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1-05 21:56:05秋本明

小品文..別讓我一個人撐傘 10

  我還來不及說完,歌詞已經開始了。

  我心跳一百,血液衝上腦門,雙手像中風一樣不停地抖著。

 我唱完一段,接著,我聽到了最不敢相信的聲音。


  音樂結束,沒有人敢先把歌卡掉,好像大家都忘記怎麼呼吸一樣。

  掌聲響起,大家又跟瘋了一樣的歡呼嘶吼,Hobo最是誇張,竟然哭了。


  當然,這一切都不是因為我。

  是思淳。


  如果小孟的歌聲有八十分的話,那麼思淳的歌聲肯定破百,不,甚至破千!


 「哇,妳唱歌怎麼這麼好聽!」我說。

  「太感動了,實在是太感動了,我死也瞑目了!」Hobo說。

 不過Hobo很快就後悔了,因為胖虎準備幫他這個忙,拿起麥克風準備往他嘴巴塞

  進去。



  「妳唱歌這麼好聽,剛剛為什麼都不唱呢?」阿振問思淳。

  「還好啦,我覺得你們唱的很好聽,所以聽歌就很開心了啊!」

  「我們思淳是真人不露相啦。」婉君也附和著說。 .  
  「仲凱唱歌也很不錯啊!」思淳說。

  「對啊,凱子,我都不知道原來你的實力這麼強耶!」Hobo說。

 「沒有啦,是思淳唱的太好聽,大家才會有錯覺啦!」我不好意思的說。

  「對喔,我想也是。」Hobo說。

  「你不要那麼直接是會死喔!」我捶了他一下。



  思淳唱歌真的真的很好聽,連帶的好像也讓我的歌聲加分了一樣,讓我覺得很開

  心。



  接下來大家真的很High,越唱越瘋,越唱越開心。

  我開始體會到用九十元買到開心跟放鬆的感覺是什麼。


  
   「我懂了耶。」我說。

  「什麼?」思淳說。



  這時候,Hobo正在模仿伍百,全場氣氛很高,所以我跟思淳說話的聲音也不得不

  跟著提高。



  「我說,我懂了。」我大聲地說。

  「懂什麼?」

  「用九十元買到快樂跟放鬆的感覺。」



  思淳笑一笑,跟著Hobo唱歌的節奏繼續拍手。

  然後,發生了一件很浪漫的事,就在大家鼓譟著要我跟思淳再合唱一首「製造浪

 漫」的時候。



   .  「來,抱歉喔,身分證麻煩拿出來一下。」條子伯伯說。 .  音樂繼續跑著,我們從口袋、皮包、皮夾裡面掏出傢伙,喔不,掏出身分證,駕

  照。


 唯一的驚險,是Hobo忘了帶身分證。

  我本來想提醒Hobo把遊民證拿出來給警察伯伯看,可是這個時候似乎不適合開玩

  笑。最後警察伯伯通融,讓Hobo拿學生證出來檢查,因為學生證上面也有出生日

  期。


  
  「你真的是大學生?」一個很壯碩的警察伯伯問Hobo。

  「我是啊!」

  「你確定?」

  「我確定啊。」

  「你怎麼很像果菜市場左邊數過來第三個賣豬肉的那個歐吉桑?」

  「那是我阿伯啦。」

 「難怪這麼像。」

  「下次你去買豬肉,跟他說你認識我,會打折啦!」




  「那個什麼賣豬肉的歐吉桑真的是你阿伯喔?」警察臨檢完我問Hobo。

  「屁啦!」Hobo說,「你覺得我會忍心把胖虎殺掉拿去賣嗎?」




  胖虎走向KTV的大電視做勢要扛起來,Hobo嚇得趕緊求饒,大家差點沒有被笑

  得翻過去。


  婉君也沒有要把胖虎攔下的打算,就看著胖虎把Hobo「秒殺」。


  雖然我們沒有唱到「製造浪漫」,但是警察伯伯突然的臨檢和胖虎跟Hobo的表演

  也替我們帶來了不少的浪漫,一種很傻氣的浪漫。


  五分鐘九十元,我們不只買到了放鬆與快樂,還買到了別人沒有的浪漫。




  這樣愉快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後來,我們越來越High,越來越放鬆,好像是多年不

