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0-19 00:14:43夏途島
來去阿勒曼尼（２０）－－柏林：初臨菩提樹下
美麗的菩提樹下（注１），埋藏我最深的記憶．
「是的，朋友，這裏是菩提樹下，
而你將滿心歡喜，
在這裏，你能尋得那
最美麗的女子．
她們甜美嬌艷地盛開
於一襲襲華麗絲袍，
一位詩人已經細膩勾勒了她們的千姿百媚．
多麼美麗的羽毛帽子，
多麼美麗的土耳其絲巾，
多麼美麗的花容月貌，
多麼美麗的天鵝頸子．（注２）」（海涅．菩提樹下）
布蘭登堡門之後，就是菩提樹下．它是我永遠不斷會去回憶的一段路．
我們走過大片的椴樹林蔭，來到一間紀念品店，裏面裝滿了小綠人小紅人，也賣一些書．小德指著一本叫做「柏林亞歷山大廣場（注３）」的小說，似乎很興奮的樣子，後來我才知道這一本書在德語文學中非常有名，作者是 Doeblin，但他和光山哥哥一樣，在德國之外，名氣不那麼響亮，而小德總是能開啟我另一個視野．
柏林大學的主樓，門口兩側是洪堡兄弟的雕像，中庭有一座噴水池，長春藤蔓爬滿窗櫺，茂密得幾乎蓋滿整個牆面，我們走進大廳，樓梯拐角處刻著馬克思的名言：「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而問題在於如何改變世界．（注４）」大樓內部有些陳舊，感覺好像進到台大那些日本時代的舊教室．
主樓外，有一些小書販，我隨手拿起幾本書翻翻，其中一本研究古埃及文字，吸引我的地方是，除了聖書體，還印了僧侶體和大眾體，如果不是書價太高，我真會下手，小德輕輕說了句，「想買就買下吧！」又自個兒尋思去了．
這時我只感到陽光和煦，輕風拂面．
柏林大學旁邊是一個叫做「新崗哨（注５）」的新古典式建築，從外探頭望內，可以說是空空如也，只有一盞很小的燈火，氣氛異常肅穆，因為門外有幾個衛兵，這應該是個國家管理的殿堂，依據小德解讀旁邊的說明牌，這裏似乎與紀念猶太受難者有些關係．到這裏菩提樹下大道已經接近尾聲了．
跨過史普雷河，就是著名的博物館島．被我誤稱為聖保羅教堂的柏林大教堂駐守於此，它有著青銅色的圓頂，非常協和莊嚴．
我覺得口渴，便問小德是否要一起去找水．向前再次跨過史普雷河，只見遠處一座大型的百貨公司廢墟．在玫瑰街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愈往前走，愈來愈荒涼．
據說路的盡頭會接到 Doeblin 的亞歷山大廣場，可是我們又走了相當時間，只見前方更加荒涼．途中還經過一間好像是東德共黨某個黨部或是舊公署的地方，裏面已經完全遷離，我感覺這棟大樓只要我手一推就會應聲而倒．
愈走愈少人跡，終於小德開始懷疑我們是不是迷路了，好不容易問了一個路人，才確定走過了頭．
亞歷山大廣場是一處很破舊的地方，有很多年輕人坐在噴水池邊，這是今天看到的第三座噴水池，柏林人似乎很喜歡建噴水池．這一帶看得到東柏林特有的市內電車．其實整個菩提樹下到亞歷山大廣場都是東柏林的地界，只是深入到這裏，東德時期的建築多了起來，讓人明顯感受到與西柏林全然不同的調性．
小德告訴我亞歷山大是年輕人最喜歡約會的地方，好像是因為跟一部連續劇有關，這裏還有一個星系鐘的小地標．
當我們回頭要走回旅館的時候，首先經過柏林電視塔，然後是紅色的柏林市政廳，在夕陽餘暉之下，閃爍一種非常瑰麗的顏色，只見小德感動萬分，連我也不禁贊歎起來．一切都藏匿了無窮無盡的精神（Geist）．
注１：「菩提樹下」（Unter den Linden）名字中的 Linden，其實是椴樹，譯做菩提樹，純粹承襲自日語，他們將椴樹稱做西洋菩提樹．
注２：
Ja, Freund, hier unter den Linden
kannst du dein Herz erbaun,
Hier kannst du beisammen finden
die allerschönsten Frau'n.
Sie blühn so hold und minnig
im farbigen Seidengewand;
Ein Dichter hat sie sinnig
wandelnde Blumen genannt.
Welch schöne Federhüte!
Welch schöne Türkenschals!
Welch schöne Wangenblüte!
Welch schöner Schwanenhals!
kannst du dein Herz erbaun,
Hier kannst du beisammen finden
die allerschönsten Frau'n.
Sie blühn so hold und minnig
im farbigen Seidengewand;
Ein Dichter hat sie sinnig
wandelnde Blumen genannt.
Welch schöne Federhüte!
Welch schöne Türkenschals!
Welch schöne Wangenblüte!
Welch schöner Schwanenhals!
注３：Berlin Alexanderplatz
注４：Die Philosophen haben die Welt nur verschieden interpretiert, es kommt aber darauf an, sie zu veraendern.
注５：Neue Wache
菩提樹，總是會讓我想到高中時，音樂老師逼著我們唱舒伯特『冬之旅』的那一段時光。
音樂老師王先生是228受害者之一，他還曾經罵我們教務主任是共產黨。王先生上課堅持不說國語，高一時班上同學有人還為此與他起衝突。音樂課，不能唱國語歌，只好唱原文（有一次還用台語唱一首翻譯成中文的歌）。菩提樹就是其中一首。
王先生覺得，全世界最好聽的語言就是台語，再來就是德文。這個超級德國迷，還讓我們在課堂上膜拜過貝多芬。
幾年前，有幸到柏林一遊，經過菩提樹下，讓我想到的，就是那位可愛的王先生。
很多人都說德語難聽，德語只配和馬說，不過，我倒是很著迷她的尾升調，很有韻味呢！ 2009-10-20 20:35: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