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2-24 15:34:52布魯狗

布魯狗在加拿大的四處遊蕩--溫哥華島之二

Aug. 28, 2002 in Tofino, Vancouver Island, British Columbia, Canada

認識布魯狗的人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布魯狗很容易暈車、暈船、暈機,甚至有一回在墾丁浮潛,隨著波浪上上下下下十幾分鐘後,布魯狗差點變成嘔吐狗。

但是布魯狗因此就不搭車、不搭飛機、不搭船、不玩浮潛了嗎?開玩笑,為了玩,多吞幾顆藥就是了。

所以這天一大早起來、吃過早餐,我很認份地吞下避暈藥,唯恐一顆頂不住,又吃了第二顆。然後「瀟灑」地坐上往外海飛馳的賞鯨小艇,一手緊抓裝了相機的防水袋,另一手則扶著船身,心裡祈禱著自己的胃能夠爭氣一點,避暈藥趕快發生作用。

十人座的橡皮艇跑得飛快,風一下子吹走我的藍色NIKE棒球帽,還好我早就用帽夾把它固定在衣服後領上,不然它可能會被海潮帶到美國加州或墨西哥也說不定。隨著離海岸越來越遠,前方的浪頭越來越高,海鳥偶爾掠過船邊,發出尖銳的叫聲。而不知何時開始,海霧已經籠罩四野。

鯨魚耶,我終於有機會可以看到鯨魚了!我的心情因此混雜著緊張和興奮,還有一種像朝聖般的敬畏感。這海上的帝王,我已經聽過太多關於他們的傳說、故事,也讀過一些相關的知識。現在,是時候見個面了。

不要告訴我鯨魚沒啥稀奇,水族館或海洋世界裡都有得看。當然,我也看過。我之前才剛去過溫哥華史坦利公園(Stanley Park)裡的水族館,為了看白鯨母子5分鐘,排隊排了30分鐘。然而這300秒卻是如此神奇,白鯨媽媽和寶寶在水中泅泳的模樣是世界上最美的畫面之一,教人屏息而望,不願一絲聲響破壞了眼前的寧靜。

但是我想遇見的是在真正的海洋裡生活著的鯨魚。身為人類一個自私的渴望。

想一償布魯狗的宿願,溫哥華島確實是個好地方:島西邊的太平洋岸是灰鯨(Gray Whale)每年春天北上、冬天南下的必經之處;而島東邊與大陸間的喬治亞海峽,則在夏天成為殺人鯨進補的天堂,吃進他們肚子裡的是在海峽中準備迴游進溪流,回家鄉產卵的肥滋滋的鮭魚群。

但是布魯狗來的不是時候,現在是八月底,四月從岸上就可以看到灰鯨群往北極游去的盛期早就過去,而殺人鯨正在大啖鮭魚的喬治亞海峽卻在島的另一頭。要看到鯨魚的希望不是沒有,他們說這裡總有些迷路的傢伙,或是乾脆脫隊入籍這塊海域的也不少,因此賞鯨公司紀錄鯨魚出現率的黑板上,通常每天都可以畫上某種鯨魚的尾巴。

還是需要一點好運的。小艇駕駛員不斷用無線電和其他的船互通訊息,就坐在他身邊的我,伸長耳朵想在嘈雜的引擎聲和風聲中聽到「WHALE」這個字。離開岸邊大概二十分鐘左右,駕駛員按著指示來到一個剛剛發現鯨魚蹤跡的海域,停了引擎。小艇隨著波濤起伏,每個人都睜大了眼睛在海面搜尋,希望在某個浪花裡發現鯨魚的一點點身影。

駕駛員解釋,要在大海中發現鯨魚,要注意尋覓的是鯨魚噴氣形成的水霧、露出海面的尾鰭,還有鯨魚跳躍後身體拍擊海面的聲音。

「Over there!」一個興奮的呼聲響起,大夥兒順著那人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約一百公尺遠的海上,先是一團水霧,隨後浮出一個暗色的身影,接著則是高揚在海面的鯨尾。駕駛員告訴我們這是大翅鯨(Humpback Whale,又稱座頭鯨)。

大翅鯨就是會「唱歌」的那種鯨魚,在星艦(Star Trek)第一代的電影《搶救未來The Voyage Home》中,他們低沉幽長的歌聲可是拯救地球的關鍵。

親眼見到鯨魚的感覺十分奇特,在茫茫大海中突然出現一頭龐然巨獸,遙遠陌生,卻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親密。

這次的相遇不過兩、三分鐘,但已經足以讓我的手興奮地發抖。我按下好幾次快門,有自信抓到鯨魚的身影,但是實在擔心手振和船的晃動會讓我的照片完全模糊。我用的是手動相機(Nikon FM2)以及28-200mm變焦鏡,先把對焦環轉到無限遠,到時候就是對準按快門,否則怎麼可能來的及對焦呢。而說自己是專業攝影師的Allen(就是我們的導遊兼司機啦)就坐在我身邊,拿的是Nikon F5,專業的單眼自動相機,還有口徑比我大的變焦鏡。

接著我們轉向去看其他的野生動物,來到的是一個被海鳥、海獅佔據的小小島。海獅們有的慵懶地躺在岩石上,偶爾好奇地望著我們這群身穿紅色救生衣的人類;有的成群在海面上翻來滾去,不知道是在玩耍還是在找早午餐吃;肥壯的海獅王對空嘶吼了一聲,算是宣示了主權。我覺得自己像是在看Discovery頻道,因為從來沒想過會真的處身在這種場景!

霧氣消散不少,我們繼續在海上飛馳,尋找鯨魚的蹤影。無線電發出聲響,這次友船發現的是灰鯨,我們火速趕往現場,停了引擎,與另外兩艘小艇上的賞鯨客一同聽著風聲、浪聲,急切但默默地搜尋著海面。

「On your left.」駕駛員出聲示意我們一頭灰鯨的出現。灰鯨的動作優雅,慢慢的上浮、慢慢的下沉,身上的淺色斑點可以看得很清楚。這灰鯨噴了一口氣,我正慶幸自己即時按下快門,卻聽到駕駛員邊叫邊遮住自己的鼻子,大家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只聞到了一股異味……呃,好臭……聞起來像人打嗝呼出的魚腥味,自己想像吧。

駕駛員先生幽默地說,賞鯨要注意風向。這……開船的人是他,應該是他的錯吧?

鯨魚到底有什麼好看的?隔的這麼遠,根本什麼都看不到,更不用說是伸手摸了,幹麻要花錢搭船出海找鯨魚,還得忍受暈船的不舒服?問的好,布魯狗也還在想「為什麼?」也許因為他們神秘而美麗,也許因為他們跟我們一樣流著紅色的血液。這一天晚上,我寫了一張名信片寄給溫哥華的兩個老師:「I was so exciting! For the first time, I saw real whales swimming in the real ocean. They were just awesome.」

而這一趟,同船有人暈得面色慘白,布魯狗卻沒事,是避暈藥發生了作用,還是我大腦中的神經太忙了,沒空感受胃的翻攪?我倒希望是鯨魚「口臭」修正了我的基因缺陷,哈。說也奇怪,直到現在布魯狗划過獨木舟,被各種汽車運載過,搭飛機還遇到亂流,但是我卻不暈也不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