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6-27 11:16:33兵兵

毛澤東算得上“草圣”嗎

  “為人民服務”、“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看到這些醒目的標語,便不由自主地想起毛澤東書法,而具有他個人風格的字體更被尊稱為“毛體”,并擁有不少擁躉。在個人崇拜時代,“毛體”遍布國家單位、城市建筑物以及各大報刊雜志,北大、清華、復旦等高校,更少不了他題詞的筆跡。雖然改革開放后“毛體”一度降溫,但自上世紀九十年代起,“毛體”再次被炒熱。
  與過去一邊倒地將“毛體”譽為“行草書圣”不同,近年來不乏對之褒貶不一的評價。一種說法認為,毛澤東晚年草書臻于爐火純青,直筆勁書,汪洋恣肆,任意揮灑,線條奔放呈左斜勢,動感強烈;另一說法則認為“毛體”一文不值,簡直是信手涂鴉。評價當中最為一針見血的是———“毛澤東的書法之所以好,只是因為他是毛澤東”。
  毛澤東學過王羲之 但未得其沉厚雍容
  一個被公認的著名書法家,必定得到同時代及后代書法名家的好評,唐朝張旭和懷素,宋朝的蘇東坡和黃庭堅都是當中范例。反觀毛澤東在世時,從未有一個中國的大書法家稱贊過毛的書法,毛去世后,亦未見一個真正的大書法家肯定過毛的書法,但卻并未妨礙“毛體”受追捧。這便更吸引人去研究毛澤東書法的演變,知名華人網友“苦筍”把毛澤東的書法分為早期(1915—1935年)、中期(1936—1949年)、后期(1950—1969年)和晚期(1970—1976年)四個時期,他的評論或可作參考。
  早期:沒在鐘王上下苦工夫
  毛澤東早期書法,以1918年8月以后至1919年3月在北大圖書館工作時期的書信為代表。細看他寫給兩位舅父的信,基本上以楷書和行楷寫成,字體用筆刻露尖削,一些字的結體亦不夠優美,從整封信看,顯見寫信時心情浮躁。
  據“毛體”愛好者說,毛澤東在早期模仿“鐘王”,“鐘”是三國時期曹魏的鐘繇,“王”是東晉的王羲之。我們看鐘繇的《宣示帖》,點畫厚重,筆法圓潤含蓄,醇古簡靜,富有一種自然質樸的美。再看王羲之代表作小楷《樂毅論》,豐腴渾厚,秀麗盎溢。而從毛的尖削刻露的用筆可知,當時他沒在鐘、王小楷上認真下工夫。從他的字體判斷,毛澤東開始學書法時沒有專學一家。從毛澤東給國民黨平民教育委員會諸同志的信中,以及另一封給伯渠、素民兩同志的信中,倒是能看得出,毛學過王羲之的行書,但畢竟未能得到王書中的沉厚和雍容大度。
  中期:自認報頭題字“太垮”
  1936年至1949年,是毛澤東軍人生涯較為“忙碌”的時期,環境因素影響導致其書法的退步。據在毛澤東身邊工作多年的陳秉忱回憶:“延安時期,領導抗戰和建黨,工作、著作任務那樣繁忙,毛主席仍時常閱覽法帖(閱過的晉唐小楷等帖一直帶在身邊)。”從陳秉忱的回憶可以看出,毛在那段時期幾乎不常練字。雖然讀帖比較能解決的是字的架構和造型,但對用筆方面幫助較少。
  毛澤東的中期書法以行書為主,我們從他給兒子岸英、岸青(1941年1月31日),以及為抗日戰爭勝利題詞等手跡中可以看到,這段時期毛的書法已不見1924年那時的秀美感,變得重滯,用筆亦不夠自然。但也有很多書法評論家認為,那時他可能有一種書體求變的心態。
  有趣的是,此時期毛澤東對自己的書法也頗有“自知之明”。他在1953年2月23給柯慶施的信中說:“提議《新華日報》換一個萬寶龍報頭,原報頭寫得太垮。”《新華日報》現在的報頭是毛澤東1964年7月29日所題。他曾于1949年9月、1953年2月23日兩次為《新華日報》寫過報頭,但對這兩次題字都不滿意,因此一再修改。
  晚期:始認草書學懷素
  毛澤東學草書,可以肯定的是在懷素《自敘帖》下過功夫。從他在1959年6月寫的一幅《韶山》詩可看出,無論從結體、用筆、章法上都未進入草書的堂奧。一直到了1962年及1963年,分別發表的《卜算子·詠梅》和《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才真正體現了毛澤東在草書方面的風骨。坊間評論認為毛澤東草書承懷素狂妄之風,但更多書法家認為,毛的草書與懷素草書有氣質上的差別。
  懷素書法字型變化豐富,配合用筆的律動,呈現懷素不拘成法的創作精神。而懷素又有狂僧之稱,雖然出家為和尚,但與他同游的都是滿肚學識,往來都是政壇上對書法十分有造詣的人。當時的御史許瑝說他的字:“志在新奇無定則,古瘦漓驪半無墨,醉來信手兩三行,醒后卻書書不得。”與被當時人評為性靈豁暢的“草圣”相比,毛的草書仍有距離。
  毛澤東談書法學習
  ●字要寫得好,就得起得早;字要寫得美,必須勤磨練。刻苦自勵,窮而后工,才能得心應手。學字要有帖,帖中要發揮。
  ●字的結構有大小、疏密,筆畫有長短、粗細、曲直、交叉,筆勢上又有虛與實,動與靜,布局上有行與行間的關系、黑白之間的關系。你看,這一對對的矛盾都是對立的統一啊!既有矛盾,又有協調統一。中國的書法里充滿了辯證法呀!
  故事
  黃炎培催毛澤東還王羲之真跡
  1959年,毛澤東得知黃炎培有一件王羲之的真跡,便與黃炎培商定借用一個月。真跡借來之后,毛澤東愛不釋手,工作一停下來便拿起真跡翻看研究,反復揣摩,時而拿起筆來對照練習,練到興頭上,連吃飯也忘了。但毛澤東沒有忘記一個月的借期。
  然而,黃炎培更珍惜他的這本書法名帖。借出一周后,他便不斷打電話詢問主席看完沒有,什么時候歸還。衛士婉轉地報告主席說:“黃炎培那邊又來電話了。”毛澤東說:“怎么他也學會逼債了,不是講好一個月嗎?我給他數著呢。”衛士解釋說:“他不是催要,是問問主席還看不看。”“我看,”毛澤東喝了口茶,拿起煙嘴繼續說道:“到一個月不還,我失信;不到一個月催討,他失信。誰失信都不好。”
  可是,黃炎培還惦記著他的藝術珍品,又來電話了,這次電話一直打到毛澤東那里,先是談了些別的事情,最后又問起那本真跡。毛澤東說:“任之先生,一個月的氣你也沉不住嗎?”事后,毛澤東風趣地說:“黃炎培不夠朋友夠英雄。”
  一個月到了,毛澤東將王羲之的真跡用木板小心翼翼地夾好,交給衛士,并鄭重囑咐:“送還吧,零點前必須送到。”衛士說:“黃老說過,主席只要還在看,盡管多看幾天沒關系。”毛澤東嚴肅地說:“送去吧,講好一個月就是一個月,朋友交往要重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