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士塔高維奇:交響曲第4號c小調
在1935年9月13日到1936年5月20日之間,蘇聯作曲家蕭士塔高維奇(Dmitrii Dmitrievich Shostakovich, 1906 - 1975)譜作他的交響曲第4號c小調作品43。這首作品,是他到此為止的集大成作品。他自己稱此曲為「我工作的綱領」。譜寫此曲,以被稱為「天才」的蕭士塔高維奇的才能,也需要8個月的時間,可見其不易。本來此曲以「慢板」(Adagio)譜寫,後來被拋棄,經許多試作之後才完成。被拋棄的樂譜,現在以「交響斷章『慢板』」留存下來。
第4號交響曲有幾個特點:
1 配器甚多。此曲可能是蕭士塔高維奇的作品中,使用樂器最多的一首。沒有用到的樂器,大概只有鋼琴。作曲者指定的演奏者人數,最少也達113人。因而在高潮處,以大音響釀成極大迫力,室內樂般的部分,則表現得極為纖細。管弦樂規模之大小,常常以配置木管樂器之多寡表示,譬如各木管樂器配置兩支,就說是兩管編制,配置三支,就說是三管編制。其他樂器如銅管、弦樂器等,就視木管多寡適當編制。超過四管就算是巨大配器,此曲是五管編制。然而各樂器也有明顯的獨奏表現的地方,不少演奏者還擔任很長的獨奏。
以五管編制演奏的作品,還有白遼士的「為亡者的大彌撒曲」(安息彌撒曲),馬勒的交響曲第6號、第8號(千人交響曲),理查‧史特勞斯的慶典前奏曲、阿爾卑斯交響曲等多首,更有6管以上編制的。蕭士塔高維奇的第7號交響曲也採五管編制。
此曲在蕭士塔高維奇所有15首交響曲中,配器規模最大,演奏技巧也最難的一首。例如第1樂章急板的瘋狂復格,要依照他所指定的速度,應屬於不可能演奏的作品。
2 豐富的內容。此曲包含有各式各樣的內容,甚至會令人覺得是不是把手邊所有素材統統寫成樂譜。曲中有音堆似的音響,第3樂章有顯然受當時通俗音樂影響的地方。因此,常有入指出此曲缺少統一感。但是也有入說,他的作曲技巧,竟能把這些內容,一絲不亂的寫成一首音樂。曲中需要消化的地方很多,全曲又有一種緊張感,因此每次聆聽,都會有新的發現。
3 馬勒的影響。此曲在樂曲題材、氣氛、配器等各方面,都可以看到馬勒的影響。曲中也會出現極像馬勒第1交響曲的動機或旋律。
譜作此曲時,蕭士塔高維奇正熱衷於馬勒的作品,據其友人之證言,手邊經常放置馬勒第3交響曲與第7交響曲的樂譜,可見他常參考馬勒的音樂。在這首交響曲中,第1樂章尾聲部的「杜鵑動機」是引用自馬勒第1交響曲,第2樂章中間樂段採用馬勒喜歡用的連德勒舞曲,第3樂章開頭的送葬進行曲是改變馬勒第1交響曲第3樂章開頭旋律而來,尾聲部使用鋼片琴是引用「大地之歌」尾聲部等,都明顯看得到馬勒的影響。
4 新的出發點。在第4號以後的作品如交響曲第5號、第8號、第10號、第13號、第15號,以及大提琴協奏曲第2號、「節日序曲」等中,會看到似乎是引用自第4號的旋律或寫曲手法的地方。還有,透明而抒情的氣氛,向高潮逐漸高昂的手法等,在以後他的作品中出現的原型,都可以在此曲中聽到。因此,此曲可以說是成為新出發點的一首作品。
5 全樂章都以弱音結束。全樂章都以弱音結束的只有這首第4號交響曲。此外,採用3樂章架構也可以說是特點,但他的全部交響曲當中,採用傳統的4樂章架構的,15曲中只有7曲。
雖然此曲有這麼多特點,但其運氣並不很好。在1936年1月與2月之間,俄羅斯聯邦共產黨的中央機關報「真理報」批判蕭士塔高維奇的歌劇「穆森斯克郡的馬克白夫人」與舞劇「清澈的溪流」。本來,他預定在1936年12月11日,由夫立茲•舒迪得理(Fritz Stiedry)指揮列寧格勒愛樂管弦樂團首演此曲,並已舉行最後的預演,但卻取消這次首演。雖然真正的理由並不清楚,但咸以為是由於他懼怕蘇聯當局的批判或整肅而臨時喊卡。當時蕭士塔高維奇的處境並不能算安泰,在史達林的大整肅下,有親屬與友人相繼被抓,他自己也因圖哈切夫斯基案件而遭當局查問。他很可能是覺得發表此曲會危及他而撤銷此曲的首演。此後,直到1961年12月30日舉行首演為止,此曲一直沒能公諸於世。
