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1-12 00:17:10雲翁
馬勒－「大地之歌」第1樂章「悲大地之酒歌」
「大地之歌」（Das Lied von der Erde）是馬勒在1908年作曲的由聲樂（2位獨唱）與管弦樂團演奏的大規模作品。其副題寫明是「為男高音與女低音（或男中音）與管弦樂的交響曲」（Eine Symphonie für eine Tenor und Alt(oder Bariton) Stimme und Orchester），通常都把此曲定位為他的第9首交響曲，但又多具聯篇歌曲集的性格，因此其樂曲分類頗為曖昧。
「大地之歌」是接在第8號交響曲之後完成的，因此應該命名為第9號交響曲。但馬勒覺得貝多芬與布魯克納等交響曲大作曲家都寫到第9號交響曲就去世，他就忌諱第9號的編號而單做「大地之歌」。之後所譜寫的是純器樂曲，就命名為第9號交響曲。他認為這樣他就寫下10首交響曲，避開第9號的禁忌，沒想到他寫第10號交響曲還沒完成就去世，這種無意義的避諱還是沒有用。
不過也有人說，事實上他寫了10首交響曲，把第9首命名為「大地之歌」，正好給禁忌做「緩衝地帯」。這首該做第9號交響曲的作品的確很特別。因為雖然作曲家自己稱呼此曲為交響曲，卻沒有明確使用奏鳴曲式的樂章，並有強烈的歌曲性格與寫法，而且與「悼念亡兒之歌」一樣，同時編寫鋼琴譜。由此推想，或許馬勒本身就未必為了避諱而不把此曲編為第9號交響曲，而是純為此作品有歌曲性格而命名為「大地之歌」。
「大地之歌」是接在第8號交響曲之後完成的，因此應該命名為第9號交響曲。但馬勒覺得貝多芬與布魯克納等交響曲大作曲家都寫到第9號交響曲就去世，他就忌諱第9號的編號而單做「大地之歌」。之後所譜寫的是純器樂曲，就命名為第9號交響曲。他認為這樣他就寫下10首交響曲，避開第9號的禁忌，沒想到他寫第10號交響曲還沒完成就去世，這種無意義的避諱還是沒有用。
不過也有人說，事實上他寫了10首交響曲，把第9首命名為「大地之歌」，正好給禁忌做「緩衝地帯」。這首該做第9號交響曲的作品的確很特別。因為雖然作曲家自己稱呼此曲為交響曲，卻沒有明確使用奏鳴曲式的樂章，並有強烈的歌曲性格與寫法，而且與「悼念亡兒之歌」一樣，同時編寫鋼琴譜。由此推想，或許馬勒本身就未必為了避諱而不把此曲編為第9號交響曲，而是純為此作品有歌曲性格而命名為「大地之歌」。
全曲有6個樂章，由男高音與女低音（或男中音）交互擔任聲樂部份。馬勒從德國詩人兼翻譯家Hans Bethge (1876-1946) 依據李白等人的唐詩自由翻譯編輯而成的德文詩集「中國之笛」（Die chinesische Flöte (1907)）選出7篇，還照自己的意思改寫一點之後，用來做為歌詞。
那Hans Bethge是否從原詩翻譯過來？這又不然，因為Bethge不懂中文。他是以Hans Heilmann (1859-1930)所寫的「中國抒情詩集、自12世紀到現在」（Chinesische Lyrik (1905)）為藍本，自己下解釋，再適合德國詩特有的形式予以改編。因此從「中國抒情詩集」到「中國之笛」就有大幅改變，這本「中國之笛」幾乎可以說是Bethge的作品了。
那Hans Heilmann是否從原詩翻譯過來？這又不然！他是參考兩本既有的法文詩集Hervey-Saint-Denys (1822-92)所寫的「唐詩」（Poésies de l’époque des Thang (1862)）與Judith Gautier (1845-1917) 所寫的「白玉書冊」（Le livre de Jade (1876)）寫成德文的「中國抒情詩集」。弄清楚了嗎？
再整理一下：中國唐詩原文＞翻譯成法文「唐詩」與「白玉書冊」＞翻譯成德文「中國抒情詩集」＞自由翻譯編輯而成的德文詩集「中國之笛」＞馬勒斟酌自己喜好改編「中國之笛」裡的詩篇做為「大地之歌」的歌詞。李白等詩人看到這些歌詞的德文翻譯，一定不會承認是自己的詩。
下列網站已彙集上述幾個版本的譯詩，還加上英文翻譯。有興趣可以進去閱覽。http://www.mahlerarchives.net/DLvDE/DLvDE.htm
