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9-26 23:23:33大白兔
《那年我才十八歲……》-【突然想愛你】
「突然想愛你 在這昏暗的夜裏
看著你專注的背影 觸動了我的心
突然想愛你 在這擁擠的人群裏
啍著你心愛的歌曲 吞沒你佔領我的心」
「接下來，讓我介紹一下這次演唱會的舞蹈員……」
看著電視機的螢光幕，知道很快就會看到他的我，心裡有一點點的忐忑。
女歌星牽著他的手，笑著問台下的觀眾：「他帥吧？」他帶點靦腆的笑了一下，台下響起一陣喝采聲。
「他除了當舞蹈員，還有自己的樂隊，聽說遲些更會到內地去拍電視劇呢……」女歌手繼續的介紹著他，一個我已經完全不認識的他。
我坐在沙發上，仔細地欣賞著那張每次見到都會讓我心跳加速的臉。一直以來，我最熟悉的，或許就只有他的臉。其他關於他的事，我其實並沒有十分瞭解。
正是因為當時沒有走得太近，他的臉才始終都是這麼的好看。
中五那一年，除了因為那段初戀而弄得自己在愛情和友情方面一團糟以外，我在公開考試的成績也十分的不理想。
結果，我重讀了一年中五。老實說，成績不好我當然不開心，可是對我的打擊其實不是太大；反而因為重讀而不能和幾個好朋友一起上課，更讓我覺得失落。
再加上因為吉他手的事而受的重傷未愈，我有好一段時候的情緒都很低落。
幸好，班上的同學並沒有對我們這幾個重讀生怎樣。其中有兩個同學，更是打從一開始就很主動而且友善的跟我打招呼。
其中的一個，是班上成績最好的乖學生，這倒沒甚麼；另外的一個，卻是天天都被老師罵的壞孩子，這就奇怪了。
我曾經懷疑過自己以前是否認識他的，不然像他這樣的人，怎麼會對我這麼好？
如果他是其貌不揚的，或許我早就把它拋諸腦後了。可是，他那高瘦的身型和修長的臉，偏偏就是我最喜歡的類型。每天早上他笑著跟我說「早安！」時，我的心跳都會不自覺的加快。
我想了很久，後來我終於想起來了。原來在一年以前．我已經在那個一年一度由宗教團體舉辦的大型籌款活動上見過他。
那天，當我獨自路過我們學校的攤位時，一個男生忽然跑出來指著我說：「我記得你是我們學校的，對吧？」
我被他嚇了一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承認還是否認。他抓著我的手臂：「你一定是！快來支持一下！」
「可……可是……」我有點尷尬。
「不用想那麼多了！」他把我拉到攤位的前面：「你看！這個遊戲多有趣！旁邊那個也不錯啊，對吧？」
「話是沒錯……」
「如果不想玩遊戲的，也沒關係！」他又把我拉到另外一邊：「這邊有好多人家捐出來的東西出售，很便宜的！做善事就別想那麼多嘛！你說對不對？」
「我……」我那個時候其實已在想著玩遊戲還是買東西可以比較快脫身，想不到他卻忽然笑著放開了我：「算了！還是不要勉強你了，有興趣的晚一點再回來吧！」
「那……我晚一點再回來看看吧！」我真的被他弄得有點哭笑不得。
我在附近繞了幾個圈子，然後不知不覺又回到了我們學校的攤位。
「喂！你回來了？」他又在我面前出現：「決定了是要玩遊戲還是買東西啊？」
我瞪大了雙眼：「我……我還是想再到處看一下……」
他爽快的點了點頭：「好！你隨便看看！」在炎熱的天氣下忙了半天的他流著汗，轉頭繼續叫嚷：「大家快點過來看看囉！這裡有最好玩的遊戲……」
到現在我還想不明白，他那天為甚麼可以認出沒有穿上學校制服的我，畢竟我不像他長得那麼高、那麼好看……那麼，他是否一直都記得我呢？我也是想了老半天才想起他啊！
怎樣也好，反正有一個帥哥對自己不錯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嗎？我要擔心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之前的傷口還沒有復原，我本來很怕自己再陷進另一個旋渦。可是，如果再放任自己繼續想念著吉他手，我怕我會更加不能自拔。畢竟到了最後，不放過自己的，往往都是自己。
於是，我開始寫作我那本武俠小說的第二部份，並拿他當裡面的男主角。我希望，他可以替我把吉他手從我心裡面趕走。
他的外型，絕對就是那些我在街上碰到時一定會忍不住多看幾眼的類型。雖然他的皮膚和吉他手一樣的白，身體也一樣的瘦，可是加上柔順漂亮的頭髮和眉目間的反叛，根本就讓我無法抗拒。
一直都很想看看他父母長甚麼樣子，兩個孩子雖然長得不太像，可是都有一張帥氣的臉。弟弟的皮膚雖然比較黝黑，五官看起來卻比較和善親切，也常常臉帶笑容；他的皮膚比較白皙，可是就連笑起來也會有點不正經，一看就會讓人覺得是壞孩子。
在我的幾個朋友當中，似乎他弟弟受歡迎一點，但是我始終對他的興趣比較大。這是否已經可以看得出來，壞孩子對我來說是比較吸引的？我不知道。
我只記得在那個時候，吉他手的故事帶給我的教訓還是記憶猶新，沒有那麼快忘掉。於是我一直提醒著自己，遠遠的看看就算了，千萬不要走得太近……
有趣的是，當你對一個人有好感的時候，他的一切你都不會覺得討厭。看到他被老師大罵卻還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看到老師被他氣得瞠目結舌的樣子，我都在心裡面暗暗的笑。