  見的老朋友,又像是志同道合的夥伴一樣,開開心心的享受著。

  

  一直到阿振接起電話。

 「抱歉,我有事要先走了,你們繼續玩啊!」阿振說。

  「先走?等大家一起走嘛!」Hobo說。


  看著見小孟的表情,看不出來是什麼樣心情。

  但是隱約覺得,她有點失望。



  「抱歉抱歉,臨時有急事,先走啦!」阿振說,「凱子,我那一份你先幫我出!」

  「我?」我猶豫了一下,「好啦,你安心的去吧。」

  「馬的,你是在詛咒我喔!」

  「沒有啦。」


 唉,這次荷包又要大失血了,果真是奢侈的享受啊。

  
  阿振先離開了以後,氣氛稍微冷了一點,不知道是大家累了,還是感覺無聊。

  結帳的時候,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的荷包大大地失血,讓我開始盤算接下來幾天

  的日子該怎麼撐過去。



  來的路上我是一個人騎車,現在阿振先走了,代表我必須載小孟。

  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阿振先走讓我可以載到小孟,可是現在的小孟卻不是那

  個開心的小孟。



  「不好意思,要讓妳給我載了。」我說。


  「不會啊,是我不好意思吧。」小孟的聲音總是沒有喜怒哀樂。

  「委屈妳了。」

  


  小孟沒有說話,只是對我笑一笑。

  思淳跟Hobo在車上對著我們喊著快點,待會兒一起去吃宵夜。


  到了門口,我那幾乎不會響的手機竟然響了起來。

  「記得買雨衣」。


  我時常覺得人腦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

  人的腦子裡可以思考,可以感覺,可以推理,可以記憶。

 
  一個腦子不過巴掌大一點,可以做著這麼多的事,還可以塞下那麼多的記憶。

  但是,記憶總是會提醒我們過了多少個日子。



  後來是系際杯的排球比賽,在比賽之前「鬼見愁」學長給我們做了一次又一次的

  特訓,幾乎每天上完課就要到系排去報到,然後每天都累得半死回到寢室,報告

  也是隨便抄抄,隔天的考試科目根本就是瞄一眼就闔上課本。

 系際杯排球賽,只可以用「聲嘶力竭」來形容。

  那是因為我沒有什麼上場的機會,多半時候,都是在場下「啦啦油」。


  單循環賽,輸一場球就會落到敗部,輸第二場球就捲舖蓋回家吃自己。

  所以包括學長們,還有大家都很努力想要拿到好成績。


  比賽當天,思淳小孟都一起來替我們加油,場上的阿振跟Hobo也卯足了勁,力求

  最完美的表現。

  當然,我也是。


  落入敗部之前,我唯一一次上場的機會,是在我們已經大幅領先的時候,「鬼見

  愁」學長喊了暫停,大家都很開心。

  「你,上去。」鬼見愁說。

  「我?」我又指著自己,「真的嗎?」

  「對。記住,輕鬆一點,因為已經贏定了。」



  上場之前,我回頭看了看小孟的地方。

  思淳對我笑一笑,小孟點點頭。


  「加油吧。」小孟說。




  我一上場,就是接替鬼見愁發球的工作。


  「紫色十七號半!」我大喊。

  「好,衝啊!」Hobo大聲的呼應。

  「十七號半,好!」場上的學長也跟著大喊。阿振雖然沒回話,卻也衝勁十足。




  但是重點是,根本沒有紫色十七號半這個戰術。



  
  「水喔!凱子,那個紫色十七號半的戰術太漂亮了。」阿振對我說。

  「沒想到你的戰術這麼精準耶。」Hobo也這麼說。

  「好,非常好,看來你只需要一點磨練,就可以減輕先發球員的負擔。」

 連鬼見愁也這麼說?



