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告我，曰，高人某以為西遊一書乃修道資，余登時大驚，謂何以然哉，約笑答，悟空八戒沙僧之屬，如外心馳意，惟白馬為本，不然，當師徒四人皆囚於妖氛之時，孰往南海見觀世音？人之本心，如此白馬，無意無欲，橐心主而無主心，余妄揣其言，則豈非釋氏阿賴耶識如來藏之類乎？

顧謂約，前時余觀其劇，暗以射陽山人所述行者鬧天宮事，意在刺當朝也，約亦深然之．取天下四大奇書，西遊實為其中最近於現代泰西所謂小說者，層次紛然，藏意多深，吾雖怪其文字粗疏，然亦日重其技藝也．

今復觀之，益怪歎，石猴求道菩提老祖，與夫嶺南慧能故事，何相似也，六祖本南蠻人，世皆嘲如猢猻，而傳衣缽，星夜亡走，無異也．

胡適之嘗以為孫行者乃藉印度神猴哈奴曼之形也，若夫羅摩神，無一處同於唐僧也，其本身威力盛大，不待神猴而有奇功，至於聖雄甘地殞命時，口呼羅摩羅摩不絕．支印有借助，若謂之襲取則未然．

邇來，常以不讀漢籍，反逐之飜繹書自責，外人以不能親睹斯典而憾，吾亦以不能獨逸語而自傷，豈不怪哉！人多貴外而賤家，實大病也．轉世有緣，應以所緣自珍，庶幾無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