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一個故事

一個關於自己的故事

記得讀師專的時候

我幾乎沒有零用錢

曾經跟爸爸爭取過

請媽媽轉述

跟爸爸說，每個月給我固定的零用錢

根據媽媽轉述爸爸的話

爸爸說：「讀公費學校，吃住都有了，還需要什麼零用錢？」

的確

住在學校的宿舍

三餐都在學校用餐

是沒什麼花費

可是

正在成長的年紀

嘴饞的年齡

身邊ㄧ點錢都沒有其實是辛苦的

我有一些些零用錢

是這樣來的

假日回家

要搭車返校的時候

媽媽會從她買菜的皮包

抓一些銅板給我

偶而

學校的教務處

會邀我去打工

刻鋼板﹝附註﹞

寫一張Ｂ４的鋼板５塊錢

那時候

學校供三餐

沒有供水果

午餐與晚餐的時段

會有生意人在餐廳附近賣水果

我幾乎從來沒有買過水果

我有時候

會從家裡帶番石榴來學校

放在我的小小衣櫃裡

用衣服包起來，藏起來

深怕番石榴的香氣外洩

香氣ㄧ外洩又沒有請同學吃

會覺得尷尬

我每天吃ㄧ個番石榴

從很硬的番石榴吃到蕃石榴軟了

剛剛好吃完

週日回家

我又會帶番石榴來學校

﹝寫到這ㄦ，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像顏回吃粥，

顏回煮一鍋粥，然後把粥分為好幾份，一天吃ㄧ份﹞

那時候

爸爸在壽豐的山上買了一塊山坡地

本來是種很多水果的山坡地

爸爸把水果砍掉

開始種梧桐

星期日假日總是全家出動上山砍草

山上還有幾棵沒有被砍掉番石榴

結的果子

成為我在學校衣櫃裡的秘密

也成為我記憶中「匱乏」的鮮明氣味

附註：刻鋼板

早期影印技術不發達的時候

講義都用油印技術

底紙是蠟紙

把蠟紙放在一塊粗粗的鋼板上

用尖尖的鋼板筆

一筆一畫的寫字畫圖

完成後用油墨印出講義

蠟紙上的臘

被刮掉的地方

油墨會滲出來就印在紙上

刻鋼板很吃力﹝那五塊錢真是難賺﹞

力道太小～字會印不出來

力道太大～蠟紙會破掉，就得重新刻

於是力道要剛剛好

除了力道的控制要恰到好處之外

字也要清楚要漂亮

老師才會喜歡

老師喜歡才有打工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