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不要太寵他。」

良溫柔的撫摸我的頭。

看著手中的手套，我握緊。

即使一路上看到什麼都想為他添購，卻提醒再提醒自己，這已經不是我該做的事，卻還是買了這雙手套。

「看看妳自己，穿得這麼薄，卻不想想替自己買厚一點的衣服，越來越瘦的身材，完全已沒了血色的臉蛋，卻不願為自己多吃多補點，何苦來哉？」

是啊，何苦來哉？



但是，

我卻因為送上手套和晚餐，只是他驚訝的表情，就足以讓我心慰。

很多不可能真的已經不可能了。

但讓我做個好朋友，這樣的程度可以嗎？

而其實，我做的只是她現在忘了給的，只是一種想彌補心態的戰勝心而已。

「謝謝妳送晩餐來，我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怎麼不吃？忙到沒時間吃？」

「嗯。」
還高興著我的貼心得到互應，他忽身站起。

「她應該也還沒吃，我送吃的去給她，待會見。」

他放下吃了一口的飯，丟下說正需要的手套，遺忘說好待會見的我。
一直到飯冷了，都還沒回來。



上班不定時、失眠和飲食不定量，不知在何時，許多身體警訊開始浮出。

今天，又是個臨時的約。

我不用髮雕抓頭髮，讓頭髮順柔而下，也只上了淡淡的妝，太過蒼白的臉，讓我特別用腮紅上一點紅潤。

夜的風，吹得我一陣暈眩。

KTV裡朋友瘋狂歡愉、悲與喜一點也不能影響我，我卻為著一旁的他情緒起伏。
酒喝多了，他時而靜時而瘋。

「靜，妳可以告訴我，我們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會開始和以前的我們一樣，爭吵個不停？」

我腦子一片空白，為什麼他只是問而已，就足以傷我？

以前的我們和現在的你們，一樣嗎？

你說過，我和她不一樣的，不是嗎？

見他在我面前掉下第一滴淚時，我難受至極。

她能傷得你那麼重，到底對你算好還是不好。

我該在這時繼續鼓勵你、繼續安慰你，還是趁虛而入..

我們的繼續，是因為你傷所以我傷，是因為你快樂而我快樂，知道這對我來說是個慢性自殺，但我卻一直以為偉大的可以去支持著。

但如今的你，讓我看到重蹈覆轍，我要用什麼身份面對？

我已無法用朋友的心態，把你推給她…




「靜，妳是不是還恨我？」

將他扶躺在床上，緯已醉得糊言亂語。

「所以妳出現，就像當時的她一樣，開始讓我們有了隔閡…就像詛咒一樣..我卻不能要妳走，因為我想彌補妳..」

這個時候我才正真明白，我們不該繼續，而我不該還用自以為朋友的方式對你。
到頭來，是誰在彌補著誰…

看著他的臉，所有回憶彿如投影片般雪片飛來，胸口一陣一陣的抽痛，原本掏空的心，此時此刻又回到這裡，才知道，再恨過後，我還是愛他。

什麼是朋友..我和他根本不能只是朋友..那麼如果不能是朋友………

「妳還恨我嗎？」

他把我拉近。

我淚下，眼前的他濛朧的看不清楚。

如果不能是朋友……

「不，我不恨你……對不起…」

「為什麼說對不起？是我對不起妳…」

「我承認我自私…因為還愛你，所以寧願扮著朋友的身份，至少還能在你身邊。」
「靜..如果，如果我還能愛妳呢？」

還能？

帶著舊傷，愛一個隨時會離開的人？

他吻去我臉上的淚水..如同我們分開前分不清得愛與不愛..

我們自然的擁吻，一直到激情的撫動…

在他要退下我的衣物時，我推開彼此。

「緯，我們根本不能再愛了，我們只是互相依賴著……」

我殘忍的說出事實。

離開床沿。

如今的我們，就像兩隻落荒的流浪狗，全身帶著傷口，在冰冷的大雨裡互相取暖..等其中一人先得到他人的溫暖時，就會忘了曾經，忘了對方…

「我不做以前她的角色，而我..也不是你一開始認識的我了。」

我拭去臉上的淚痕，關上房門，依戀..卻必須離開這個早該不屬於我的地方。




咳！咳！咳..

「靜，起身吃藥。」

良輕輕的扶起我，溫暖撫上我的身體。

良讓我靠在他身上，暫時止住惡夢纏繞。

嘟…嘟……

「是誰？」

「緯。」

我手緊握了一下，心裡爭扎著。

「讓我接吧。」

「靜？」

頓了幾秒鐘，他幫我回撥。

我掛上電話後，努力的想撐起千斤重的身體。

「靜，告訴我，這次妳要做什麼？」

「他告訴我他生病的很難受，家人不在台灣。」

「她呢？」

我為難的一笑。

「打不通？」

「嗯。」

「妳要去找他？妳現在抱病在身，嚴重的程度絕對不少於他不是嗎？」

他依然溫柔想勸阻我。

「別讓我這麼快就要去忘記，我需要時間，你答應過我的。」

他為難的閉上眼，最後執意抱我上車。

「就這一次，就算是我最後一次幫他好嗎？」

坐在副座的我，用微弱的聲音承諾他。

他輕輕撫著我的臉頰，幫我把外衣拉上，感性的笑，是明白了。




「靜，我就在這等妳，天冷，別待太久。」
「嗯。」

我輕輕的笑，此時就算發燒未退，就算全身無力，就算可能隨時可能暈倒，這麼一笑都不叫逞強，是為什麼，我也不知道。

我能感覺他看著我過馬路。

緯家的門沒關。

我輕易的進入了。

她的身影再次震動了我，有那麼幾秒我楞住了，然後苦笑。

我以為不會有感覺了，原來還是這麼心還是那麼酸。

“如果我們不能是朋友.. 如果我們不能只是朋友..”

把手上的藥和熱奶茶放在門口。

我轉身，眼淚卻止不住的掉，眼前的事物失去了焦點。

對面的他看見我，清俊的笑，推開車門迎我。

為什麼良的笑，讓我彷如看見緯好久以前，曾對我那份堅定的笑……

良，救我~

請讓我相信幸福的存在，讓我相信永恆的真情。

我輕笑的走向他。

「靜———！！！」

嘰—碰！！

忽地，我的身體有如洋娃娃般，飛彈出去……

「啊~~~~~~有人被撞了！！！」

落地後，我聽見駭人的尖叫聲和良激動的叫喚………

一股涼意自後腦傳到脖頸、流過臉頰，紅色掩沒視線，然後被黑色取而代之……



被推進手術室前......

你還是讓我看見..最殘忍的一面..

你和她同時出現在我只需要你的時候…

我的耳鳴似乎讓我聽得見自己的呼吸..急促然後..緩慢……我疲倦的閉上眼睛，濕熱劃過我的眼角而下..

「靜，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聽到嗎？靜..我不準妳閉上眼後再也不睜開..妳聽到了嗎？靜………」

對不起..良..

你的臉在親吻我後拉開，笑得很燦爛，你拉著我奔跑在白色的沙灘上…流星劃過，我們驚喜得尖叫，你用外套把我包在你懷裡…我們吃著熱呼呼的起司飯…KTV裡你始終攔著我的腰，深情的唱歌送我…你把禮物送上，說要牽繫著我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同獵戶星追逐著，你握緊繞著你腰的手，溫柔的撫著…

思考停止轉動，呼吸喝成一線，我的世界卻開始倒轉……………………

我職業性的對你笑。

「先生，需要我幫你介紹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