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2-18 13:42:06兵兵

愛新覺羅·胤禩生平考辨

  愛新覺羅胤禩,系清朝圣祖仁皇帝康熙第八子,生于康熙二十年二月初十日(1681年3月29日)末時[1],卒于雍正四年九月初十日(1726年10月5日),享年45歲。  近年來,胤禩名屢見于諸歷史小說、古裝戲劇中,多為反角,皆以結黨謀私、暴戾悖逆、不忠不孝、奸險陰刻之言冠之,余竊為之不平。數月間,尋得清代史料多部,潛心研讀,小有所得,故撰文一篇,以正胤禩之名。  少年皇子  胤禩雖為康熙帝之子,但因其母出身卑微,故少時在眾兄弟子侄間并不得貴重,頗受冷遇。這段經歷當對他日后廣有影響,故贅言之。  其母衛氏,系滿州正黃旗包衣人、宮內管領阿布鼐之女。宮內管領雖為五品文官,但因她是辛者庫出身,故較后宮其余人等為賤。據楊珍《康熙皇帝一家》中介紹:“《清皇室四譜》中,也說衛氏‘本辛者庫罪籍,入侍宮中,康熙二十年生皇八子。’‘辛者庫’是滿語‘辛者庫特勒阿哈’的簡稱,意為‘管領下食口糧人’,即內務府管轄下的奴仆。清代八旗官員得罪后,他們本人及其家屬被編入辛者庫,成為戴罪奴仆,以示懲處。衛氏的先人當有類似經歷,才成為辛者庫罪籍。就現有材料看,她不僅是康熙朝,而且是清代各朝所有受封妃嬪中,母家地位最為卑下者。以此出身,衛氏僅能充當宮女,在宮內干些粗活,與皇帝接觸的機會,大大少于其她宮人。但她競被玄燁看中,并生育皇子,表明她自身條件很好,溫柔聰慧,美麗出眾。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僅有兩人被冊為嬪,一位是正在受寵的17歲少女瓜爾佳氏,另一位則是相對來講已年位則是相對來講已年老色衰的衛氏,而比她早生皇子的戴佳氏卻沒有得到冊封。這除去因胤禩很受皇父喜愛,是三十七年受封爵位的皇子中最年輕(僅17歲)的一位外,與衛氏本人也有關系。不久,她又被晉升為良妃,成為玄燁當時僅有的5位妃子(貴妃除外)中,資歷最淺,生皇子最晚之人。”[2]胤禩出生后,康熙嫌衛氏出身低微,將他交由大阿哥胤禔之母、慧妃那拉氏教養[3],因此他與慧妃感情甚親。雍正帝繼位伊始,允許部分母妃“隨子歸邸”而居,惠妃因親子胤禔已被圈禁,于是欣然移居至胤禩府邸。  據聞胤禩自幼聰慧,且甚曉世故,從小養成了親切隨和的待人之風。  清朝規定皇子六歲起入書房讀書,每日以名師大儒教之以滿、蒙、漢等文字,并輔以騎馬射箭等功夫。據《康熙起居注》所載,康熙二十六年六月十日,康熙對幾位年長阿哥的學習情況進行了次考核,其中便有方滿六歲的胤禩.皇三子、皇四子、皇七子、皇八子“以次進前,各讀數篇,純熟舒徐,聲音朗朗”,[4]想必胤禩不滿六歲便已開始習讀詩書了。  但寫字是他的弱項,康熙曾因不滿他的書法,遂令當時著名的書法家何焯為其侍讀,并要他每日寫十幅字呈覽。曾任翰林院編修、起居注官、禮部給事中、九阿哥胤禟侍讀兼府內管家的秦道然在雍正朝的供詞中提及此事,言胤禩于之頗不耐煩,便央人寫了來欺逛康熙[5].康熙三十一年七月,他隨父與眾兄弟共往塞外巡獵,據傳教士張誠回憶:“整整一個月,這些年幼的皇子同皇帝一起終日在馬上任憑風吹日曬。他們身背箭筒,手持弓弩,時而奔弛,時而勒馬,顯得格外矯捷。他們之中的每個人,幾乎沒有一天不捕獲幾件野味回來。”[6]胤禩位于其列,亦必時有斬獲。  胤禩早年很受皇父喜愛,康熙于三十七年三月初二日第一次分封皇子時,他便與皇四子、皇五子、皇七子一同受封為貝勒[7],為當時年齡最幼者。此后又多次受康熙指派,適其出塞時與皇三子胤祉一同辦理政務。  