）、以及韋諾與羅伯特筆下不同風姿的碧翠絲…。

女性的豐富生命與複雜面向，應該會在不同愛悅者的心目中呈現不同的美吧？讓我想起俞伶〈戴珍珠耳環的少女｜愛情是複數形式？！〉中的句子：「女人的美會因對象的迥異而展現另種姿態、表露另種風情？」韋諾與碧翠絲之間忘年的不倫之戀，是藝術心靈彼此的相知相惜終至互生愛慕，道德與愛欲的掙扎，格外令人動容。作者巧妙透過魚雁往返、日常生活與畫藝切磋的細微描寫，幽微地傳達出兩人間情愫的醞釀與越界。伊麗莎白．柯斯托娃確乎是書信體小說的高手，這點在《歷史學家》中已得窺見。

至於羅伯特對碧翠絲呢，與其說是書腰上所稱「一段令人著迷不已、渴望至極、無法自拔卻也無法實現的世紀戀情」，不如說只是一種單純的「迷戀」，喜愛張蕙菁〈堂皇迷戀〉的文字：「愛情是一種命名，迷戀是命名還來不及發生的時刻。…所以，我恐怕沒有辦法好好地談論愛情。尤其當它老是跟幸福，婚姻，人生的出路之類過大的題目連結對舉。許多的戀愛發生了。許多的依賴，不安，與憤慨被偽裝成愛。但是如果把那些關係，還原到最小的單元，往往只是肇始於迷戀的時刻，那突如其來的，很可能是恍惚的一現。這樣乍現的迷戀值得我們更誠實的對待。它應該更堂而皇之。如果它是短暫的那麼它的短暫應該被尊重，不該被人類對付時間的種種策略所扭曲，不該被生活的布局，對易逝事物的焦慮恐懼，甚至不該被性，所延展。…迷戀近似一次出發旅行。一種忽然掉進你生活裡的動機。一個向量。為一次迷戀而開始的一些新嘗試，…。」羅伯特在大都會博物館的萬叢人間偶然瞥見碧翠絲的倩影，開始嘗試一系列謎樣的創作。她是他的繆斯女神，靈感的泉源。

《天鵝賊》也試圖描繪各種不同的情愛關係。凱特與羅伯特間由英雄救美式的初遇邂逅到步入婚姻，就婚姻生活的酸甜苦辣十分寫實，深刻刻畫凱特作為一位天才畫家配偶的辛酸與無奈。凱特為了支持羅伯特而自己放棄了畫筆。羅伯特也許是天才藝術家，但絕非稱職的丈夫與父親。有人說藝術家是墮入凡塵的精靈，是「把生活弄得一塌糊塗的人」，想來多少是有那麼一點不食人間煙火的況味，否則如何保持心弦的敏銳、纖細、易感？容我借用曉風〈畫布〉的喟嘆：「相愛，而不必在一起生活，事情就會簡單了。我們可以發狂地愛上一顆遙遠的電影明星，因為我們永遠看不到他戴著睡帽或垂著髮捲的臉。相愛，使我們覺得自己飛揚上舉，像一首歌，而生活，使我們感到自己平凡渺小，像一顆落在地下黝黑的種子。…」藝術家是否注定比較多情？說到底，人有辦法一輩子只愛一個人嗎？書中關於瑪麗的篇章似相形見絀，在鋪敘她與羅伯特的師生戀筆法略顯生硬、難起共鳴，後來與馬洛醫師譜出戀曲尤顯突兀，或許只是作者希望讓做為故事主線敘述者的馬洛也能在書中談場戀愛，而且在其餘書中戀人終歸生離死別的淒迷離散之後，留下些許幸福姻緣的可能與許諾。


小說的結局與開場首尾呼應，引領讀者又回到十九世紀的冬季向晚，旁窺一位老畫家創作書中關鍵解謎之畫的歷程，看他如何以油彩將剎那凝結為永恆。最終，《天鵝賊》想要告訴我們的，或許是縱然人世間充滿奸巧、惆悵與無常，唯獨藝術與真愛永恆。

參考資料：

博客來《天鵝賊》介紹
http://www.books.com.tw/exep/activity/activity.php?id=0000027174&sid=0000027174&page=1

俞伶〈戴珍珠耳環的少女｜愛情是複數形式？！〉

http://blog.udn.com/yuling.maggie/2790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