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6-01 22:31:56─═☆笨盪〃大乖

我們不結婚好嗎? ( 9 )

火車快速的往北直行,夜裡窗外的景色看得不怎麼清楚,因為車廂裡點著燈,窗戶上看得見的只有車室內的倒影。火車離開了台中市,經過豐原、苗栗、竹南、新竹,每一站都有人下車,每一站都有人上車,但我的心裡面,他剛剛上了車,安穩的坐在我心房裡,再也沒有人上車,而他似乎也不想下車。

從來沒有料想到,他會是我的初戀,也就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男朋友,曾經我是那麼得不在乎他,甚至那麼得討厭他,但這一切都好像註定了一樣,就像是他早就在那一端等我了,而我卻遲到了好久好久。

是的!我喜歡上他了,在那個下午,那片景致,那番話,與那耀光刺眼的鑽戒同時出現之際,就像男孩子常說的,配合著天時,地利,人合,再怎麼心似冰山的女孩子也會被溶化,被征服,更何況我這個小冰塊。

當然,我沒有戴上那枚戒指,更沒有說YES,因為我才19歲,我不可能現在就決定我的將來。但不可否認的,他確實深深的撼動了我的心,也深深的在我心裡埋下愛情的種子,而它迅速的滋長著,攀附著心牆,像藤蔓一樣的把整顆心包附著。

那天是10月24日,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天。

我說過,愛情這種東西是會害死人的,一旦染上了它,任何短暫的分離,任何芝麻大小的事情都會惹得自己心酸,心疼,心痛,心冷,當然也包括心死。而我這個愛情世界裡的新手,才剛剛接觸到最基本的心酸而已。

在他送我到台中火車站時,天知道我有多不想離開,天知道我有多想再跟他在一起,就算是陪著他到處亂跑,陪著他發呆,陪著他數螞蟻,甚至是陪著他無聊,我都心甘情願,只要可以陪著他就好。

「到台北之後,打個電話給我。」
『好....』
「台北可能會下雨,別淋雨喔!」
『好....』
「自己回家時要小心點,別坐計程車。」
『好....』
「如果會冷,就...」
『我只是答應跟你在一起,可沒答應讓你囉哩八嗦喔!』
「來不及了,妳已經答應了,就得照我的話做。」
『但件事情我現在不想照著你的話做。』
「什麼事?」

我從包包裡拿出那墨綠色的小盒子,再打開來看一眼,然後還給他。
『我不想把它帶回家,你幫我保管吧!』我說

「為什麼?這是要給妳的禮物,它就是妳的了啊!」他疑惑的問著

『這不算是禮物,這對我來說是一種歸屬感。』
他還是一臉疑惑的

『我不能收著它,至少現在不能,因為我還不是任何人的,我現在屬於我自己,或許有一天我會戴上它,那表示.........』

火車這時候進站了,轟隆震耳的聲音,掩住了我想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妳說什麼?」

『我回去會打電話給你。』

他拉著我的手,從我的腳步開始往後移動到我上了車,他沒有放開過,從他的眼神中,我彷彿看見兩個月前,他在台北火車站目送我離開的樣子。

一個短暫的分離,一個誰都不想放開誰的手的場景,一個充滿離情的夜晚,一個隔著窗戶看著窗外的他的人,還有一滴捨不得離開的眼淚。我想他一定比我更難過,因為連我都覺得現在的情況,等於是我在離開他,而他只是在原地,靜靜的等待我再回來的人。

10月24號,1999年,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天。

火車漸漸的開動了,他的身影佇立在月台上,隨著車行漸遠,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我不能收著它,至少現在不能,因為我還不是任何人的,我現在屬於我自己,或許有一天我會戴上它,那表示你要結婚了,因為我想嫁給你。』