先前已經提到,胤禩為人非常親切,全無阿哥的驕縱之氣,因此廣有善緣。不僅在眾兄弟中與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礻我、皇十四子胤禵交情非比尋常,與眾多王公朝臣亦相交甚歡。康熙帝之兄裕親王福全(卒于康熙四十二年)生前也曾在康熙面前贊揚胤禩不務矜夸,聰明能干,品行端正,宜為儲君[8].胤禩不僅親近同宗貴胄,在江南文人中亦有極好的口碑。他的侍讀何焯系當時著名的學者、藏書家、書法家,嘗學于錢謙益、方苞等人,以擅長八股出名,康熙二十四年即充拔貢生,但因為人“生性率直”、“經常當面責人”而得罪了考官,此后屢試不弟,四十一年李光地薦其博雅,康熙召試,命直南書房。次年賜舉人,復賜進土,選庶吉士。后尋命侍讀胤禩于貝勒府,兼武英殿纂修[9].在貝勒府期間,與胤禩甚篤。康熙四十五年何焯父死,他將身邊的幼女交由胤禩的福晉照看,便奔喪回里了[10].胤禩還曾托由何焯為其在江南購書,頗得當地人的好評,稱他“實為賢王”[11].提及胤禩的福晉,有必要在此介紹一下。其為安親王岳樂之外孫女,父姓郭絡羅氏。岳樂為阿巴泰第四子,初封鎮國公,因在戰事上屢有建樹,于順治十四年晉為安親王,卒于康熙二十八年[12].安親王一家可算得上是朝中顯貴,因之胤禩與郭絡羅氏的結姻,亦在無形中拔高了他的身價,削弱了因母家地位卑微而產生的影響,為其在宗室中奠定了廣泛的人緣基礎。據聞,郭絡羅氏自小承歡于岳樂膝下,頗受寵愛,性格潑辣,是胤禩府內的當家人。康熙曾于四十七年十月初四日有言:“胤禩素受制于妻……任其嫉妒行惡,是以胤禩迄今未生子”[13],秦道然在雍正朝的供詞中也提到胤禩府內的事俱是由福晉掌管的,兩相比較,或有出入,但亦可知此言非空穴之風。但有事是我所不明的,據《愛新覺羅宗譜》載,胤禩之子弘旺于“康熙四十七年戊子正月初五日寅時生,庶母張氏張之碧之女”[14],那么康熙帝十月初四日斥責胤禩時言其“迄今未生子”所指為何,或是指其未有嫡子?可惜終其一生,膝下單薄,只弘旺一人。  展露崢嶸  胤禩真正在史書上被大書特書是自康熙四十七年第一次廢太子后,爾后沉沉浮浮,直至歿于雍正朝,都是由此埋下的禍根。  皇次子、太子胤礽是康熙帝的第一位皇后孝誠仁皇后赫舍里氏于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所生。赫舍里氏生下他后幾個時辰就死于坤寧宮,時年僅二十二歲。康熙帝對結發妻的去世很是悲痛,次年即封胤礽為皇太子,并親自教他讀書,六歲時又請大學士張英、李光地等為其師。胤礽經父、師指點,幼年時確實顯露出幾分聰明,文通滿漢,武熟騎射,儀表堂堂,著實惹人喜愛。但他愈大則愈發挾寵恃驕,養成了過分驕縱和暴戾的性情,引起了康熙帝的不滿。康熙四十二年,胤礽的叔伯索額圖因涉嫌謀逆而被關押,皇儲之間的矛盾已然升級。四十七年八月康熙帝出塞行圍時,隨行的皇十八子胤祄病重,君臣均面有憂色,康熙親自回鑾看視。九月,胤祄死。而胤礽對其弟之死,毫無友愛之情,就更加深了康熙對他的惡感。胤礽受到康熙帝的斥責之后,非但不反躬自省,反而嫉恨在心,在行軍途中,每夜逼近父皇所居的幃幄扒裂縫隙向里窺視。此舉動使康熙帝日夜戒備,深為不安,終于是年九月初四日拘執太子。  旋即,九月初七日,康熙令留京的胤禩署內務府總管事[15].這是個非常重要的職位,尤其在當時諱暗不明、滿朝震動的情況下,更是體現出康熙對他非同一般的信任與器重。  九月十六日,康熙回抵京城。十八日,遣官以廢皇太子事告祭天地、宗廟、社稷,將胤礽幽禁于咸安宮。