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和她和妳和他……》


【二】
從沒說過的一句話


相信很多人都會說我的工作很枯燥乏味：整天站在同一個地方，替一個又一個的顧客找影碟，拿掃瞄器掃一掃條碼，請他們簽名並告之歸還日期……當然，還要公式的說一句：「謝謝您，請下次再光臨！」但是，這一句話，我從來沒有對一位顧客說過。

妳應該不算是十分漂亮吧，因為我實在想不起妳第一次來到影視店是何年何月。我對妳的第一印象嘛……應該是妳向我查問一張影碟歸還了沒有的時候。那天，由於有太多顧客，我們趕不及把已歸還的一大堆影碟放回架上，妳於是便來請我替妳找找。心中暗暗咒罵著的我，實在不明白妳為甚麼不可以隨便的租另一部片子。

由於對妳有了不好的印象，妳後來來了數次我也裝作忘記道謝，而妳似乎也不太在意，從沒投訴過我這個沒禮貌的員工。直至我發現妳第五次租那一部片子時，我對妳有了不一樣的感覺。我開始產生了好奇，每次妳來到，我都特別留意。

經過多個星期的觀察，我終於掌握到一些有趣的資訊。每當妳和朋友一起來時，一定不會租那部片子；只有當妳一個人來時，妳才會。此外，差不多每次來租這影碟時，妳都似是患了感冒一般：鼻子紅紅，手中又一直拿著紙巾。但奇怪的是，妳來歸還影碟時似乎又痊癒了。

我曾經懷疑過「妳」其實是一對孖生姊妹：一個長期患病，而另一個則身體健康。但日子久了，我腦海中生出了別的念頭：妳應該只是一個人，一個懷著秘密的人。

我嘗試去猜妳的秘密，但過程並不順利。我曾把那張影碟拿回家看，試著去找出它吸引人之處，結果看不到一半便睡著了。看遍幕前幕後人員的名單，也找不到一個會是妳所極度傾慕的人的名字。

雖然一直也猜不透，但我對妳的興趣卻半點也沒有減退，反而愈發強烈。我早已陷入了難以自拔的地步。由於妳一般都是在下班後來到店裡的，我便爭取多上夜班。遇著我休假的日子，我便整天猜想妳有否出現，翌日上班時便立即翻查電腦記錄，看妳是否真的來過。

事實上，私自翻查客戶資料是不被允許的，因此我每次都是偷偷的看，並在最短時間內將資料記下。現在，我已知道了妳的住址、手提及住宅電話號碼、出生日期等等。但我並沒有打算到妳家樓下等妳，因為影視店才是屬於我倆的世界。雖然不知道妳會何時來到，但是整天懷著期盼心情叫我精神煥發。

一個晚上，當我的同事剛好在店門掛上「休息」的牌子時，撐著雨傘的妳出現了。看見妳那失望的表情時，我差點便跑去拿掉牌子，請妳進來。當然，我的膽子沒有那麼大，只好寄望明天。今天租不到影碟，妳明天必定會再來吧？因此我連夜和同事互調上班時間。

第二天，叫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當我在整理店內的貨架時，竟發現妳最愛的那影碟不在架上。翻查電腦，原來影碟恰好給人租走了！一向不太受歡迎的片子，怎麼忽然間「搶手」起來了？

那天的午飯時間，我沒有去吃飯，我去了幹一件比吃飯重要上千倍萬倍的事。傍晚時分，我懷著興奮的心情，看著妳從我手上接過影碟。當然，一如以往的，我沒有向妳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