最厲害的一次，就是老師知道他又沒有帶課本時，叫他把那個大大的手提運動袋子裡的所有東西拿出來……
「我要看看到底你每天是帶著甚麼東西來上課的！」
他聳聳肩，從容不迫的把東西一一拿出來，首先是小型CD播放機，然後是運動鞋、撲克牌，然後是排練舞蹈時穿的襯衣和褲子……當他把最後的那一部又大又重的手提收音錄音機拿出來時，差不多每一個同學都已經笑彎了腰，不少更是笑得連眼淚也流了出來。
而我們的老師，卻早就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當然，當他在上課前在教室裡播放著郭富城和杜德偉的跳舞歌曲，然後邊跳舞邊流汗時，我更是看得目不轉睛。
有一次，他看見我好像在溫習，便走過來說：「不好意思，我們很快就會有演出，所以要排練……」
「沒關係，你們繼續練……跳得很好啊！」我看著樣子很誠懇的他，差點就連自己喜歡郭富城的秘密都告訴他了。我當然不是真的在溫習，只是不好意思那麼明目張膽的盯著他吧了！
一直都覺得自己只看過一次吉他手的演出是遺憾的事，這次我當然不會再錯過。
況且，他跳的舞，從中學的時候開始已經是職業舞蹈員的水準，看他跳舞絕對是一件讓人賞心悅目的事。
我還記得他在聯校的演出上跳著郭富城的【狂野之城】，讓我看得入迷。偷看過節目程序表的朋友走過來，在我耳邊說：「待會的壓軸演出，你會看得更開心！別忘了留意歌名，是他對你說的！」
我怕坐在附近的同學會聽到，白了我朋友一眼，可是心裡卻在暗暗歡喜。
等了很久，才等到穿著一身白衣的他領著四位穿黑衣的同學，在舞台上跳起幾乎接近完美的【Because I love you】。
在那幾分鐘裡面，我的目光完全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連呼吸都差點停住了的我，哪裡還會有時間去想他是否在對我說他愛我？
他的演出，當評審的電台DJ給了滿分。離開之前，我特地走到他跟前，說：「你真的好厲害！」他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可是笑容裡面還是充滿了自信。
跳舞是他的專長、他的興趣，也是給他自信的東西……我甚至懷疑，他在腦子裡想跳舞的時間，比想女朋友的還多。
就連在走路的時候，他也是在跳著。
午飯時候，我看到他在運動場旁邊向前走幾步又向後退幾步的，不禁笑了出來。他看到我，問我說：「你知道這是甚麼舞嗎？」
「啊？」我沒想到他會看到我，還怕他以為我在嘲笑他。
「這叫做『Moon Walk』……」他一本正經的。
我眉毛一揚，問他：「Michael Jackson的？」
他興奮的說：「沒錯！」
看到他那個樣子，我禁不住在心裡面說了一句：「真是個小孩子！」
他就是這樣，除了跳舞以外，似乎沒有甚麼事可以讓他認真起來。
對於我這些雙親都是當教師的人來說，不尊重老師是難以饒恕的罪行。可是，當我認識了他以後，我的立場就開始把持不住了。
距離公開考試的日子只有幾個月，歷史科的老師對我們說，如果溫習得差不多了，就試著從幾個比較熱門的題目中選一個來回答給他看看。
結果好像只有兩、三個用學做了，而我是其中的一個。
老師在上課時叫我站起來：「你為甚麼在文章裡面會這樣說的？我好像看不懂你怎麼得出這個結論來的……我不是說你不對，只是你根本沒有提出足夠的原因……你知道嗎？每一個要點都有得分的，你說的這麼不清不楚的，人家可以給你多少分數？你自己說說看！」
我就這樣站著，一臉尷尬的被教訓了一頓。
可能因為有遞交作業的同學實在太少，老師有很多的時間去評論每一篇，所以他似乎不打算這麼快就放過我。
「你現在明白我說甚麼嗎？到了考試的時候，我不可以再提醒你說哪裡寫的不夠詳細、哪裡寫的會讓人誤解的了……你自己算算看，現在距離公開考試還有多少時間？你現在還是寫成這個樣子，到時候怎麼去應考？你好好的想一想……」
老師愈說愈激動，我就更不敢看老師的臉，我微微垂下了頭，目光剛好與他相接。我的臉紅了起來，頭也垂得更低……
「你說話是不是一定要說得這麼過份啊？」他的聲音很大，老師、同學，當然也包括我，都嚇了一跳。
教室頓時鴉雀無聲。
老師皺著眉頭，問他：「你說甚麼？」
「我說你啊！」他雙眼盯著老師：「你不覺得自己說得很過份嗎？」
老師有點結巴：「老……老師現在跟別的同學說話，你……你插甚麼嘴？」
「我是看不過去！」他繼續的說：「你自己看看，交了作業的也不過兩、三個同學，你不稱讚一下也該給點鼓勵吧？還要把人家大罵一頓？」
「你現在是甚麼態度？」老師的臉比我更紅：「學生對老師說話，應該是這個態度的嗎？」
他毫不退讓：「你剛剛對學生說話的時候，難道態度就很好了？」
老師轉過頭來對我說：「你先坐下。」我點點頭，坐了下來。然後，老師指著他，大吼：「你給我站起來～！」
坐在我旁邊的同學低聲說：「他分明就是故意要鬧事的，算你倒楣了！」我只是笑了一下，沒有表態。
把他大罵了一頓以後，老師清了清嗓子，說：「其實啊，我當然知道有些同學的確是滿用功的，可是做得不太好的時候，當老師的當然要告訴他了，對吧？那……下一次有進步就好啦！」