[16]對太子位覬覦已久的皇長子胤禔此時蠢蠢欲動,大有舍我取誰之意,遭康熙嚴斥,謂其“秉性躁急愚鈍,豈可立為皇太子”。逢此重創,胤禔自知無望承繼大寶,便向皇父推薦胤禩,言“張明德曾相胤禩后必大貴。今欽誅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真不知胤禔說這些是為了幫胤禩還是為了害胤禩,此番言論惹得康熙勃然大怒,遂命將張明德拿交刑部審問,并于當日召諸皇子至,追述胤禔前言,說:“朕思胤禔為人兇頑愚昧,不知義理,倘果同胤禩聚集黨羽,殺害胤礽,其時但知逞其兇惡,豈暇計及于朕躬有礙否耶?似此不諳君臣大義,不念父子至情之人,洵為亂臣賊子,天理國法皆所不容也。”[17]此時的康熙認為胤禩有希冀大寶之心,對其予以防范。  逮九月二十八日,胤禩奉旨查原內務府總管、廢太子胤礽之奶公凌普家產后回奏,康熙帝曰:“凌普貪婪巨富,眾皆知之,所查未盡,如此欺罔,朕必斬爾等之首。八阿哥到處妄博虛名,人皆稱之。朕何為者?是又出一皇太子矣。如有一人稱道汝好,朕即斬之。此權豈肯假諸人乎?”。[18]好一句“朕何為者”,康熙竟與獨生子搶起了功勞;好一句“朕即斬之”,欲以刑罰封眾人之口,可乎?  次日再召眾皇子至乾清官,云“廢皇太子后,胤禔曾奏稱胤禩好。春秋之義,人臣無將,將則必誅。大寶豈人可妄行窺伺者耶?胤禩柔奸成性,妄蓄大志,朕素所深知。其黨羽早相要結,謀害胤礽,今其事旨已敗露。著將胤禩鎖拿,交與議政處審理。”向來與胤禩交之甚深的皇九子胤禟邀皇十四子胤禵一同帶了毒藥前去阻諫,胤禵奏言:“八阿哥無此心,臣等愿保之。”康熙斥曰:“你們兩個要指望他做了皇太子,日后登極,封你們兩個親王么?你們的意思說你們有義氣,我看都是梁山泊義氣。”胤禵于言語間沖撞了康熙,帝怒,拔出小刀對他說:“你要死如今就死”,欲誅胤禵.虧得皇五子胤祺跪抱勸止,眾皇子叩首懇求,康熙方才收下小刀,命諸皇子將胤禵責打二十板,逐之出去,才算是化解了一場父子間的流血沖突。[19]不日,張明德一案審結,順承郡王布穆巴供:“張明德言普奇謂皇太子甚惡,與彼謀刺之,約我入其伙。我不從,故以語直郡王胤禔.直郡王云:”爾勿先發此事,我當陳奏,可覓此人,送至我府。‘因送張明德往直郡王府。“胤禟、胤禵供:”八阿哥曾語我等:“有看相人張姓者云,皇太子行事兇惡已極,彼有好漢,可謀行刺。我謂之曰,此事甚大,爾何等人,乃輒敢出口,爾有狂疾耶?爾設此心,斷乎不可。因逐之去。”胤禩供:“曾以此語告諸阿哥是實。”問張明德口供亦無異。康熙帝因之謂胤禩聞張明德狂言竟不奏聞,革去貝勒,為閑散宗室。張明德情罪極為可惡,著凌遲處死,行刑時令與此事有干連的諸人俱往視之,實乃殺雞嚇猴,令眾毋效尤。[20]此案方畢,皇三子胤祉又于十月五日奏稱胤禔與蒙古喇嘛巴漢格隆合謀魘鎮于廢太子胤礽,致使其言行荒謬。康熙大怒,革去胤禔王爵,幽禁于其府內。[21]十月二十三日康熙帝病,自南苑回官,回憶往事。流涕傷懷,因召見胤禩,隨后又召見胤礽.繼而內侍傳諭曰:“自此以后,不復再提往事。”[22]不知康熙與胤禩相見時都談了些什么,但料想父子之情猶在,唏噓之間必能將前一段時期內所發生的事情釋然一二。畢竟此時胤禩并未親自出頭去爭過太子之位,縱有一二屑小之人于此間挑拔搬弄,亦非他之罪。若非此后的百官保舉一事,恐其父子之情亦當一如往昔。嘆嘆。  康熙于此期間,對廢太子胤礽多加詢顧,常有召見,與臣下的言談中也不時流露出欲復重立之意。逾數十日,康熙大概估摸著滿朝文武皆了然其心,于十一月十四日召滿漢文武大臣,令眾人于諸阿哥中擇立一人為新太子,言:“于諸阿哥中,眾議誰屬,朕即從之”。