蕭士塔高維奇認為此曲是「失敗的作品,因此沒有管弦樂要演奏它,但我自己喜歡其中某些部分」。他一直不放棄此曲,只要有機會,就想予以演奏。總譜在1960年代就已遺失,但莫斯科愛樂協會的藝術總監與莫斯科愛樂樂團的首席指揮兩人,依據分譜復原總譜予以首演。作曲者曾邀請親友穆拉文斯基首演遭拒,結果由康德拉辛指揮首演。此後,蕭士塔高維奇與康德拉辛交流。
有了上述經過,此曲久久無法獲得正當評價,成為大師的不為人知的名作。在蕭士塔高維奇在生之年,錄成唱片的沒有幾張,而且其大部分是蘇聯或東德的指揮家與管弦樂團所灌錄者。近年來,其真價漸露,被演奏錄音的機會也漸增。
蕭士塔高維奇的作品常常被認為與政治、世局有關連,但這首第4號是沒有表題的「絕對音樂」,因此聆聽時,不需要考慮到當時的社會情勢。
全曲有3個樂章:
第1樂章 中庸的稍快板—急板(Allegretto poco Moderato - Presto),c小調,奏鳴曲式。
(Engene Ormandy指揮Philhadelphia Orchestra) https://youtu.be/_cU3s1xO9O8
此樂章採用自由形式,但可以聽到主題之發展與再現,因此也可以視為複雜的奏鳴曲式。有3個主題,這一點像布魯克納,而各式各樣的角色擠在一起,則像貝多芬的「英雄」。這種情形,成為使這樂章巨大化的原因。到發展部的第2部分,忽然由第1小提琴開始,到低音弦之後就接到銅管,增加樂器進入大音響而急板的強烈復格。這一段高潮給人激烈的衝擊。到再現部,會主現極度變形的第1主題。尾聲部會出現第1主題的要素與「杜鵑動機」似的動機。這是包含寂靜與激勵的巨大樂章。
第2樂章 詼諧曲。速度略快的中板(Moderato con moto ),3/8拍子。 A-B-A-B-尾聲形式。
(Engene Ormandy指揮Philhadelphia Orchestra) https://youtu.be/bYZJ0yhJHi0
間奏曲風格的樂章。演奏時間較短,自始至終不會改變速度與節拍。音樂一直流動,沒什麼變動就結束。這與一直變動又長大的第1、第3樂章有很大不同。主題依據第1樂章發展部的主題,構築把節奏變形的復格。中間樂段開始於中提琴,由圓號奏出的主題,直接使用為第5號交響曲的第1主題。主題再現部開始於弦樂器的復格。再次出現中間樂段的要素,最後的尾聲則由敲擊樂器使用主部的材料,刻出極有拉丁音樂風格的節奏。這節奏也引用在第2號大提琴協奏曲與第15號交響曲。
第3樂章 終曲。廣板—快板(Largo - Allegro),有導奏的自由變奏曲—很長的尾聲部。
(Engene Ormandy指揮Philhadelphia Orchestra) https://youtu.be/kIgKJ33I0x0
組曲風格的樂章。有送葬進行曲風格部分,電影音樂風格部分,舞曲風格部分,節奏很快但耽美的部分,讚美詩風格的部分等等接二連三出現。
樂曲開始於送葬進行曲風格的導奏。在定音鼓與低音提琴演奏的増4度節奏上,由低音管奏出帶點幽默的旋律。這是組曲風格的蕭士塔高維奇常有的帶點冷嘲的樂章。主題達到最初的高潮後,音樂一轉而進入出現有各種要素的部分,形成徹底發展的急速走句。後半部,低弦刻出的節奏靜靜消失,但音樂可視為自由即興的一種沒有主題的變奏曲形式。尾聲部很長,伴隨兩入敲出的定音鼓擂打,銅管群堂堂奏出C大調的讚美詩,悲劇的3拍子進行曲炸開。最後,力度消失,在主調的c小調和聲中,小號以弱音奏出鐘聲般的主旋律,鋼片琴上場,在悲哀和清淨中添加天國般的美彩。
(Vasily Petrenko指揮,European Union Youth Orchestra) https://youtu.be/RXiAcpyXjSE
(Valery Gergiev指揮,Orquesta y Coros del Mariinsky Theatre) https://youtu.be/fKhYIjAxYz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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