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花賊

我想，很多人都有印象，山上有一種平行葉片的植物，開的花像是垂吊狀的小風鈴，那就是月桃花了。

小時候聽過大人說「月桃葉子可以包粽子」，做「紅龜」時可以用來舖底，但不曾吃過；經常走訪各處山林，在各種不同的野外餐廳見過----野薑花可以入菜、桑葉可以油炸來吃、筆筒樹心叫做「半山筍」、檳榔心和花叫做「半天筍」----

住在市中心太久，幾乎都忘記各種野花開放的季節，直到今年----

一天，無意間發現路旁吊著兩串月桃花，忍了兩星期，最後還是停下車來把它給摘了，當時只知月桃花是可食性植物，所以用開水殺青後放在濃糖漿裡，拿到山上請師兄喝，也送給一位鄰居，大家一致說好香。

又過兩星期，鄰居突然打電話來約我要去採月桃花，原來是他的法國朋友喝過此茶，竟驚為天人。於是相約去採花，在海邊附近到處是這樣的植物，起初我每看到一棵就想剪，朋友卻頻頻喊停，他說到更多的地方再採，我們背了一個好大的購物袋，帶著兩把剪刀，從小徑切入，突然眼前一亮，

「天啊！真是滿坑滿谷都是月桃花」

兩人是大呼小叫，邊剪邊笑。

「哇！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麼多月桃花呀！真的。」我大笑。

放眼望去，滿山串串淡粉色顰顰點頭的花，真美。月桃花開的時候非常香，所以只要開的一定是被蜜蜂螫得斑痕累累，雖然很香，但外觀卻不大好看，於是我們開始會選擇含苞待放的再剪，這時，朋友在一旁叨念著：

「喂！我們找個地方，把它挑一挑好嗎？」

「我知道，你想淘汰那些比較不美的，對不對？」我笑道。

「你也知道嘛！」他大笑。

於是我們邊走邊笑，找個人少的地方，把那些被蜂螫過的挑開，直接丟進海裡。因為實在太多了，恐怕袋子裝不下，只好這麼的暴殄天物，想想還真不應該。約一個多小時，購物袋再也裝不下了，才收工。

先到街上買好幾個大玻璃缸，回到家，把花倒出來才知有兩大臉盆，洗淨用熱水川燙，有得做成鮮花醬，有的泡做月桃醋，足足用了六公斤冰糖和五桶五公升的糯米醋。

月桃花在中藥的藥性上是健胃，於是這些來自大自然的香味，就這麼的被我收進罐子裡了。以前，有些山上可以做菜的野生花朵我是不捨得吃的，總覺得應該留給所有人去欣賞，所以我不吃野薑花，現在連野薑花都是人工種植的，這回是看到月桃花滿坑滿谷的隨意開，才讓我變成名符其實的「採花賊」。

接下來，後山和空地的月桃也是這樣一點一點的被我收藏起來了，連我的同事去爬山都會提一袋子回來給我，我的幾桶花香，也就分享給身邊的親朋好友，好一個快樂的春末時節。端午節前再度上山，竟發現月桃只剩下花朵、不見葉，原來是被割去當粽葉了，於是我也剪了幾片，做一道月桃排骨的菜，朋友都說味道美極了。

春天的季末，月桃花總算替我們留住一點記意在嗅覺、在味覺。

春天萬歲！明年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