[23]誰想事態的發展并沒有按照他的預想,以佟國維、馬齊、阿靈阿、鄂倫岱、揆敘、王鴻緒等為首的朝中重臣聯名保奏胤禩為儲君,令康熙大感意外,無奈之下只得出爾反爾,諭曰:“立皇太子之事關系甚大,爾等各宜盡心詳議,八阿哥未曾更事,近又罹罪,且其母家亦甚微賤,爾等其再思之。”[24]俗語說君無戲言,可向來圣明如斯的康熙作此掩耳盜鈴之事,實為可笑,于胤禩則甚為可憫。縱得眾人之心,卻失帝皇一人,又有何用?而得眾人心者,正是為康熙所懼者,恐于己帝位有礙。昏憒之念!  次日,康熙復召諸王及大臣,屢言于夢中見孝莊文皇后及孝誠仁皇后“顏色殊不樂”,令其備感不安。而廢太子胤礽經多日調治,瘋疾已除,本性痊復。言下之意,可復立之。康熙帝既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作如此言語,滿朝官員誰敢不從,唯諾諾是矣。十一月十六日,胤礽得釋。廢太子復立,已是勢在必行鐵板釘釘了。  十一月二十八日,康熙復封胤禩為貝勒[25].此舉意在何為?安撫人心嗎?太子位與貝勒位孰重孰輕,不言而喻。逢此變劫,真不知胤禩作何感想,恐怕是免不了有一番天不我待時不我與之慨吧。  次年正月下旬,康熙舊事重提,查問眾臣一致舉薦胤禩為皇太子事,重責佟國維、馬齊等人,言:“今馬齊、佟國維與胤禩為黨,倡言欲立胤禩為皇太子,殊屬可恨!朕于此不勝忿恚。況胤禩乃縲紲罪人,其母又系賤族,今爾諸臣乃扶同偏徇,保奏胤禩為皇太子,不知何意?豈以胤禩庸劣無有知識,倘得立彼,則在爾等掌握之中,可以多方簸弄乎?如此,則立皇太子之事,皆由爾諸臣,不由朕也。”[26]細加詳察,胤禩之罪及其母族之卑,實為欲加之罪,而其余之言,又多為康熙自度耳,上下嘴唇一翻即是,黑白方圓本無定論,只唯天子一人心意而定。康熙作如此言語,觀其形狀,又可令人一哂。  值得玩味的是,康熙拒絕了康親王椿泰等人對馬齊所定的斬刑,反而將其交由胤禩拘禁。這是為了讓他們固結朋黨嗎?想必是罵則歸罵,康熙心里對當時的形勢還有一定的判斷,清楚馬齊等人保薦胤禩并非出于私心,更與結黨無關,純是一片保我大清萬萬年的赤膽忠心。康熙五十一年十月初一日,即二廢太子時,馬齊受命署內務府總管,重受倚用,可見康熙對他還是頗為信任的。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初九日,一切鋪墊停當,胤礽順理成章的重立為太子。爾后,康熙加封諸子,皇三子胤祉、皇四子胤禛、皇五子胤祺俱著封為親王,第七子胤祐、第十子胤礻我俱著封為郡王,第九子胤禟、第十二子胤祹、第十四子胤禵俱著封為貝子[27].未受封爵的成年皇子只有已遭囚禁的皇長子胤禔、皇十三子胤祥與大失圣心的胤禩了。  造化弄人  經此廢而復立,朝局為之一變。諸阿哥的勢力加強,太子則氣弱,對峙之勢較早先愈發畢露,奪嫡之心紛起,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藏波涌。諸大臣亦于其中左右是難,小心游走。康熙雖多次下諭言及此事,但也沒什么作用。康熙五十年十月二十七日都統鄂繕、尚書耿額、齊世武、副都統悟禮等人俱被鎖拿,太子一黨每況愈下。[28]胤禩于此后一年間,倒未見遭何責難,《圣祖實錄》中唯有其數次隨帝出巡之載。  康熙五十年十一月二十日,其母良妃薨。胤禩心甚悲痛,“半年后仍需人扶掖而行”[29].所引之語出自雍正元年責其之諭,恐是一分事實十分夸大,以為譏刺。但胤禩對其母純孝之心天可見也,加行祭禮,焚化祭物,寄托其身為皇子而不能侍奉于母妃左右的一片哀思,何可異哉?而此又成其一大罪,數受苛責,足令天下仁孝者寒心。