「中國之笛」出版於1907年10月，馬勒大概是在當年秋天遇到此書。當年夏天馬勒的長女瑪利亞‧安娜死亡，他自己也罹患心臟病。到年底，他辭去已擔任10年之久的維也納宮廷歌劇院音樂總監之職，渡海到美國。馬勒覺得他的人生已到晚年，或許因而萌生告別音樂活動、現實生活與歐洲的心情。
他在第8號交響曲以前，以多音多重的音樂開展而獲得的多樣性，在這種情形下譜作的「大地之歌」中已不再明顯，代之而起的是富於色彩的甘美甚至耽美的表現。其譜寫技術也著重和聲與主調的進行。這種特徵，在交響曲第7號與第8號就可以看到徵兆。
馬勒的作曲活動以交響曲與歌曲為大宗，而「大地之歌」結合這兩個曲種而被認為是傑作，與交響曲第1號、第4號同受大眾喜愛。而此曲中飄浮的東洋無常観、厭世観、別離氣氛，與接下來的交響曲第9號，會給別人對馬勒的生涯、為人，有深刻的印象。不過這些以唐詩為底的歌詞的作品給我們華人的感受，與唐詩直接給我們的感受有點異質，這一點朱和之先生在下列部落格「揪心悲哀的憧憬與告別」一文上，有深入探討。
http://life.fhl.net/phpBB21/viewtopic.php?t=3805
馬勒在1911年5月去世，因此他沒有聽到由弟子華爾特指揮慨姆管弦樂團（後來成為慕尼黑愛樂）在11月20日舉行的首演。
馬勒對這部作品全曲譜有鋼琴伴奏譜，不過在小節數、音、歌詞方面，與管弦樂譜有少許差異。這鋼琴譜不像聲樂分譜跟隨作品產生，而是以獨立作品譜作，與管弦樂同時作曲。這種例子也見於「悼念亡兒之歌」與「少年的魔笛」，可見此曲有歌曲性格。
全曲共6個樂章，有人認為此曲的結構以第4樂章為中心，其前後各章成對，也就是第3樂章與第5樂章、第2樂章與第6樂章前半、第1樂章與第6樂章後半相呼應。
那Hans Bethge是否從原詩翻譯過來？這又不然，因為Bethge不懂中文。他是以Hans Heilmann (1859-1930)所寫的「中國抒情詩集、自12世紀到現在」（Chinesische Lyrik (1905)）為藍本，自己下解釋，再適合德國詩特有的形式予以改編。因此從「中國抒情詩集」到「中國之笛」就有大幅改變，這本「中國之笛」幾乎可以說是Bethge的作品了。
那Hans Heilmann是否從原詩翻譯過來？這又不然！他是參考兩本既有的法文詩集Hervey-Saint-Denys (1822-92)所寫的「唐詩」（Poésies de l’époque des Thang (1862)）與Judith Gautier (1845-1917) 所寫的「白玉書冊」（Le livre de Jade (1876)）寫成德文的「中國抒情詩集」。弄清楚了嗎？
再整理一下：中國唐詩原文＞翻譯成法文「唐詩」與「白玉書冊」＞翻譯成德文「中國抒情詩集」＞自由翻譯編輯而成的德文詩集「中國之笛」＞馬勒斟酌自己喜好改編「中國之笛」裡的詩篇做為「大地之歌」的歌詞。李白等詩人看到這些歌詞的德文翻譯，一定不會承認是自己的詩。
下列網站已彙集上述幾個版本的譯詩，還加上英文翻譯。有興趣可以進去閱覽。http://www.mahlerarchives.net/DLvDE/DLvDE.htm
「中國之笛」出版於1907年10月，馬勒大概是在當年秋天遇到此書。當年夏天馬勒的長女瑪利亞‧安娜死亡，他自己也罹患心臟病。到年底，他辭去已擔任10年之久的維也納宮廷歌劇院音樂總監之職，渡海到美國。馬勒覺得他的人生已到晚年，或許因而萌生告別音樂活動、現實生活與歐洲的心情。
他在第8號交響曲以前，以多音多重的音樂開展而獲得的多樣性，在這種情形下譜作的「大地之歌」中已不再明顯，代之而起的是富於色彩的甘美甚至耽美的表現。其譜寫技術也著重和聲與主調的進行。這種特徵，在交響曲第7號與第8號就可以看到徵兆。
馬勒的作曲活動以交響曲與歌曲為大宗，而「大地之歌」結合這兩個曲種而被認為是傑作，與交響曲第1號、第4號同受大眾喜愛。而此曲中飄浮的東洋無常観、厭世観、別離氣氛，與接下來的交響曲第9號，會給別人對馬勒的生涯、為人，有深刻的印象。不過這些以唐詩為底的歌詞的作品給我們華人的感受，與唐詩直接給我們的感受有點異質，這一點朱和之先生在下列部落格「揪心悲哀的憧憬與告別」一文上，有深入探討。
http://life.fhl.net/phpBB21/viewtopic.php?t=3805