還好我和他很明顯的是兩種不同的人，沒有因為這件事而讓老師甚至同學覺得我們是一夥的。大家都認為，他只是趁機鬧事而已。
可是，你說我天真也好，我真的不認為不管被罵的是誰，他都會這樣做。我也不認為他是故意要讓我更難堪才作出這火上加油的行為，我不是因為他這樣做才脫身的嗎？
和他在同一個班上整整一年，老實說我們沒有認真的聊過天，談不上是朋友，只是我總是覺得他對我比對其他的同學好。那時候我不明白箇中的原因，現在也是一樣。
幸好常常都會聽到關於他女朋友的事，至少沒有讓我胡思亂想……
有一次我們要到別的教室上課，我隨意的挑了一個偏後的位子坐下。他進來時看到我獨自一個人坐，想了一想以後便走過來坐了在我的旁邊。
他的朋友似乎覺得有點奇怪，為甚麼他竟然不坐他們那邊。老師看到他和我坐在一起，也露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心想：「難道他打算睡覺，所以要選一個不那麼顯眼的位子？可是他一般都是睡得很大模大樣的啊！」
開始上課的時候，我看他沒有睡覺的意思，問他說：「沒有帶課本啊？」
他有點尷尬的笑了一下，我把課本放在兩張桌子中間，讓他可以一起看。上那一堂課的時候，他乖的幾乎讓我忘了他是他……
沒有聊天、沒有打瞌睡、沒有唱歌、沒有鬧事……就連坐也坐得很規矩，沒有像平常一樣一邊哼著歌一邊搖晃身體。
我想他可能覺得那四十分鐘很難熬，可是我卻覺得很有趣。說不定，那是他最專心地上的一堂課了！老師經過時，看到他竟然真的在看著我的課本，似乎也不能置信。
我想他是怕會打擾我聽課，所以沒有跟我說話；而我則是想不到話題，不知道該跟他說甚麼才好而沒有開口。
對我來說，有一個這麼難得的機會，本來當四十分鐘的壞學生其實也沒大關係，只是原來要壞也並不容易……
那個一年一度的大型籌款活動又來了，這一年我和他都有當義務的工作人員，可惜卻沒有和他編到同一組。和我同一組的，反而是他弟弟。
第二天，他請了病假。同學們都在說他一定是裝病不上課，我忍不住插嘴：「他昨天從早上就一直在大聲叫賣，晚上離開時我聽到他的嗓子都啞了……」
同學們怎樣也想不到我竟然會替他辯護，可是還是不大相信：「他是裝的吧？」
我怕再說就會被人看穿我的秘密，只好笑著走開。
只是，我還沒有發現，我的防備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鬆懈了……
有一天下了課，我在往巴士站走的途中忽然看到他的背影，一時興奮就跑過去在他肩上用力的拍了一下。他嚇了一大跳，回頭看到是我，才把一大堆的粗話統統吞回肚子裡。
看到他那個奇怪的表情，我忽然想起了吉他手，想起了我因為他邀請我去看演出而得意忘形的那一天……
我感到我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明天見！」我連忙以很快的速度逃走。
「又來了！上一次受的教訓還不夠嗎？」坐在巴士上，我的雙手很冷，一種莫名的恐懼正在侵襲著我。「不是說過要跟他保持距離的嗎？這麼快就忘了？」
在嚴厲的責備了自己一頓後，我安慰自己說：「還好餘下的時間不多，應該不會再出甚麼亂子了……」
在往後的日子裡，我都很小心的控制自己的目光、舉動和情緒，希望不會把他嚇跑。想不到，反而是他把我給嚇到了。
他跟數學老師打賭說他下一次的測驗一定會及格，可是結果只有三十八分。還差了兩分才及格的他，被老師冷嘲熱諷了一頓。小休的時候，我和一個同學並排坐在桌子上聊天。旁邊的同學看到他走過時沮喪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慰問。
他嘆了一口氣，抱了那個同學一下。當我還在笑著時，他忽然轉過來緊緊的抱住了我。
他的臉靠在我的肩膀上，一雙長長的手臂繞著我比現在胖的身體，胸膛也緊貼在我身上……我本來想拍一拍他的背部，說一、兩句安慰的話，可是我的手臂提不起來，我那張開了一點點的嘴巴也動不了。
一直到他把我放開，我才回過神來。
我終於知道了，原來被他擁抱著的感覺是這樣的……
應該……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吧？
不久之後的一天，我下課準備要離開時，看到他的白色毛衣放了在我旁邊的桌子上。我想了一下，終於還是拿去給他。
我拍了他一下，揚一揚手上的毛衣：「你把它給忘了？」
他笑著張大了嘴巴，露出一副很感激的模樣。
「我看見它放了在我旁邊的桌子上，想你可能是忘了……」我還沒有說完，他又已把我一擁入懷。
「好了好了，不過是把毛衣拿給你吧了，別這麼誇張！」雖然我的臉很熱，我還是沒有忘記提醒自己要冷靜。再這樣下去，我怕我自己的雙手也會禁不住抱著他，然後捨不得放開。
沒錯，我要做的，就是放開。再不把他放開，我怎麼去應考？我已經重讀了一年，這次是不容有失的了。
每一次在考試場地遇到他，他都會立刻跑過來跟我握手，不知道是祝福我還是互相祝福呢？
到了領取成績單那天，他一大早看到我，又跑過來跟我握手。可是似乎運氣沒有同時降臨在我倆的身上。我的成績雖然沒有比前一年進步很多，還是勉強可以在原來的學校升讀中六；而他的成績則是如大家所料的差，要轉到另一所學校重讀中五。