+ + + + +

﹝什麼?妳說真的假的?﹞淑卿瞪大了眼睛,臉上的保濕面膜差點毀於一瞪
﹝他送鑽戒給妳?不會吧?!﹞

『真的啊!幹嘛騙妳!』我收拾著行李,也收拾著剛從台北趕回高雄的疲憊

﹝那鑽戒咧?借我看一下!快!快!快!﹞淑卿仰著貼有面膜的頭,伸手直在我面前晃誘

﹝鑽戒耶!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還沒有摸過什麼是鑽戒耶...!﹞

『我沒有拿!』

﹝我也沒有拿啊!妳放哪去啦?﹞

『妳豬頭啊!我是說我沒有向他拿!我沒有收下那個鑽戒啦!』

﹝.....!!﹞淑卿這下子連面膜都不顧了

﹝妳豬頭啊!鑽戒耶!妳以為是彈珠啊?為什麼不拿?﹞

『如果是彈珠我還會考慮把它收下來。』我收拾好行李,坐回床上

﹝妳屬什麼的?﹞

『猴啊!』

﹝耍什麼猴性子嘛!?有鑽戒不拿?跟自己過不去?﹞

『如果是妳,妳拿不拿?』

﹝當然拿啊!這還需要懷疑嗎?﹞

『如果拿了那鑽戒的代價是要妳嫁給他,妳拿不拿?』

﹝先拿再說,嫁不嫁隨緣吧!﹞

『妳屬什麼的?』

﹝猴啊!﹞

『妳孫悟空啊!這麼隨性啊!』

﹝話不是這麼說!再怎麼說那也是個禮物嘛!不拿挺沒禮貌的!﹞

我當然知道淑卿在想什麼?對她來說收集男孩子送給她的禮物等於是興趣,也是一種商標吧!我曾經問過她,為什麼要一次跟這麼多男孩子糾纏?她給我的答案很令人結舌,她說她非常嚮往婚姻生活,她很想結婚,很喜歡結婚,但又怕婚姻真是愛情墳墓,所以她要在結婚前賞遍男性種類,再仔細擇一,務必使婚姻達到她理想中的完美。

我說她想太少了,結婚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是一把自己送給另一個家庭,一個自己從來沒有涉足其生活方式的家庭,能不能習慣還不說,多了個公公婆婆要照顧,肚子大了還得照顧小孩,更慘的是自己的先生如果是個驢蛋,妳的下半生肯定是生不如死,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結婚可不像想像中那麼輕鬆容易的!

﹝喂!馨慧啊!妳會想他嗎?﹞淑卿趴在床上,晃著那兩隻讓人羨慕的纖細小腿

『現在嗎?』

﹝是啊!剛掉進愛情裡的男女都是很黏的,連思緒都一樣喔!﹞

『會....會.....會吧...!我想....』

﹝還有不確定的喔?﹞

『妳說的想是哪一種想?』

﹝還分種類喔?就是很想馬上看到他的那種想啊!﹞

『那....只有一點點而已.....吧!...我想...』

﹝妳什麼血型的啊?﹞

『O型啊!』

﹝這麼圓啊!什麼答案都模擬兩可,概況承受啊!﹞

有嗎?我的答案真的是我心裡想的答案啊!我是想見到他沒錯,但我知道他很忙, 而且我在高雄,他在台中,我們彼此有自己的功課,並不是說想見面就能見面的,這是我在那天從台中回台北的火車上就已然知覺的了。

曾經聽過一些遠距離的愛情故事,也聽過一些這些故事的結果,大部份都是日久離疏,男的忘情,女的失意,再者就是一方癡傻的等待著另一方,而另一方卻另結新的一方,使得原本兩點共線的愛情方程式出現第三點,而迫使方程式必須改寫成三角試題,這樣的結果是什麼?三個人都痛苦,沒有一個人是快樂的。不管這個方程式是兩女一男,還是兩男一女,終究沒有一個人逃得掉愛情的苦澀面。

我害怕著,所以我理性著,我帶著三成浪漫,七成實際在伴著他走這這段感情路,甚至說是二成浪漫,八成實際也不過份,這樣有好也有壞,也造成了我對於"思念" 的冷感,僅僅讓那麼一絲一毫的思情滲出心房染布,所以說,我想他嗎? 是的!我想他,自我保護性的想著他。

這時電話響了,我跟淑卿同時看向電話,然後兩個人互看了一眼,誰也沒有想先接電話的動作出現,在這時候,我心裡面居然麻酥了一下,像一道電流通過似的,很舒服的電流,因為我心裡正想著,是不是他打電話來?是不是他?

『淑卿,妳接好不好?』
﹝為什麼妳不敢接?﹞
『.....』我搖頭,表示不敢,也表示不知道為什麼?

﹝喂!找誰?﹞淑卿接起電話
﹝喔!馨慧啊!你等一下。﹞她看了我一眼,把電話遞給我

我拿過電話,急忙握緊通話口,然後問淑卿,『誰啊?』

﹝接就知道啦!﹞

我心跳著,速度明顯快了,為什麼會這樣?我希望是他打的沒錯,現在明明已經打來了,為什麼我還會緊張?難道我並沒有我想像中的那樣?難道我對他的思念比想像中的要多許多?還是我不習慣以"我是他女朋友"的身份接他電話?
手居然有點發抖.....

『喂!馨慧啊!我是阿明!明天中午社團要開會,我想.......』
阿明?那個討厭的珍珠男?

該死!真是該死!

+ + + + +

隔天中午,在社辦裡,我一個人吃著便當,看著下午要小考的西洋文學概論, 整間社辦只有我一個人,這感覺還真不是普通的奇怪,不是說今天中午要開會嗎? 怎麼只有我一個人來呢?