馬勒在1911年5月去世，因此他沒有聽到由弟子華爾特指揮慨姆管弦樂團（後來成為慕尼黑愛樂）在11月20日舉行的首演。
馬勒對這部作品全曲譜有鋼琴伴奏譜，不過在小節數、音、歌詞方面，與管弦樂譜有少許差異。這鋼琴譜不像聲樂分譜跟隨作品產生，而是以獨立作品譜作，與管弦樂同時作曲。這種例子也見於「悼念亡兒之歌」與「少年的魔笛」，可見此曲有歌曲性格。
全曲共6個樂章，有人認為此曲的結構以第4樂章為中心，其前後各章成對，也就是第3樂章與第5樂章、第2樂章與第6樂章前半、第1樂章與第6樂章後半相呼應。
第1樂章「悲大地之酒歌」
Julius Patzak，男高音
Bruno Walter，指揮
Wiener Philharmoniker
May 14,15,16, 1952錄音
http://www.youtube.com/watch?v=K0DFWb68ATU
沉重的快板（Allegro pesante），a小調，3/4拍子。歌詞依據李白的「悲歌行」，但已隨意改寫。男高音獨唱。一開始法國號的齊奏，釀出戲劇性而悲觀厭世的氣氛。歌詞共有3段，每一段都以「生既幽幽、死亦冥冥」（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結束。這句復歌第1次以g小調出現，第2次是升a小調，第3次則採用A大調，卻在大調與小調間擺動。調性一次比一次升高半音，以強調此句。原文德語的意思是「生是黑暗的，死也是」。
我第1次遇到此曲就喜歡此句，以及第6樂章的「永遠…，永遠…」（Ewig... ewig...）氣氛（那時候還年輕，幾十年前的事了），於是喜歡此曲直到現在。當時為了要充分瞭解此曲，還一面聽曲一面對照歌詞，最後乾脆把歌詞全部翻譯。翻譯到上述那句復歌想了很久，最後方得自覺還滿意的「生既幽幽、死亦冥冥」。
原詩是李白的「悲歌行」
悲來乎，悲來乎！
主人有酒且莫斟，聽我一曲悲來吟。
悲來不吟還不笑，天下無人知我心。
君有數斗酒，我有三尺琴。
琴鳴酒樂兩相得，一杯不啻千鈞金。
悲來乎，悲來乎！
天雖長，地雖久，
金玉滿堂應不守。
富貴百年能幾何，死生一度人皆有。
孤猿坐啼墳上月，且須一盡杯中酒。
悲來乎，悲來乎！
鳳凰不至河無圖，微子之去箕子奴。
漢帝不憶李將軍，楚王放卻屈大夫。
悲來乎，悲來乎！
秦家李斯早追悔，虛名播向身之外。
范子何曾愛五湖，公成名遂身自退。
劍是一夫用，書能知姓名。
惠施不肯千萬乘，卜式未必窮一經。
還須黑頭取方伯，莫謾白首為儒生。
歌詞復歌「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大概是原詩第2闕中「死生一度人皆有」的變形。第3段歌詞中有「Nicht hundert Jahre darfst du dich ergotzen,（無人能享百年樂）」，則來自原詩第2闕中的「富貴百年能幾何」。
Bruno Walter，指揮
Wiener Philharmoniker
May 14,15,16, 1952錄音
http://www.youtube.com/watch?v=K0DFWb68ATU
沉重的快板（Allegro pesante），a小調，3/4拍子。歌詞依據李白的「悲歌行」，但已隨意改寫。男高音獨唱。一開始法國號的齊奏，釀出戲劇性而悲觀厭世的氣氛。歌詞共有3段，每一段都以「生既幽幽、死亦冥冥」（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結束。這句復歌第1次以g小調出現，第2次是升a小調，第3次則採用A大調，卻在大調與小調間擺動。調性一次比一次升高半音，以強調此句。原文德語的意思是「生是黑暗的，死也是」。
我第1次遇到此曲就喜歡此句，以及第6樂章的「永遠…，永遠…」（Ewig... ewig...）氣氛（那時候還年輕，幾十年前的事了），於是喜歡此曲直到現在。當時為了要充分瞭解此曲，還一面聽曲一面對照歌詞，最後乾脆把歌詞全部翻譯。翻譯到上述那句復歌想了很久，最後方得自覺還滿意的「生既幽幽、死亦冥冥」。
原詩是李白的「悲歌行」
悲來乎，悲來乎！
主人有酒且莫斟，聽我一曲悲來吟。
悲來不吟還不笑，天下無人知我心。
君有數斗酒，我有三尺琴。
琴鳴酒樂兩相得，一杯不啻千鈞金。
悲來乎，悲來乎！
天雖長，地雖久，
金玉滿堂應不守。