還好我對他的感情不是那麼深，而且這也是早就預料到的結果，和他分別的時候並沒有太難過。
在往後的日子裡，關於他的事，我多半都是聽回來的。
我聽說他第二年考試的成績比第一年進步了很多，之後到了加拿大讀書。我知道以後也為他感到高興，可是原來他志不在此……
在香港的時候，他參加過一個由一家KTV主辦的歌唱比賽，並以特出的舞蹈蠃得評審的青睞而奪得冠軍。到了加拿大以後，他又在一家電視台當VJ，也參加了由香港電視台主辦的歌唱比賽，可是這次沒有再拿冠軍。
我也是聽移民到了加拿大的朋友說起那個很帥的VJ時，才知道那個是他。在這幾年裡面，其實我偶爾也會碰到他，我想他是回來探望家人和朋友吧！
只是不論是在書店、購物商場、街上或是KTV碰到他，以我倆的交情，一般都只是會打個招呼。就是我的心裡有多興奮，心跳有多急速，我也要裝成沒事一樣。
後來，我在香港一個龐大娛樂集團的藝人大合照裡面看到他。我知道他回來了，而且打算在香港的娛樂圈闖一番事業。
首先，我看到了他和女明星一起拍了個婚紗廣告。每一次在街上看到印了那個廣告的雙層巴士經過時，我都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那種感覺很奇怪，我看著的那個人，好像很熟悉，也好像很陌生……
可惜的是，他的星途並不那麼如意。他拍過一部電影，我聽說了之後沒有特地跑到電影院去看，只是在推出了VCD後才買回來看。跟我在看電影海報時所預期的一樣，是一部爛片……
身為男配角的他，跟一個女演員有一幕床上親熱戲，那個女演員更把上半身完全的暴露在鏡頭前面。我當然沒有看得血脈弩張，我只是替他覺得難過。
在那部電影以後，他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再出現。沒有出唱片，也沒有人再告訴我說在哪一部電影看到他……
後來，我終於在一個女歌星的MV裡再次看到他，可是他的樣子似乎變了。聽說在那個MV裡面出現的人都是女歌星即將舉行的演唱會的工作人員，我第一個念頭就是：「看來他終於放棄當明星，而專心當舞蹈員了……」
這個想法，再次證明我真的不太瞭解他。
過了幾個月，一天下班以後我竟然在街上碰到他。他和女朋友在一起，沒有看到我。我猶豫了一陣子，最後還是決定不跟他打招呼。
我走進一家銀行，使用自動提款機提取現金。忽然之間，我聽到旁邊有一個女生在說：「你不說的話，沒有人會想到你是讀那家名校的……」
他們兩個就站在我的身旁。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錢放進皮包，然後轉過頭去：「嗨！」
「嘩！好久不見！」他笑得很開心。
「真的好久了……」我看著他，終於清楚的看到他有甚麼不同。他的皮膚變得黝黑，身型也變得壯碩，感覺上成熟不少，不再是以後那個又白又瘦的壞孩子了。
他看到我穿著襯衣結著領帶，問我說：「有沒有名片？」
我從皮包拿出名片給他，他接過以後，對女朋友說：「好厲害啊！妳看！他的工作是很厲害的人才可以做的啊！」
我本來看著他的臉已經是心跳加速，再被他這樣稱讚就更不好意思，想要垂頭避開他的目光，卻剛好看到他從只扣上了幾顆鈕扣的襯衣領口露了出來的胸肌。
我當下更是臉紅耳熱，一雙眼睛不知道看哪裡才好，只好對他女朋友笑了一下，他女朋友也對我回了一笑。
「好甜的女生！」我不禁在心中讚嘆。
「對了，你現在在幹甚麼？」我開玩笑說：「除了在MV裡面，還可以在哪裡看到你？」
他的女朋友被我逗得哈哈大笑。他有點尷尬的說：「現在主要是在樂隊裡面打鼓，另外再兼職當舞蹈員……」
「那很好啊！」我這句可不是客套話，能夠以自己的興趣和專長當職業，絕對是一件很讓人羨慕的事。
原來他還是在努力，而且似乎並不打算只當一個舞蹈員或者樂隊的鼓手。對此，我除了默默的祝福他以外，也沒甚麼可以做。
分別的時候，我們沒有握手，更沒有擁抱。在回家的路上，我在想，如果被現在的他抱住，我可能會透不過氣來吧！
看來，我還是比較喜歡當年又白又瘦的那個他……
縱然，當朋友告訴我他又另一個演唱會上當舞蹈員時，我還是會後悔自己為甚麼沒有去看，然後在推出DVD後問朋友借回來欣賞。
我相信，當他在舞台上擁抱著另一個男舞蹈員的時候，一定不會記得那個多年以前曾經在教室被他擁抱過兩次的同學吧？
可是，雖然我和他相處的時間很短，對他的感情也不是很深，我還是會記得他。
除了因為他的臉，也是因為他在短短的那一年裡面，替我撫平了初戀留下來的傷口，去迎接那個將會改變我一生的人出現……
＊＊＊＊＊＊＊＊＊＊＊＊＊＊＊＊＊＊＊＊＊＊＊＊
【突然想愛你】
許茹芸
詞：許茹芸 曲：許茹芸
突然想愛你 在這昏暗的夜裏
看著你專注的背影 觸動了我的心
突然想愛你 在這擁擠的人群裏
啍著你心愛的歌曲 吞沒你佔領我的心
愛到極度瘋狂 愛到心都潰乏
愛到讓空氣中有你沒你都不一樣
愛到極度瘋狂 愛到(你)無法想像
愛到像狂風吹落的風箏 失去了方向
幾乎忘了怎麼去呼吸
在每次與你擦肩的瞬息
如今是你讓我想起
那停擺己久停擺己久的心靈
