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03 00:44:40OHIYAO

My Lovely,2004我在台北漂浪、流離

My Lovely…,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像今晚,如此渴望與妳說話。

今晚,和G一同去西門町絕色影城看了部電影,「愛在日落巴黎時」
(Before Sunset)。影片關於一對九年前在巴黎一夜邂逅的男女,歷經九年離別,兩人又在男主角的簽書會上相遇。然後,兩人相約同遊巴黎,彼此之間喋喋不休地訴說著九年來的生活點滴、人生體驗,以及回憶九年前共渡黎明破曉前的一夜。而這次,他們必須在日落黃昏前分離。

走出影院,心裡塞了滿滿的話想說,也努力地學戲中人物一樣,儘量和G不停地說話,甚至,送她進了捷運收票口以後,找了個拿今晚電影票根給她的藉口,衝進收票柵口,跟著G走入車廂。My Lovely,其實我只是想多陪她一會兒,和她說話。

My Lovely,這是2004的最後一個月。我在暮夏離開南方,如今已是初冬。那是在九月21,揹著背包兩手各拖著一個行李,在烈日當空的正午,我徒步走過擁擠的西門町。走進想望已久的台北城。

對這個城市,抱持著太多的幻想與夢想。猶記得許久許久前,幾次來參加研究所大考,車行經過基隆河上的高架橋時,我總是從統聯的淺綠色總統座椅裡醒來,半瞇著眼,看著車窗外這座漂浮的城市。我想,我要來這裡,要在這個城市不斷看大大小小的影展,要把每個週日午后都浪費在敦南誠品裡,也許難過的時候去走走東區,站在101下。抬頭仰望,然後嘲笑自己的悲傷竟是如此渺小…。我是如此想望著。

My Lovely,2004暮夏,我終於在台北,在台北的我,繼續漂浪、流離。

剛來台北的那個月,發生了兩次規模不算小的地震。巧的是,大概都是12點左右發生。一回是我站在教室講台上報告的中午12點。另一次,是接近午夜12點,在房間裡衣服幾乎脫光的我正準備洗澡,突然一陣天搖地動,讓我不知如何是好,該先穿上褲子?還是提著四角褲奪門而出?平靜之後,我呆站著,不知道該撥電話問候誰、與誰報平安。

My Lovely…,我無法撥給妳,妳一直都不在…。

我住在西門町附近,那個熱鬧又擁擠的地方。可是,妳知道我從來都不喜歡那樣熱鬧擁擠的地方,週末的西門町、下班時的捷運站,廟口的夜市…。我從來都不肯自己去逛這些地方。在滾滾人潮中的我,只會感到無垠的漂流、巨大的流離,並且逐漸失溫。My Lovely,我想,只有握著一雙溫暖的手,才能抵禦那寒冷的流竄。

但是,我曾經避開人群,在深夜時分騎著腳踏車去逛西門町。騎過斑駁的紅樓,行經散場的戲院,以及打烊的萬國,還有拉下鐵門分不清誰是誰的服飾店、精品店…。沒有人潮,只有堆在一旁等待清運的垃圾,沒有歌聲、沒有喧鬧聲,只有我的腳踏車車輪不斷轉動、輕微的喀啦聲。這才是那個青春活力的西門町。

是的,My Lovely,腳踏車是我在這文明城市的日常代步工具。在大學校園騎單車,曾經是高中的夢想之一,可惜,大度山腰的東海不適合。沒想到,竟然能在念研究所的東吳實現。但是美中不足,東吳城中區不夠大到讓一部單車盡情穿梭。有時我想,或許這城市的文明已推進到放棄單車的境地。於是,當我跨上單車、順行或逆行過貴陽街,偶爾滑行入騎樓下,輕巧地閃過迎面而來的行人,總覺得路上的駕駛人、乘客、行人,帶著異樣的眼光看著我。這突兀的感覺在那次騎單車載G時尤其強烈。那回,愚蠢的我沒考慮到G穿的是寬鬆褲腳的長褲,結果,她寬大的褲腳絞進了單車的齒輪裡,我邊道歉、 邊小心地把她的褲腳從油污的齒輪中抽出來,心裡不斷地責罵自己,原來我如此的難堪!如此不合時宜!

也許妳會嘲笑,My Lovely…,可是那樣的我才是我啊!有好幾次,隔壁房的小情侶盡情做愛歡愉呻吟,而我輾轉難眠;也有幾次,凌晨五點被他們的爭吵怒罵聲驚醒。一牆之隔的我,羨慕嫉妒這樣生活的他們。可是,我知道,大概無法像他們一樣的同居生活,雖然也渴望做愛做的很盡興,吵架吵的很用力,…因為某天G從MSN上傳來一句「可是你是那樣保守的人」還附上個睜著可愛大眼的笑臉…,我無法反駁,只勉強擠出一句「在這個時代,保守幾乎等於頑固哩」。My Lovely,我絕不頑固,只是想堅持一些,我認為的美好的事物與價值,否則,在這個荒蕪的城市中,我還能擁有什麼?

前幾天,收到在美國的S寄來的e-mail。My Lovely,還記得吧?S是我大學時單戀很深的女孩。在e-mail裡,S提到「…我的逃避和閃躲應該刺的你心很痛…也許如果那時候的我,多經歷一些波浪我會懂得,傷心是最痛的傷口…」看到她的信,真的很訝異,也不知道怎麼去回覆,甚至當晚她上MSN時,我刻意離線避開。她不經意地挑起一片片陳舊、已然破碎的情感,雖然已經麻木不痛,但也足夠令我驚惶失措。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回她的mail,正如我也不確定,是否已經尋回所有心碎的破片,再拼回完整的自己。

My Lovely,但是我知道,大四上學期那年,當我從教室後排,癡看著坐在窗邊的她,陽光從窗外的相思林篩落,她逆光的側臉,從額頭、鼻尖、雙唇直到下巴,勾勒出的美好線條,是我一生中難忘的一幕。

當時絕望的我曾經許諾,希望能把碎裂的心換成一顆堅硬的石頭,可是,今天,我卻希望能找回當時肝膽俱裂的心痛,提醒自己,原來還擁有一顆能夠感動、能夠悲慟、也可以心動的…。

My Lovely,仍然不知道妳在哪裡。所以,2004的初冬,我在台北,漂浪、流離,不斷地徘徊,猶如我摯愛的島國徘徊在R.O.C或者Taiwan之間。但是,不管在哪裡,親愛的妳,希望妳一定,一定要找到心中的幸福。


P.S:謝謝你(妳)來看完我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