富貴百年能幾何，死生一度人皆有。
孤猿坐啼墳上月，且須一盡杯中酒。
悲來乎，悲來乎！
鳳凰不至河無圖，微子之去箕子奴。
漢帝不憶李將軍，楚王放卻屈大夫。
悲來乎，悲來乎！
秦家李斯早追悔，虛名播向身之外。
范子何曾愛五湖，公成名遂身自退。
劍是一夫用，書能知姓名。
惠施不肯千萬乘，卜式未必窮一經。
還須黑頭取方伯，莫謾白首為儒生。
歌詞復歌「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大概是原詩第2闕中「死生一度人皆有」的變形。第3段歌詞中有「Nicht hundert Jahre darfst du dich ergotzen,（無人能享百年樂）」，則來自原詩第2闕中的「富貴百年能幾何」。
1862年Hervey-Saint-Denys以法文翻譯的「悲歌行」則如下（中譯為大意）：
La chanson du chagrin 悲歌
Le maître de céans a du vin, mais ne le versez pas encore:
Attendez que je vous aie chanté La Chanson du chagrin.
Quand le chagrin vient, si je cesse de chanter ou de rire,
Personne, dans ce monde, ne connaîtra les sentiments de mon cœur.
這家主人有酒，但先別斟。
等我為各位唱首悲歌。
悲哀一來，如果我不再唱歌戲笑，
則這世界上不會有人知道我心裡的感情了。
Seigneur, vous avez quelques measures de vin,
Et moi je possède un luth long de trios pieds;
Jouer du luth et boire du vin sont deux choses qui vont bien ensemble.
Une tasse de vin vaut, en son temps, mille onces d’or.
主人啊，你有一些酒，
私有三尺琴。
彈琴與喝酒，是很相配的兩件事。
適時的一杯酒，可值百万盎斯黃金。
Bien que le ciel ne périsse point, bien que la terre soit de longue durée,
Combien pourra durer pour nous la possession de l’or et du jade?
Cent ans au plus. Voilà le terme de la plus longue espérance.
Vivre et mourir une fois, voilà ce dont tout homme est assuré.
天不滅，大地會永續，
我們持有黃金或翡翠能多久。
最多也不過百年。就算是以能希望的最長時間計算。
每個人都會有一次生死，那是確實的。
Ecoutez là-bas, sous les rayons de la lune, écoutez le singe accroupi qui pleure, tout seul, sur les tombeaux.
Et maintenant remplissez ma tasse; il est temps de la vider d’un seul trait.
聽啊，孤單在月光下蹲在墳墓上哭叫的猿猴。
現在請斟滿我的酒杯。是要乾杯的時候了。
這段法文譯詩可以說很忠實的翻譯李白原詩。在喝酒前高歌一曲、酒與琴的配合、天地之悠悠與人生之短暫的對比，孤單的猿猴，重要的主題都顧及了。翻譯的只有原詩的前兩闕，為何如此則不可考了。大概後續兩闕都在敘述歷史武將典故，對外國人來說一大堆中國名字很難翻譯，翻了還是看不懂。
La chanson du chagrin 悲歌
Le maître de céans a du vin, mais ne le versez pas encore:
Attendez que je vous aie chanté La Chanson du chagrin.