啊～啊
看著你專注的背影 觸動了我的心
突然想愛你 在這擁擠的人群裏
啍著你心愛的歌曲 吞沒你佔領我的心」
「接下來，讓我介紹一下這次演唱會的舞蹈員……」
看著電視機的螢光幕，知道很快就會看到他的我，心裡有一點點的忐忑。
女歌星牽著他的手，笑著問台下的觀眾：「他帥吧？」他帶點靦腆的笑了一下，台下響起一陣喝采聲。
「他除了當舞蹈員，還有自己的樂隊，聽說遲些更會到內地去拍電視劇呢……」女歌手繼續的介紹著他，一個我已經完全不認識的他。
我坐在沙發上，仔細地欣賞著那張每次見到都會讓我心跳加速的臉。一直以來，我最熟悉的，或許就只有他的臉。其他關於他的事，我其實並沒有十分瞭解。
正是因為當時沒有走得太近，他的臉才始終都是這麼的好看。
中五那一年，除了因為那段初戀而弄得自己在愛情和友情方面一團糟以外，我在公開考試的成績也十分的不理想。
結果，我重讀了一年中五。老實說，成績不好我當然不開心，可是對我的打擊其實不是太大；反而因為重讀而不能和幾個好朋友一起上課，更讓我覺得失落。
再加上因為吉他手的事而受的重傷未愈，我有好一段時候的情緒都很低落。
幸好，班上的同學並沒有對我們這幾個重讀生怎樣。其中有兩個同學，更是打從一開始就很主動而且友善的跟我打招呼。
其中的一個，是班上成績最好的乖學生，這倒沒甚麼；另外的一個，卻是天天都被老師罵的壞孩子，這就奇怪了。
我曾經懷疑過自己以前是否認識他的，不然像他這樣的人，怎麼會對我這麼好？
如果他是其貌不揚的，或許我早就把它拋諸腦後了。可是，他那高瘦的身型和修長的臉，偏偏就是我最喜歡的類型。每天早上他笑著跟我說「早安！」時，我的心跳都會不自覺的加快。
我想了很久，後來我終於想起來了。原來在一年以前．我已經在那個一年一度由宗教團體舉辦的大型籌款活動上見過他。
那天，當我獨自路過我們學校的攤位時，一個男生忽然跑出來指著我說：「我記得你是我們學校的，對吧？」
我被他嚇了一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承認還是否認。他抓著我的手臂：「你一定是！快來支持一下！」
「可……可是……」我有點尷尬。
「不用想那麼多了！」他把我拉到攤位的前面：「你看！這個遊戲多有趣！旁邊那個也不錯啊，對吧？」
「話是沒錯……」
「如果不想玩遊戲的，也沒關係！」他又把我拉到另外一邊：「這邊有好多人家捐出來的東西出售，很便宜的！做善事就別想那麼多嘛！你說對不對？」
「我……」我那個時候其實已在想著玩遊戲還是買東西可以比較快脫身，想不到他卻忽然笑著放開了我：「算了！還是不要勉強你了，有興趣的晚一點再回來吧！」
「那……我晚一點再回來看看吧！」我真的被他弄得有點哭笑不得。
我在附近繞了幾個圈子，然後不知不覺又回到了我們學校的攤位。
「喂！你回來了？」他又在我面前出現：「決定了是要玩遊戲還是買東西啊？」
我瞪大了雙眼：「我……我還是想再到處看一下……」
他爽快的點了點頭：「好！你隨便看看！」在炎熱的天氣下忙了半天的他流著汗，轉頭繼續叫嚷：「大家快點過來看看囉！這裡有最好玩的遊戲……」
到現在我還想不明白，他那天為甚麼可以認出沒有穿上學校制服的我，畢竟我不像他長得那麼高、那麼好看……那麼，他是否一直都記得我呢？我也是想了老半天才想起他啊！
怎樣也好，反正有一個帥哥對自己不錯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嗎？我要擔心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之前的傷口還沒有復原，我本來很怕自己再陷進另一個旋渦。可是，如果再放任自己繼續想念著吉他手，我怕我會更加不能自拔。畢竟到了最後，不放過自己的，往往都是自己。
於是，我開始寫作我那本武俠小說的第二部份，並拿他當裡面的男主角。我希望，他可以替我把吉他手從我心裡面趕走。
他的外型，絕對就是那些我在街上碰到時一定會忍不住多看幾眼的類型。雖然他的皮膚和吉他手一樣的白，身體也一樣的瘦，可是加上柔順漂亮的頭髮和眉目間的反叛，根本就讓我無法抗拒。
一直都很想看看他父母長甚麼樣子，兩個孩子雖然長得不太像，可是都有一張帥氣的臉。弟弟的皮膚雖然比較黝黑，五官看起來卻比較和善親切，也常常臉帶笑容；他的皮膚比較白皙，可是就連笑起來也會有點不正經，一看就會讓人覺得是壞孩子。
在我的幾個朋友當中，似乎他弟弟受歡迎一點，但是我始終對他的興趣比較大。這是否已經可以看得出來，壞孩子對我來說是比較吸引的？我不知道。
我只記得在那個時候，吉他手的故事帶給我的教訓還是記憶猶新，沒有那麼快忘掉。於是我一直提醒著自己，遠遠的看看就算了，千萬不要走得太近……
有趣的是，當你對一個人有好感的時候，他的一切你都不會覺得討厭。看到他被老師大罵卻還是一臉不在乎的樣子，看到老師被他氣得瞠目結舌的樣子，我都在心裡面暗暗的笑。
最厲害的一次，就是老師知道他又沒有帶課本時，叫他把那個大大的手提運動袋子裡的所有東西拿出來……
「我要看看到底你每天是帶著甚麼東西來上課的！」
