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3-13 22:19:40黑輪

當冬日再次降臨。



男人抬起頭,望著被路燈照耀著的雨絲,那冷風將稀疏的雨吹成橫擺的模樣。不知究竟是雨還是風,喚醒男人一段記憶,一段正好約一年前在那遙遠他鄉的記憶。

那也是個冷風吹拂的夜。男人記得在那黑夜將臨時,他才剛結束實習的工作,搭著不甚熟悉的地鐵來到這個城市的南方。他在黑夜中走在這偌大的街道,幾乎沒有甚麼車輛從他身邊經過,只有零散的人們緊握著大衣外套匆匆地來回。距離看表演還有一段時間,於是他站在這看似荒涼的街道旁尋找一處可以稍作停歇的地方。循著這大道來回走著,夾在街道中央的涼椅上坐著一些自在的遊民,如果有任何一個人曾經注意過男人的身影,便會知道男人在這陌生的街道已經往來了至少兩回,卻甚麼店家也找不到。於是,男人試著走的更遠些,終於找到一間隱身在巷弄裡(那是甚至還比一般房舍還低的巷弄)的墨西哥餐館。

這是個內裡與外在不搭嘎的餐館,那外在隱身及淡藍色的色調,完全看不出內裡被布置個像個小酒館似的燈紅酒綠模樣,加上人們談論的聲音以及墨西哥樂舞的高昂歌聲夾雜在一塊,讓坐在兩人桌的男人更顯得格格不入。服務生拿著讓人看不懂的菜單前來招呼,卻沒有展現特別的熱情,可能是也感染到男人的侷促,不願意在這桌久待。之後男人點了一份雞肉捲之類的墨西哥料理,以及一杯熱咖啡後,就拿起手機把玩,他暗自祈禱希望這間餐館會有無線網路可以讓他與家鄉產生一些連結,至少可以讓他比較不那麼孤單,只是當時的他並不知道,其實這一個動作會讓他更顯得孤單。

而在失去那一點可以不孤單的希望後,男人開始觀察,他看著靠著牆和兩個女人做一塊的中年男子正在高談闊論;他也瞧見超過一百公斤的壯漢帶著老婆小孩擠在一個不成比例的小桌子埋頭吃著甜食。在那個瞬間,已飛快吃完捲餅並且想要趕快離開的男人,卻在不自覺中停了下來,可能是那熱情的音樂,或是不經意看見的甜食,讓男人的嘴角竟開始上揚,他突然也想要吃上一份甜食,那對於甜食地渴望超越了過往!於是他加點了一份巧克力蛋糕,就在巧克力蛋糕送上桌並被送入口的剎那,男人周遭的孤單似乎也出現了龜裂的聲音,他和隔壁桌的男子對看,點頭,和走過他身邊要結帳的孩子微笑,扮鬼臉,而這鬼臉竟然也被店員看見,於是大家都笑了。大家都笑了。

男人在結帳後,推開小餐館的門,再次感覺這餐館那外在與內在的維和感,然後轉身,本來要立即往看表演的劇院走去,但他卻感覺到一陣寒冷,夜晚的冷風吹拂地更強烈了,於是他拉起大衣的拉鍊,用圍巾圍起被風颳著的臉龐,這時他抬起頭,發現路樹上的枝枒也被風吹拂著,而且因為風太強勁,讓那枝枒形成了橫擺的模樣,這模樣在昏黃的路燈照耀下,變的像是一幅非寫實的畫,被上了色的線條在畫中搖曳著,而男子在樹下,久久無法前進。

「當冬日再次降臨,...」一年前的三月在紐約的夜晚,男人的腦海裡突然浮現這樣一個句子,但卻再也沒了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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