Quand le chagrin vient, si je cesse de chanter ou de rire,
Personne, dans ce monde, ne connaîtra les sentiments de mon cœur.
這家主人有酒，但先別斟。
等我為各位唱首悲歌。
悲哀一來，如果我不再唱歌戲笑，
則這世界上不會有人知道我心裡的感情了。
Seigneur, vous avez quelques measures de vin,
Et moi je possède un luth long de trios pieds;
Jouer du luth et boire du vin sont deux choses qui vont bien ensemble.
Une tasse de vin vaut, en son temps, mille onces d’or.
主人啊，你有一些酒，
私有三尺琴。
彈琴與喝酒，是很相配的兩件事。
適時的一杯酒，可值百万盎斯黃金。
Bien que le ciel ne périsse point, bien que la terre soit de longue durée,
Combien pourra durer pour nous la possession de l’or et du jade?
Cent ans au plus. Voilà le terme de la plus longue espérance.
Vivre et mourir une fois, voilà ce dont tout homme est assuré.
天不滅，大地會永續，
我們持有黃金或翡翠能多久。
最多也不過百年。就算是以能希望的最長時間計算。
每個人都會有一次生死，那是確實的。
Ecoutez là-bas, sous les rayons de la lune, écoutez le singe accroupi qui pleure, tout seul, sur les tombeaux.
Et maintenant remplissez ma tasse; il est temps de la vider d’un seul trait.
聽啊，孤單在月光下蹲在墳墓上哭叫的猿猴。
現在請斟滿我的酒杯。是要乾杯的時候了。
這段法文譯詩可以說很忠實的翻譯李白原詩。在喝酒前高歌一曲、酒與琴的配合、天地之悠悠與人生之短暫的對比，孤單的猿猴，重要的主題都顧及了。翻譯的只有原詩的前兩闕，為何如此則不可考了。大概後續兩闕都在敘述歷史武將典故，對外國人來說一大堆中國名字很難翻譯，翻了還是看不懂。
依據法文譯詩由Hans Heilmann翻譯成德文的詩則如下（中譯為大意）：
Das Lied vom Kummer 悲歌
Der Herr des Hauses hat Wein, aber füllt noch nicht die Becher:
Wartet, bis ich das Lied vom Kummer gesungen habe!
Wenn der Kummer kommt, wenn mein Gesang, mein Lachen erstirbt,
Dann kann niemand ermessen, was meine Seele bewegt.
(Peï laï ho! Peï laï ho!)
這家主人有酒，但先別斟。
等我為各位唱首悲歌。
悲哀一來，如果我不唱又不笑，
那誰都不知道什麼東西打動我心。
（悲來乎！悲來乎！）
Herr, du besitzest viel köstlichen Wein,
Ich habe meine lange Laute.
Die Laute schlagen und Wein trinken, das sind zwei Dinge, die trefflich zu einander passen.
Ein Becher Wein zur rechten Zeit ist tausend Unzen Goldes wert.
(Peï laï ho! Peï laï ho!)
主人啊，你有許多美酒，
我有長琴。
弾琴喝酒，這是很相配的兩件事。
適時的一杯酒值千盎斯的黃金。
（悲來乎！悲來乎！）
Wenn auch der Himmel ewig ist und die Erde noch lange fest steht,
Wie lange werden wir uns des Goldes und des Jade erfreuen können ?
Hundert Jahre, das ist die Grenze der kühnsten Hoffnungen.
Leben und dann sterben, das ist das einzige, wessen der Mensch sicher ist.
(Peï laï ho! Peï laï ho!)
雖然天長地久，
我們能享受黃金與翡翠多久？
百年，這就是最大膽期望的界限。
生與死，只有這兩件是人類能確定的事。
（悲來乎！悲來乎！）
Hört ihr ihn da unten, im Mondenschein, hört ihr den Affen, der da zusammengekauert sitzt und heult, einsam unter Gräbern?
Und nun füllt mir den Becher, nun ist es Zeit, ihn mit einem Zug zu leeren!
(Peï laï ho! Peï laï ho!)
