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和她和妳和他……》



【前言】

我暗戀你。你和她在一起。

妳和我發生了關係，回家卻睡在他旁邊。

我和你幹不會和他幹的事；和他幹不能和你幹的事。

我每天詛咒他。他每晚擁著妳。妳偶爾想起我。他經常夢見她。

你始終忘不了我。我早已好好的過。分手六次，四次和你，兩次和他。現在和我在一起的是……自己。

我……你……她……我……妳……他……我……



【一】
十六份之一的畫面


今天，對我來說是一個很特別很特別的日子。打從一大早開始，心中便只牽掛著一件事。坐在辦公室的八個多小時內，到底做了甚麼自己也不清楚。當然，我希望我的上司也同樣不清楚。

事實上，從半年前的某天開始，我便一直算著今天的來臨。那一天，和我最要好的異性朋友硬拉了我去陪他看電影。鼻敏感發作的我，根本就提不起勁去研究電影中那些角色之間糾纏不清的關係，只希望在那不太舒適的椅子上睡一覺。只可惜，我的鼻子卻不放過我，不到十五秒便要我用紙巾清理一下。試問又怎能睡得著呢？

偷看隔鄰的朋友，依舊看得投入，便不好意思說不看下去。說實在的，整個人賴在椅子上的我根本動也不想動。終於，影片到了末段，女主角看著男主角走進喧鬧的人群中，身影慢慢隱沒。鏡頭緩緩拉遠，我卻不知不覺的坐了起來。

在那滿佈行人的畫面中，我看到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孔，教我在一瞬間忘記一切。直到朋友大聲的在我耳邊叫道：「喂！妳的鼻敏感跑哪裡去了？」我才回到現實的世界。揉揉眼睛，原來我們已站在電影院門外，之前離開座位直至走下樓梯的一段記憶彷彿被偷去了。

兩天以後，我的鼻敏感又發作了。於是，我又跑了去多看一次那齣影片。在播放的首八十分鐘期間，我仍是一樣的心不在焉。到了末段，奇蹟再次出現。那個只佔了十六份之一畫面的臉孔趕走了我腦海和身體其他所有的東西。當我踏出電影院時，手中再不用拿著紙巾了。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內，每當鼻子不適我便跑去多看一次那影片。售票員似乎認出我了，便另找一家電影院。忽然間，我的生活充實了不少。

當在報紙上看到另一影片要上映，我的敏感鼻子又來了。這一次，我看得很用心，你那白得發亮的襯衫，還有灰色的領帶和西褲，我都牢牢的記在腦內。當然，想要忘記也忘記不了的，是你那神釆飛揚的臉。

幾年不見，看來比從前更帥氣了，是吧？一直都很想看看你上班的模樣，實在想像不到那個在學校是超級搗蛋鬼的你會結領帶上班。或許，現在的你，我已一點都不瞭解了。

看樣子，你那時是前往赴約途中吧。是約了新的女朋友？或許已不新了，是嗎？沒和你聯絡幾年的我，根本只有瞎猜的份兒。

亂猜固然使人難過，但清楚確定卻叫人更痛苦。因此，當我確定我沒法再和你一起，我便不顧一切的逃亡。我很怕很怕，所以我不單避開你，更極力避開那些彼此都認識的朋友，生怕聽到半點有關你的消息，令我失去自制。

結果，幾年以後，莫說是你，就是那些朋友我也無法再聯絡上了。這樣也好，再沒有人可以看穿我的秘密，我的禁忌。

最後一次在電影院內看到你，我體內的水份都一下子湧到眼眶，再流下臉頰。當那短得只有數秒的畫面消失後，我知道我將要多等半年才可再次看見。

終於，慢長的等候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