  「那個……我……」我支支吾吾的。

  「我們都知道,幹得好!」Hobo拍拍我的肩膀。

  「等等……」我說。

  「怎麼?」

  「紫色十七號半,真的有這個戰術喔?」



  
  最後我被大家抓起來,到不知道哪一間教室去「阿魯巴」。

  也許還有人不大清楚「阿魯巴」是什麼,我稍微解釋一下。

 阿魯巴是一個對男生極為殘酷的處罰,幾個人把你騰空架著,找隨便一個「堅固」

  而且硬度非常之足夠的柱子,例如窗台,例如走廊的柱子,例如……


  然後,把你的腳張開(當然適用暴力的方式),以一個很害羞的姿勢,用男人的

  重要部位往柱子撞去,時間長段不等,端看把你架著的混帳什麼時候手痠。



  這次的阿魯巴讓我整整兩天走路怪怪的,Hobo還笑我是不是跨下長了芒果。

  至於我被阿魯巴的原因?




  「參加系排這麼久,連戰術都搞不清楚,不僅欺騙我們大家的感情,以為你真的

   很厲害,還浪費大家的口水在稱讚你。」鬼見愁說。

 這就是我被阿魯巴的原因。

  真的有紫色十七號半的戰術,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取的名字,這麼亂七八糟竟

  然讓我隨便矇中。



  第二場比賽,我們輸了,馬上掉到敗部,所以我也不太有上場的機會,也省去我

  隨便喊戰術又被抓去「阿魯巴」的命運。

  聽鬼見愁說,我很有機會得到系排被阿魯巴最多次的榮耀。


  這種榮耀打死我也不要。


 在敗部掙扎了兩場,我們終於還是輸了,畢竟打進冠軍決賽,揮灑汗水得到最後

  的勝利多半都是作者在唬爛,這種熱血的場景在漫畫裡面才找得到。


  最後兩場球賽,我上場的時間平均只有五分鐘,多半也都是垃圾時間。

  


  「沒關係,雖然輸了比賽,至少我們贏得自己的驕傲和滿身男人的汗水。」

  比賽結束之後,鬼見愁這樣說著:

  「沒有冠軍的頭銜,我們擁有的是強健的體魄,還有鋼鐵般的意志。」


  沒錯,還擁有被阿魯巴十幾次都不會腫起來的大腿,我這麼想著。


  「所以,明天我們還是要繼續練球,一直到下一次的系際杯到來。」


 「哇靠!」Hobo忍不住喊了出來。

  「很好,蕭育欣同學,明天開始就由你來帶領大家每天跑五千公尺。」



  現在我們終於知道,鬼見愁學長的封號,一定不是那個鼻樑被打歪的倒楣鬼取的。

  看著學長們一副早已經習慣的表情,我竟然開始後悔加入系排。


  

  比賽結束之後,大家秉持著雖敗猶榮的阿Q精神,決定好好的舉辦一場慶功宴,

  而費用完全由系排負擔。

  不過回頭想想,當初繳了不少的系排費用,現在可以回收也勉強可以慰藉一下自

  己疲憊不堪的身軀。


 當然,啦啦油的女孩子們也在系排的邀請之列,費用由我們認識的男生負責。




  真是「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啊!




  「哈囉,你來啦!」蔡亞如已經在便利商店的門口等著。

  「對啊,換了衣服梳洗一下就過來了。」我笑著。


  

  慶功宴,我並沒有參加。

  當然不是因為心疼我的錢,而是早已經答應了另外的約會。

  這場約會,遲了好些日子。


  到底是多少個日子我也無法記個清楚,雖然記憶可以提醒我過了多少日子,卻很

  難告訴我這些日子到底錯過了些什麼。


  通常,要很久以後才會知道的。



  唱歌那天,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了,就是阿振提早離開那天。

  我有機會載小孟,大家正準備續攤去吃宵夜之前,亞如打電話給我。

  準備接起來的時候,電話已經切斷了,我那時候並沒有立刻回撥。


  那天吃些什麼,後來又說了什麼話,我已經不大記得了,只知道大家經過了四個小時的狂歡,已經透露出一點點的倦意。


  小孟從阿振先走之後,一如往常的沒有說很多話。

  Hobo繼續耍寶,胖虎繼續咬著婉君,喔不,繼續牽著婉君的手。

 思淳總是在一旁笑著,大家還沒有忘記剛剛她天籟一般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