聽到了嗎，在月光下的那個。聽到蹲在墳墓下孤獨啼叫的猿猴聲？
現在請斟滿我的酒杯。是要乾杯的時候了。
（悲來乎！悲來乎！）
Peï laï ho! 是把原詩的「悲來乎」直接音譯的。Heilmann知道「悲來乎」在原詩中當作復歌，只是無法適切翻譯成德文，就乾脆音譯，做為痛苦呻吟之詞。只是原詩把這句放在每闕之頭，而Heilmann則放在末，Hervey-Saint-Denys翻不起來就乾脆省略掉了。
Heilmann的友人Dehmel在1893年翻譯原詩發表，他就在每闕之末都放一句「die Stunde der Verzweiflung naht.（絕望的時刻已近）」，做為「悲來乎」的翻譯。這復歌到Bethge之手就便成有名的「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也幾乎成為「大地之歌」的主題。
Das Lied vom Kummer 悲歌
Der Herr des Hauses hat Wein, aber füllt noch nicht die Becher:
Wartet, bis ich das Lied vom Kummer gesungen habe!
Wenn der Kummer kommt, wenn mein Gesang, mein Lachen erstirbt,
Dann kann niemand ermessen, was meine Seele bewegt.
(Peï laï ho! Peï laï ho!)
這家主人有酒，但先別斟。
等我為各位唱首悲歌。
悲哀一來，如果我不唱又不笑，
那誰都不知道什麼東西打動我心。
（悲來乎！悲來乎！）
Herr, du besitzest viel köstlichen Wein,
Ich habe meine lange Laute.
Die Laute schlagen und Wein trinken, das sind zwei Dinge, die trefflich zu einander passen.
Ein Becher Wein zur rechten Zeit ist tausend Unzen Goldes wert.
(Peï laï ho! Peï laï ho!)
主人啊，你有許多美酒，
我有長琴。
弾琴喝酒，這是很相配的兩件事。
適時的一杯酒值千盎斯的黃金。
（悲來乎！悲來乎！）
Wenn auch der Himmel ewig ist und die Erde noch lange fest steht,
Wie lange werden wir uns des Goldes und des Jade erfreuen können ?
Hundert Jahre, das ist die Grenze der kühnsten Hoffnungen.
Leben und dann sterben, das ist das einzige, wessen der Mensch sicher ist.
(Peï laï ho! Peï laï ho!)
雖然天長地久，
我們能享受黃金與翡翠多久？
百年，這就是最大膽期望的界限。
生與死，只有這兩件是人類能確定的事。
（悲來乎！悲來乎！）
Hört ihr ihn da unten, im Mondenschein, hört ihr den Affen, der da zusammengekauert sitzt und heult, einsam unter Gräbern?
Und nun füllt mir den Becher, nun ist es Zeit, ihn mit einem Zug zu leeren!
(Peï laï ho! Peï laï ho!)
聽到了嗎，在月光下的那個。聽到蹲在墳墓下孤獨啼叫的猿猴聲？
現在請斟滿我的酒杯。是要乾杯的時候了。
（悲來乎！悲來乎！）
Peï laï ho! 是把原詩的「悲來乎」直接音譯的。Heilmann知道「悲來乎」在原詩中當作復歌，只是無法適切翻譯成德文，就乾脆音譯，做為痛苦呻吟之詞。只是原詩把這句放在每闕之頭，而Heilmann則放在末，Hervey-Saint-Denys翻不起來就乾脆省略掉了。
Heilmann的友人Dehmel在1893年翻譯原詩發表，他就在每闕之末都放一句「die Stunde der Verzweiflung naht.（絕望的時刻已近）」，做為「悲來乎」的翻譯。這復歌到Bethge之手就便成有名的「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也幾乎成為「大地之歌」的主題。
Bethge之德文譯詩如下，其題目也從Kummer（悲傷）變為語氣較強的Jammer（悲嘆）。馬勒以Bethge之德文譯詩為「大地之歌」的歌詞，但作曲時又作細微的變更。不過大致上相同，因此這裡就不再翻譯，要知道其內容，就請直接看歌詞本身。
Das Trinklied vom Jammer der Erde
Schon winkt der Wein in goldenen Pokalen,
Doch trinkt noch nicht! Erst sing ich euch ein Lied!
Das Lied vom Kummer soll euch in die Seele
Auflachend klingen! Wenn der Kummer naht,
So stirbt die Freude, der Gesang erstirbt,
Wüst liegen die Gemächer meiner Seele.
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
Dein Keller birgt des goldnen Weins die Fülle,
Herr dieses Hauses, - ich besitze andres:
Hier diese lange Laute nenn ich mein!