他聳聳肩，從容不迫的把東西一一拿出來，首先是小型CD播放機，然後是運動鞋、撲克牌，然後是排練舞蹈時穿的襯衣和褲子……當他把最後的那一部又大又重的手提收音錄音機拿出來時，差不多每一個同學都已經笑彎了腰，不少更是笑得連眼淚也流了出來。
而我們的老師，卻早就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當然，當他在上課前在教室裡播放著郭富城和杜德偉的跳舞歌曲，然後邊跳舞邊流汗時，我更是看得目不轉睛。
有一次，他看見我好像在溫習，便走過來說：「不好意思，我們很快就會有演出，所以要排練……」
「沒關係，你們繼續練……跳得很好啊！」我看著樣子很誠懇的他，差點就連自己喜歡郭富城的秘密都告訴他了。我當然不是真的在溫習，只是不好意思那麼明目張膽的盯著他吧了！
一直都覺得自己只看過一次吉他手的演出是遺憾的事，這次我當然不會再錯過。
況且，他跳的舞，從中學的時候開始已經是職業舞蹈員的水準，看他跳舞絕對是一件讓人賞心悅目的事。
我還記得他在聯校的演出上跳著郭富城的【狂野之城】，讓我看得入迷。偷看過節目程序表的朋友走過來，在我耳邊說：「待會的壓軸演出，你會看得更開心！別忘了留意歌名，是他對你說的！」
我怕坐在附近的同學會聽到，白了我朋友一眼，可是心裡卻在暗暗歡喜。
等了很久，才等到穿著一身白衣的他領著四位穿黑衣的同學，在舞台上跳起幾乎接近完美的【Because I love you】。
在那幾分鐘裡面，我的目光完全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連呼吸都差點停住了的我，哪裡還會有時間去想他是否在對我說他愛我？
他的演出，當評審的電台DJ給了滿分。離開之前，我特地走到他跟前，說：「你真的好厲害！」他好像有點不好意思，可是笑容裡面還是充滿了自信。
跳舞是他的專長、他的興趣，也是給他自信的東西……我甚至懷疑，他在腦子裡想跳舞的時間，比想女朋友的還多。
就連在走路的時候，他也是在跳著。
午飯時候，我看到他在運動場旁邊向前走幾步又向後退幾步的，不禁笑了出來。他看到我，問我說：「你知道這是甚麼舞嗎？」
「啊？」我沒想到他會看到我，還怕他以為我在嘲笑他。
「這叫做『Moon Walk』……」他一本正經的。
我眉毛一揚，問他：「Michael Jackson的？」
他興奮的說：「沒錯！」
看到他那個樣子，我禁不住在心裡面說了一句：「真是個小孩子！」
他就是這樣，除了跳舞以外，似乎沒有甚麼事可以讓他認真起來。
對於我這些雙親都是當教師的人來說，不尊重老師是難以饒恕的罪行。可是，當我認識了他以後，我的立場就開始把持不住了。
距離公開考試的日子只有幾個月，歷史科的老師對我們說，如果溫習得差不多了，就試著從幾個比較熱門的題目中選一個來回答給他看看。
結果好像只有兩、三個用學做了，而我是其中的一個。
老師在上課時叫我站起來：「你為甚麼在文章裡面會這樣說的？我好像看不懂你怎麼得出這個結論來的……我不是說你不對，只是你根本沒有提出足夠的原因……你知道嗎？每一個要點都有得分的，你說的這麼不清不楚的，人家可以給你多少分數？你自己說說看！」
我就這樣站著，一臉尷尬的被教訓了一頓。
可能因為有遞交作業的同學實在太少，老師有很多的時間去評論每一篇，所以他似乎不打算這麼快就放過我。
「你現在明白我說甚麼嗎？到了考試的時候，我不可以再提醒你說哪裡寫的不夠詳細、哪裡寫的會讓人誤解的了……你自己算算看，現在距離公開考試還有多少時間？你現在還是寫成這個樣子，到時候怎麼去應考？你好好的想一想……」
老師愈說愈激動，我就更不敢看老師的臉，我微微垂下了頭，目光剛好與他相接。我的臉紅了起來，頭也垂得更低……
「你說話是不是一定要說得這麼過份啊？」他的聲音很大，老師、同學，當然也包括我，都嚇了一跳。
教室頓時鴉雀無聲。
老師皺著眉頭，問他：「你說甚麼？」
「我說你啊！」他雙眼盯著老師：「你不覺得自己說得很過份嗎？」
老師有點結巴：「老……老師現在跟別的同學說話，你……你插甚麼嘴？」
「我是看不過去！」他繼續的說：「你自己看看，交了作業的也不過兩、三個同學，你不稱讚一下也該給點鼓勵吧？還要把人家大罵一頓？」
「你現在是甚麼態度？」老師的臉比我更紅：「學生對老師說話，應該是這個態度的嗎？」
他毫不退讓：「你剛剛對學生說話的時候，難道態度就很好了？」
老師轉過頭來對我說：「你先坐下。」我點點頭，坐了下來。然後，老師指著他，大吼：「你給我站起來～！」
坐在我旁邊的同學低聲說：「他分明就是故意要鬧事的，算你倒楣了！」我只是笑了一下，沒有表態。
把他大罵了一頓以後，老師清了清嗓子，說：「其實啊，我當然知道有些同學的確是滿用功的，可是做得不太好的時候，當老師的當然要告訴他了，對吧？那……下一次有進步就好啦！」
還好我和他很明顯的是兩種不同的人，沒有因為這件事而讓老師甚至同學覺得我們是一夥的。大家都認為，他只是趁機鬧事而已。
可是，你說我天真也好，我真的不認為不管被罵的是誰，他都會這樣做。我也不認為他是故意要讓我更難堪才作出這火上加油的行為，我不是因為他這樣做才脫身的嗎？
