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2

「呼。」
往雙手吹了口氣，讓手感到些許的暖和
拉高了圍巾，蓋住了凍僵的鼻頭
賢重把手伸進大衣的口袋，走在飄著細雪的街道上
轉過一個又一個的街口，原本厚實的步伐，慢慢的放輕了
最後，停了，停在一間典雅的店面前
那是一家樂器行

賢重面向著玻璃櫥窗，眼睛沒離開過櫥窗裡的物品
那是一台平凡的直立式鋼琴

『賢。』
回憶衝擊著賢重的腦袋
聲音再次浮現在腦海裡，他眼裡的鋼琴前正坐著一個男人
那男人燦爛的笑著，開心的彈奏著曲子
那男人溫暖的抱著，輕柔的呼喚著他的名

「我想你……」
望著眼前的櫥窗，賢重開了口
吸了吸鼻子，看了看對自己來說是天價的價錢標示
嘆了口氣，才移動腳步，轉身離開

雪漸漸的變大，路上的行人已經少了一半
賢重拉高了圍巾，蓋住凍紅的鼻子
兀自走在幾乎無人的街上

腳底下的道路雖然覆蓋著一層層的白色，聳立的大樹雖然佈滿點點的白雪
他還是不會忘記這條路一年四季的景象

經過樂器行後，一、二、三……
閉上眼，心裡默數著步伐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五十一
停下，往左轉，睜眼
就是每晚出現在他夢裡的公園
就是擁有一切美好回憶的公園
一年四季，他和那男人最常光顧的公園
一個平凡的小公園

排山倒海的回憶湧入賢重腦海，刺痛著心
「你去哪裡了……」
再次吐出的話語，沒有人回應他

賢重快速的轉身，他要快速離開
離開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

繞過了幾條街口，走回他們合租的公寓前
剛抬頭正打算要叫樓上人的名字，一個人就這樣撞了上來

「嗚……」
沒抓好重心，賢重跌在雪堆上

「對不起，你沒事吧？」
冒失鬼伸出白皙的手，要扶賢重一把

「嗯，沒事。」
握住那人的手，賢重打量了眼前這人
微喘著氣，臉上帶了點紅暈
簡單的裝扮，頭髮有點亂
也許是天氣的關係讓人感覺起來有點蒼白，但是對別人微笑表情，突顯了他不失魅力的外表

「沒事就好，我先走了。」
那人揮了揮手，轉身跑開
恍了恍神，賢重才拍了拍身上沾到的雪
抬起頭，張口準備要大喊
「朴——」

「別喊了。」
政玟往賢重的頭打下去，走上往餐廳的路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賢重揉了揉頭，小跑步的跟上政玟的腳步

「感覺到你的外星人氣息了。」
撥了撥頭髮，政玟眼神心不在焉的環顧四周

「剛剛有個長得很漂亮的人從公寓走出來，不知道是不是新住戶。」
賢重沒有察覺政玟的異狀，剛剛那個漂亮的臉蛋在他腦海不斷浮現

「白白的男生？」

「嗯？你怎麼會知道？」

「沒，沒事。」
躲過賢重的逼問，政玟加快腳步走在前頭

「喂！朴政玟你也等我吧！」
被丟在後頭的賢重抱怨著，也迅速加快腳步

－

被推開的木製門發出輕微摩擦聲，兩人走進餐廳
才剛走進去，門邊的服務生開口詢問，帶他們入座
脫下了厚重的大衣，兩人坐下點了餐點

「嗯，就這樣。」

「好的，馬上幫您送餐。」
公式化的回答，服務生迅速離開

「說好你付錢喔。」
政玟瞪大眼睛指向賢重，因為在他眼前這個人總是死不賴帳

「好啦好啦。」
無奈的望向政玟，賢重輕拍了桌子
眼神移開政玟的雙眼，賢重環顧著四周

也許是外面雪越來越大，餐廳裡比平常多了更多人
也許是因為這間餐廳是平價餐廳，所以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有人穿著厚重的貂皮大衣，手上拿著紅酒開心的聊天
有人穿著輕薄的棉鋪外套，手上握著熱飲瑟瑟的發抖
他慶幸他找到工作了
他還慶幸自己有個共患難的朋友，雖然脾氣不太好

賢重的眼神飄向另外一邊，不遠的一桌吸引了他的目光
瞇起眼睛看仔細點，賢重呆住了

「賢重，金賢重？」
叫著賢重的政玟看見他呆然的模樣，他順著賢重的眼神望去

一個雙人座的座位上，坐著兩名男子，兩人開心的聊著天
兩個人都有天然的黑髮，都擁有燦爛的笑容
突然，男人拉起另一個男人的手，把唇貼了上去

「是情侶吧？」
政玟緩緩的從嘴裡吐出，把頭轉回來喝了口水
看見依然癡呆的賢重，政玟伸手推了推賢重

「欸，金賢重，人家心有歸屬了，你不要這樣一直盯著人家看。」
看著賢重奇怪的眼神，政玟開玩笑的說著

「...生…」

「啊？」

「許永生！」
政玟還沒搞清楚狀況，賢重就已經站起身子，往那桌走去

聽見別人的聲音叫著自己的名，永生轉過頭看向賢重
賢重快步走向永生的座位，在永生面前停了下來

「你去哪了…」
顫抖的聲音，眼神透露出的是無盡的思念

「請問…我認識你嗎？」
永生把頭輕歪了一邊，天真的眼神看著賢重

「許永生！」
賢重拍著桌子，怒氣讓他沒形象的大吼，引來其他客人的注意
被這樣一吼，永生是嚇著了

看到被嚇著的永生，坐在永生對面男人站起身子，握緊拳頭怒視著賢重
「圭鐘，別這樣。」
永生連忙拉住男人，要他冷靜點，他可不希望在餐廳鬧事

「走吧，反正我們也吃完了，免的留在這裡遇到怪人。」
名為圭鐘的男人拿起永生的外套，牽起永生的手走出餐廳

「金賢重，你的餐點都來了，快回去，這餐錢是你要付的啊。」
看到還想追出去的賢重，政玟快步走上前，硬是掐住賢重的手，把他半托半拉的帶回座位

被拉回座位的賢重，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默默的吃著自己的餐點
等到人潮轉移注意力後，政玟才再次開了口
「舊情人啊？」
挑釁的語氣，換來的是賢重的怒視
「幹麻？隨便說說就猜中了喔？金賢重你還真過份，瞞了我這個好朋友這麼重大的事。」

「不想說罷了。」
賢重低頭，繼續吃著他的餐點

「喔，不想說，那我也不想說我知道剛剛那個男人是誰。」
看到瞬間抬頭的賢重，政玟故意露一臉不在乎的表情

「好啦，我說。」
賢重一臉敗給政玟的表情，讓政玟露出了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