Die Laute schlagen und die Gläser leeren,
Das sind zwei Dinge, die zusammenpassen!
Ein voller Becher Weins zur rechten Zeit
Ist mehr wert als die Reiche dieser Erde.
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
Das Firmament blaut ewig, und die Erde
Wird lange feststehn auf den alten Füßen,
Du aber, Mensch, wie lange lebst denn du?
Nicht hundert Jahre darfst du dich ergötzen
An all dem morschen Tande dieser Erde.
Nur Ein Besitztum ist dir ganz gewiss:
Das ist das Grab, das grinsende, am Ende.
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
Seht dort hinab! Im Mondschein auf den Gräbern
Hockt eine wild-gespenstische Gestalt.
Ein Affe ist es! Hört ihr, wie sein Heulen
Hinausgellt in den süßen Duft des Abends?
Jetzt nehmt den Wein! Jetzt ist es Zeit, Genossen!
Leert eure goldnen Becher bis zum Grund!
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
Das Trinklied vom Jammer der Erde
Schon winkt der Wein in goldenen Pokalen,
Doch trinkt noch nicht! Erst sing ich euch ein Lied!
Das Lied vom Kummer soll euch in die Seele
Auflachend klingen! Wenn der Kummer naht,
So stirbt die Freude, der Gesang erstirbt,
Wüst liegen die Gemächer meiner Seele.
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
Dein Keller birgt des goldnen Weins die Fülle,
Herr dieses Hauses, - ich besitze andres:
Hier diese lange Laute nenn ich mein!
Die Laute schlagen und die Gläser leeren,
Das sind zwei Dinge, die zusammenpassen!
Ein voller Becher Weins zur rechten Zeit
Ist mehr wert als die Reiche dieser Erde.
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
Das Firmament blaut ewig, und die Erde
Wird lange feststehn auf den alten Füßen,
Du aber, Mensch, wie lange lebst denn du?
Nicht hundert Jahre darfst du dich ergötzen
An all dem morschen Tande dieser Erde.
Nur Ein Besitztum ist dir ganz gewiss:
Das ist das Grab, das grinsende, am Ende.
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
Seht dort hinab! Im Mondschein auf den Gräbern
Hockt eine wild-gespenstische Gestalt.
Ein Affe ist es! Hört ihr, wie sein Heulen
Hinausgellt in den süßen Duft des Abends?
Jetzt nehmt den Wein! Jetzt ist es Zeit, Genossen!
Leert eure goldnen Becher bis zum Grund!
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
Heilmann很忠實的把Hervey-Saint-Denys的法文譯詩翻譯為德文，Bethge則似乎翻譯得比較隨意自由。但是對馬勒來說，Bethge的譯詩的出版正是時候。下面是「大地之歌」的歌詞，與Bethge的譯詩又有一些不同。（這歌詞我在早年曾翻譯過一次，只是原稿與出版的書籍散失，尋覓舊稿不得，只好再翻譯一次。新舊兩稿完全是不同文章，差異必大。還好只做欣賞「大地之歌」時參考之用，譯成的文章也只不過是大意，非嚴謹的文學作品，讀者就包涵一點吧）
1. Das Trinklied vom Jammer der Erde
悲大地之酒歌
Schön winkt der Wein im goldnen Pokale,
Doch trinkt noch nicht,
erst sing ich euch ein Lied!
Das Lied vom Kummer
Soll auflachend in die Seele euch klingen.
Wenn der Kummer naht,
Liegen wüst die Gärten der Seele,
Welkt hin und stirbt die Freude,der Gesang.
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
美酒斟滿黄金杯，
欲飲尚請略等待，
聽我為你歌一曲！
讓充滿悲嘆的這首歌，
在你們心田中響遍哄笑聲。
當悲哀逼近時，
心園會充滿悲哀。
歡樂消失，歌聲斷絕。
生既幽幽、死亦冥冥。
Herr dieses Hauses!
Dein Keller birgt die Fülle des goldenen Weins!
Hier, diese Laute nenn’ ich mein!
Die Laute schlagen und die Gläser leeren,
Das sind die Dinge,
die zusammen passen.
Ein voller Becher Weins
zur rechten Zeit
Ist mehr wert,als alle Reiche
dieser Erde!
Dunkel is das Leben, ist der Tod.