和他在同一個班上整整一年，老實說我們沒有認真的聊過天，談不上是朋友，只是我總是覺得他對我比對其他的同學好。那時候我不明白箇中的原因，現在也是一樣。
幸好常常都會聽到關於他女朋友的事，至少沒有讓我胡思亂想……
有一次我們要到別的教室上課，我隨意的挑了一個偏後的位子坐下。他進來時看到我獨自一個人坐，想了一想以後便走過來坐了在我的旁邊。
他的朋友似乎覺得有點奇怪，為甚麼他竟然不坐他們那邊。老師看到他和我坐在一起，也露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心想：「難道他打算睡覺，所以要選一個不那麼顯眼的位子？可是他一般都是睡得很大模大樣的啊！」
開始上課的時候，我看他沒有睡覺的意思，問他說：「沒有帶課本啊？」
他有點尷尬的笑了一下，我把課本放在兩張桌子中間，讓他可以一起看。上那一堂課的時候，他乖的幾乎讓我忘了他是他……
沒有聊天、沒有打瞌睡、沒有唱歌、沒有鬧事……就連坐也坐得很規矩，沒有像平常一樣一邊哼著歌一邊搖晃身體。
我想他可能覺得那四十分鐘很難熬，可是我卻覺得很有趣。說不定，那是他最專心地上的一堂課了！老師經過時，看到他竟然真的在看著我的課本，似乎也不能置信。
我想他是怕會打擾我聽課，所以沒有跟我說話；而我則是想不到話題，不知道該跟他說甚麼才好而沒有開口。
對我來說，有一個這麼難得的機會，本來當四十分鐘的壞學生其實也沒大關係，只是原來要壞也並不容易……
那個一年一度的大型籌款活動又來了，這一年我和他都有當義務的工作人員，可惜卻沒有和他編到同一組。和我同一組的，反而是他弟弟。
第二天，他請了病假。同學們都在說他一定是裝病不上課，我忍不住插嘴：「他昨天從早上就一直在大聲叫賣，晚上離開時我聽到他的嗓子都啞了……」
同學們怎樣也想不到我竟然會替他辯護，可是還是不大相信：「他是裝的吧？」
我怕再說就會被人看穿我的秘密，只好笑著走開。
只是，我還沒有發現，我的防備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鬆懈了……
有一天下了課，我在往巴士站走的途中忽然看到他的背影，一時興奮就跑過去在他肩上用力的拍了一下。他嚇了一大跳，回頭看到是我，才把一大堆的粗話統統吞回肚子裡。
看到他那個奇怪的表情，我忽然想起了吉他手，想起了我因為他邀請我去看演出而得意忘形的那一天……
我感到我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明天見！」我連忙以很快的速度逃走。
「又來了！上一次受的教訓還不夠嗎？」坐在巴士上，我的雙手很冷，一種莫名的恐懼正在侵襲著我。「不是說過要跟他保持距離的嗎？這麼快就忘了？」
在嚴厲的責備了自己一頓後，我安慰自己說：「還好餘下的時間不多，應該不會再出甚麼亂子了……」
在往後的日子裡，我都很小心的控制自己的目光、舉動和情緒，希望不會把他嚇跑。想不到，反而是他把我給嚇到了。
他跟數學老師打賭說他下一次的測驗一定會及格，可是結果只有三十八分。還差了兩分才及格的他，被老師冷嘲熱諷了一頓。小休的時候，我和一個同學並排坐在桌子上聊天。旁邊的同學看到他走過時沮喪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慰問。
他嘆了一口氣，抱了那個同學一下。當我還在笑著時，他忽然轉過來緊緊的抱住了我。
他的臉靠在我的肩膀上，一雙長長的手臂繞著我比現在胖的身體，胸膛也緊貼在我身上……我本來想拍一拍他的背部，說一、兩句安慰的話，可是我的手臂提不起來，我那張開了一點點的嘴巴也動不了。
一直到他把我放開，我才回過神來。
我終於知道了，原來被他擁抱著的感覺是這樣的……
應該……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吧？
不久之後的一天，我下課準備要離開時，看到他的白色毛衣放了在我旁邊的桌子上。我想了一下，終於還是拿去給他。
我拍了他一下，揚一揚手上的毛衣：「你把它給忘了？」
他笑著張大了嘴巴，露出一副很感激的模樣。
「我看見它放了在我旁邊的桌子上，想你可能是忘了……」我還沒有說完，他又已把我一擁入懷。
「好了好了，不過是把毛衣拿給你吧了，別這麼誇張！」雖然我的臉很熱，我還是沒有忘記提醒自己要冷靜。再這樣下去，我怕我自己的雙手也會禁不住抱著他，然後捨不得放開。
沒錯，我要做的，就是放開。再不把他放開，我怎麼去應考？我已經重讀了一年，這次是不容有失的了。
每一次在考試場地遇到他，他都會立刻跑過來跟我握手，不知道是祝福我還是互相祝福呢？
到了領取成績單那天，他一大早看到我，又跑過來跟我握手。可是似乎運氣沒有同時降臨在我倆的身上。我的成績雖然沒有比前一年進步很多，還是勉強可以在原來的學校升讀中六；而他的成績則是如大家所料的差，要轉到另一所學校重讀中五。
還好我對他的感情不是那麼深，而且這也是早就預料到的結果，和他分別的時候並沒有太難過。
在往後的日子裡，關於他的事，我多半都是聽回來的。
我聽說他第二年考試的成績比第一年進步了很多，之後到了加拿大讀書。我知道以後也為他感到高興，可是原來他志不在此……