過了沒多久,欣儀學姐來了,她是音樂學系的學姐,聽說她的鋼琴功力非常了得,而且人長得非常漂亮,披肩的秀髮加上清秀的鵝蛋臉,深邃的輪廓及攝人的雙眼,再再掩飾不住她引人多看一眼的氣質,但她有一個很奇怪的外號,跟她的氣質一點都不搭配,她的外號是跟她同年的學長取的,叫"六指琴魔",聽學長說這是一種恭維,表示她的琴藝絕對不在話下。

其實我對欣儀學姐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與其說我對她有奇怪的感覺,不如說我對學長們的眼睛感到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既然欣儀學姐這麼漂亮,又有每個男孩子都喜歡的溫柔氣質,為什麼沒有一個學長喜歡她?我曾經問過珍珠男,他說不是沒有人喜歡她,而是沒有人敢追她,至於為什麼,珍珠男給我的答案只是一個冷顫。

『啊!學姐,不是說今天要開會嗎?』我蓋上便當盒
「開會?沒有啊!今天沒有要開會啊!」學姐帶著奇怪的眼神回答我
『咦?可是昨天晚上珍珠男...啊!不!是阿明學長打電話告訴我說今天要...』
「呃...?妳在這等一下,我去問一下。」

學姐說完就走出社辦,留下我一個人在社辦裡生產問號。
沒多久,文賢學長也進到社辦來,他是珍珠男的同學,跟珍珠男是同一夥的,為什麼我說他們是同一夥的?我見到他的次數並不多,但每次看到他總是帶著一杯珍珠奶茶,所以這證實了"物以類聚"這句話。

『呃...學長,珍珠奶茶好喝嗎?』我看著他手上那杯珍珠奶茶
「好喝啊!妳要不要啊?學妹?」他喝了一口珍珠奶茶
『呃...!不了!請問一下你有沒有看到欣儀學姐啊?』
「沒有啊!怎樣?」
『呃...沒有...那學長...今天要開會嗎?』
「開會....?嗯...我去問一下,妳等等!」

學長說完就走出社辦,又留下我一個人在社辦裡莫名其妙的。

沒多久,季芬學姐也進到社辦來,她是欣儀學姐的同學,聽說鋼琴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所以她跟欣儀學姐也是一夥的。

『學姐,請問一下....妳有沒有看到欣儀學姐....?或者是文賢學長啊?』
「沒有啊!怎麼啦?」
『呃...那請問一下...今天要開會嗎?』
「今天?咦...?不是明天嗎....?呃...我問一下,妳等我喔!」

學姐說完就走出社辦,再一次留下我一個人在社辦裡.... 我開始有一種被騙的感覺,而且我確定我是被騙了!但是被騙了什麼我不知道,我只是傻傻的坐在社辦裡,等著欣儀學姐....文賢學長及季芬學姐三個人其中一個來告訴我今天中午要不要開會....我開始懷疑我加入的到底是一個社團還是一個犯罪組織?

過了沒多久,康寧學姐也進到社辦來了,她姓康單名一個寧字,但因為她的身高不高,再加上她並不是....並不是很瘦,所以他被學長們取了個外號叫"小叮噹"。

這次我學乖了,我不再問她今天要不要開會,我直接問她要去哪問開會的事情, 因為我已經開始害怕她再一次丟下"妳等我"這句話,然後再一次消失在社辦門口一去不回,那門口像是會吃人一樣,凡是消失在門口的學長、學姐都會一去不回。

「喔!妳要問開會的事要去問阿明喔!」康寧學姐很認真的回答我
『就是阿明學長打電話給我跟我說要開會的!』我語帶氣憤的說著
「是喔!好像有要開,又好像沒有啦!不然妳自己去問他好了!」
『我正有此意!他在哪裡?』
「他在文學院,好像在語言中心的樣子吧!」
『謝謝學姐!』

終於換我走出社辦門口了,我往文學院方向快步行走,邊走還邊咒罵那個討厭的珍珠男。

走進語言中心,我沒看到半個人影,別說是珍珠男,就連剛剛的那幾個學長,學姐我都沒看見,空蕩蕩的語言中心裡,只有我一個人,氣氛彷彿又回當剛剛在社辦裡的感覺,該不會等等又來了幾個學長、學姐,然後又開始重演剛剛的戲碼。很明顯的,我被人"裝笑偉"了。

正當我在氣憤的咒罵著那該死的珍珠男生兒子會怎麼樣的時候,我聽到有人拿著擴音器說話的聲音,從文學院外面的中庭傳來,這個聲音聽起來好像某個人的聲音,某個我並不喜歡的人的聲音。

「馨慧!今天要開會,但今天出席會議的人只有我跟妳而已!!」

我走出語言中心,往中庭看去,我看到珍珠男一個人站在中庭,拿著擴音器對著語言中心的方向喊著,接著沒多久,附近便開始出現圍觀的人潮.....

「對不起!我騙了妳!但是如果我不跟妳說今天要開會,妳一定不會理會我的邀約,而且如果我沒有叫那些妳的學長學姐幫我,妳也不會到語言中心來找我。」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而且還包括剛剛那些"狼狽為奸"的學長、學姐們。
我傻了!愣愣的站在那邊,腦子裡的顏色只有白色。

「馨慧!今天要開會的主題是,我喜歡妳,想請妳當我的女朋友,好嗎?」

 

~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