這家的主人啊！
你的酒窖裡充滿黃金美酒
這裡有我的琴！
撫琴韻繞樑，飲酒杯狼藉，
這兩件事最能相投相歡。
滿杯美酒，
適時斟滿，
這就勝過世上
任何富豪。
生既幽幽、死亦冥冥。
Das Firmament blaut ewig und die Erde
Wird lange fest stehen und aufblühn im Lenz.
Du aber, Mensch,
wie lang lebst denn du?
Nicht hundert Jahre darfst du dich ergötzen
An all dem morschen Tande dieser Erde!
天空永遠蔚藍，大地永在，
永遠在那兒穩固不動，春天仍然滿地花開。
但是你，人類，
究能活多久？
能享樂也不過一百年
就在此大地貪圖幻象的戲耍！
Seht dort hinab!
Im Mondschein auf den Gräbern
Hockt eine wildgespenstische Gestalt!
Ein Aff ist’s! Hört ihr,wie sein Heulen
Hinausgellt in den süßen Duft
des Lebens!
看哪！
在月光下的墳地上
蹲著妖邪粗暴的影子！
是孤單的猿猴！聽牠，聽那尖叫的啼聲，
在世間甜美的香氣裡狂叫的
生命！
Jetzt nehmt den Wein!
Jetzt ist es Zeit, Genossen!
Leert eure goldnen Becher zu Grund!
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
現在舉起酒杯吧！
現在就是乾杯的時候，朋友們！
飲盡黃金杯子裡的酒吧！
生既幽幽、死亦冥冥。
(待續)
1. Das Trinklied vom Jammer der Erde
悲大地之酒歌
Schön winkt der Wein im goldnen Pokale,
Doch trinkt noch nicht,
erst sing ich euch ein Lied!
Das Lied vom Kummer
Soll auflachend in die Seele euch klingen.
Wenn der Kummer naht,
Liegen wüst die Gärten der Seele,
Welkt hin und stirbt die Freude,der Gesang.
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
美酒斟滿黄金杯，
欲飲尚請略等待，
聽我為你歌一曲！
讓充滿悲嘆的這首歌，
在你們心田中響遍哄笑聲。
當悲哀逼近時，
心園會充滿悲哀。
歡樂消失，歌聲斷絕。
生既幽幽、死亦冥冥。
Herr dieses Hauses!
Dein Keller birgt die Fülle des goldenen Weins!
Hier, diese Laute nenn’ ich mein!
Die Laute schlagen und die Gläser leeren,
Das sind die Dinge,
die zusammen passen.
Ein voller Becher Weins
zur rechten Zeit
Ist mehr wert,als alle Reiche
dieser Erde!
Dunkel is das Leben, ist der Tod.
這家的主人啊！
你的酒窖裡充滿黃金美酒
這裡有我的琴！
撫琴韻繞樑，飲酒杯狼藉，
這兩件事最能相投相歡。
滿杯美酒，
適時斟滿，
這就勝過世上
任何富豪。
生既幽幽、死亦冥冥。
Das Firmament blaut ewig und die Erde
Wird lange fest stehen und aufblühn im Lenz.
Du aber, Mensch,
wie lang lebst denn du?
Nicht hundert Jahre darfst du dich ergötzen
An all dem morschen Tande dieser Erde!
天空永遠蔚藍，大地永在，
永遠在那兒穩固不動，春天仍然滿地花開。
但是你，人類，
究能活多久？
能享樂也不過一百年
就在此大地貪圖幻象的戲耍！
Seht dort hinab!
Im Mondschein auf den Gräbern
Hockt eine wildgespenstische Gestalt!
Ein Aff ist’s! Hört ihr,wie sein Heulen
Hinausgellt in den süßen Duft
des Lebens!
看哪！
在月光下的墳地上
蹲著妖邪粗暴的影子！
是孤單的猿猴！聽牠，聽那尖叫的啼聲，
在世間甜美的香氣裡狂叫的
生命！
Jetzt nehmt den Wein!
Jetzt ist es Zeit, Genossen!
Leert eure goldnen Becher zu Grund!
Dunkel ist das Leben, ist der Tod!
現在舉起酒杯吧！
現在就是乾杯的時候，朋友們！
飲盡黃金杯子裡的酒吧！
生既幽幽、死亦冥冥。
(待續)
上一篇：蕭斯塔可維奇─另一位交響曲大師
請問您有這六個樂章的影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