在香港的時候，他參加過一個由一家KTV主辦的歌唱比賽，並以特出的舞蹈蠃得評審的青睞而奪得冠軍。到了加拿大以後，他又在一家電視台當VJ，也參加了由香港電視台主辦的歌唱比賽，可是這次沒有再拿冠軍。
我也是聽移民到了加拿大的朋友說起那個很帥的VJ時，才知道那個是他。在這幾年裡面，其實我偶爾也會碰到他，我想他是回來探望家人和朋友吧！
只是不論是在書店、購物商場、街上或是KTV碰到他，以我倆的交情，一般都只是會打個招呼。就是我的心裡有多興奮，心跳有多急速，我也要裝成沒事一樣。
後來，我在香港一個龐大娛樂集團的藝人大合照裡面看到他。我知道他回來了，而且打算在香港的娛樂圈闖一番事業。
首先，我看到了他和女明星一起拍了個婚紗廣告。每一次在街上看到印了那個廣告的雙層巴士經過時，我都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那種感覺很奇怪，我看著的那個人，好像很熟悉，也好像很陌生……
可惜的是，他的星途並不那麼如意。他拍過一部電影，我聽說了之後沒有特地跑到電影院去看，只是在推出了VCD後才買回來看。跟我在看電影海報時所預期的一樣，是一部爛片……
身為男配角的他，跟一個女演員有一幕床上親熱戲，那個女演員更把上半身完全的暴露在鏡頭前面。我當然沒有看得血脈弩張，我只是替他覺得難過。
在那部電影以後，他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再出現。沒有出唱片，也沒有人再告訴我說在哪一部電影看到他……
後來，我終於在一個女歌星的MV裡再次看到他，可是他的樣子似乎變了。聽說在那個MV裡面出現的人都是女歌星即將舉行的演唱會的工作人員，我第一個念頭就是：「看來他終於放棄當明星，而專心當舞蹈員了……」
這個想法，再次證明我真的不太瞭解他。
過了幾個月，一天下班以後我竟然在街上碰到他。他和女朋友在一起，沒有看到我。我猶豫了一陣子，最後還是決定不跟他打招呼。
我走進一家銀行，使用自動提款機提取現金。忽然之間，我聽到旁邊有一個女生在說：「你不說的話，沒有人會想到你是讀那家名校的……」
他們兩個就站在我的身旁。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錢放進皮包，然後轉過頭去：「嗨！」
「嘩！好久不見！」他笑得很開心。
「真的好久了……」我看著他，終於清楚的看到他有甚麼不同。他的皮膚變得黝黑，身型也變得壯碩，感覺上成熟不少，不再是以後那個又白又瘦的壞孩子了。
他看到我穿著襯衣結著領帶，問我說：「有沒有名片？」
我從皮包拿出名片給他，他接過以後，對女朋友說：「好厲害啊！妳看！他的工作是很厲害的人才可以做的啊！」
我本來看著他的臉已經是心跳加速，再被他這樣稱讚就更不好意思，想要垂頭避開他的目光，卻剛好看到他從只扣上了幾顆鈕扣的襯衣領口露了出來的胸肌。
我當下更是臉紅耳熱，一雙眼睛不知道看哪裡才好，只好對他女朋友笑了一下，他女朋友也對我回了一笑。
「好甜的女生！」我不禁在心中讚嘆。
「對了，你現在在幹甚麼？」我開玩笑說：「除了在MV裡面，還可以在哪裡看到你？」
他的女朋友被我逗得哈哈大笑。他有點尷尬的說：「現在主要是在樂隊裡面打鼓，另外再兼職當舞蹈員……」
「那很好啊！」我這句可不是客套話，能夠以自己的興趣和專長當職業，絕對是一件很讓人羨慕的事。
原來他還是在努力，而且似乎並不打算只當一個舞蹈員或者樂隊的鼓手。對此，我除了默默的祝福他以外，也沒甚麼可以做。
分別的時候，我們沒有握手，更沒有擁抱。在回家的路上，我在想，如果被現在的他抱住，我可能會透不過氣來吧！
看來，我還是比較喜歡當年又白又瘦的那個他……
縱然，當朋友告訴我他又另一個演唱會上當舞蹈員時，我還是會後悔自己為甚麼沒有去看，然後在推出DVD後問朋友借回來欣賞。
我相信，當他在舞台上擁抱著另一個男舞蹈員的時候，一定不會記得那個多年以前曾經在教室被他擁抱過兩次的同學吧？
可是，雖然我和他相處的時間很短，對他的感情也不是很深，我還是會記得他。
除了因為他的臉，也是因為他在短短的那一年裡面，替我撫平了初戀留下來的傷口，去迎接那個將會改變我一生的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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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愛你】
許茹芸
詞：許茹芸 曲：許茹芸
突然想愛你 在這昏暗的夜裏
看著你專注的背影 觸動了我的心
突然想愛你 在這擁擠的人群裏
啍著你心愛的歌曲 吞沒你佔領我的心
愛到極度瘋狂 愛到心都潰乏
愛到讓空氣中有你沒你都不一樣
愛到極度瘋狂 愛到(你)無法想像
愛到像狂風吹落的風箏 失去了方向
幾乎忘了怎麼去呼吸
在每次與你擦肩的瞬息
如今是你讓我想起
那停擺己久停擺己久的心靈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