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皇太子胤礽再次被廢。康熙諭曰:“皇太子胤礽自復立以來,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業斷不可托付此人。”[30]自此,當了三十余年太子的胤礽只得在咸安宮內忍度余生,卒于雍正二年十二月十四日,追封和碩理親王,謚曰“密”。[31]東宮位虛,諸臣以為不妥,屢有向康熙諫言早立太子,其中以胤祉、胤禛、胤禩呼聲為高,但康熙俱不置可否。這樣又過了兩年,到康熙五十三年又發生了一件對胤禩而言有著至關深遠影響的事件,使其就此一蹶不振,徹底斷絕了他奪取太子之位的可能。事情的經過是這樣:十一月二十六日,康熙帝在前往熱河巡視途中,經由密云縣、花峪溝等地,胤禩原該隨侍在旁,但因當時恰是其母良妃去世二周年的祭日,所以他前去祭奠母親,未赴行在請安,只派了太監去康熙處說明緣由,表示將在湯泉處等候皇父一同回京。這原也沒什么,但壞就壞在太監帶了兩只將死的老鷹送給康熙,令他極為憤怒,認為這是胤禩對自己的詛咒,當即召諸皇子至,責胤禩“系辛者庫賤婦所生,自幼心高陰險。聽相面人張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覓人謀殺二阿哥,舉國皆知。伊殺害二阿哥,未必念及朕躬也。朕前患病,諸大臣保奏八阿哥,朕甚無奈,將不可冊立之胤礽放出,數載之內,極其郁悶。胤禩仍望遂其初念,與亂臣賊子結成黨羽,密行險奸,謂朕年已老邁,歲月無多,及至不諱,伊曾為人所保,誰敢爭執?遂自謂可保無虞矣。”[32]康熙終于承認了胤礽的廢而復立是其出無奈之舉,敗招敗招!爾后,康熙說出了更絕情的話:“自此朕與胤禩,父子之恩絕矣。”次年正月二十九日,康熙諭胤禩“行止卑污,凡應行走處俱懶惰不赴”,停本人及屬官俸銀俸米、執事人等銀米。[33]我一直不明白胤禩當時到底為什么要送兩只奄奄將斃的鷹給康熙呢?是心氣不順還是意氣用心?破罐子破摔嗎?或者是康熙借此機會大做文章,以期置他于不可復生之絕地?甚而這根本就是別人的陰謀呢?沒有人可以告訴我答案,除非回到三百年前親眼目睹一番,但恐怕亦無法洞察其間真情。反正胤禩遭此一舉,大受打擊,到處潛行,不愿見人,并于翌年病倒。  根據康熙五十五年九月十一日由胤祉上奏滿文奏折中可得知,胤禩于八月底染患傷寒,病勢日益加重,康熙只批得“勉力醫治”四字[34],殊是無情。九月十七日,再于御醫奏報胤禩病情的折子上朱批:“本人有生以來好信醫巫,被無賴小人哄騙,吃藥太多,積毒太甚,此一舉發,若幸得病全,乃有造化,倘毒氣不凈再用補劑,似難調治。”[35]口氣更近于譏刺。更有甚者,為避免途經胤禩養病之所,在康熙帝的授意下,諸皇子在皇父及祖母于九月二十八日結束塞外之行回駐暢春園的前一日,全不顧胤禩已近垂危,將其由鄰近暢春園的別墅移至城內家中。當時只有九阿哥胤禟予以堅決反對,說“八阿哥今如此病重,若移往家,萬一不測,誰即承當。”而康熙反倒推卸責任的說:“八阿哥病極其沉重,不省人事,若欲移回,斷不可推諉朕躬令其回家。”[36]真是無情最是帝王家,虎毒尚不食子,可康熙為了穩固自己的帝位卻接二連三將自己的兒子予以囚禁或責罰,絕忍至斯,旁者更復何言!十月初五日,胤禩終于病愈,康熙命將其所停之俸銀米仍照前支給[37],總算是保全了點父子間的情份。  但即便如此,胤禩在朝臣中仍有較高威信,如深受康熙帝倚信的大學士李光地,在康熙五十六年仍然認為“目下諸王,八王最賢”,可見他仍是大臣中聲譽最高的皇子。[38]翌年三月十二日,九卿等以請立皇太子事繕折請安[39].康熙帝手書諭旨:現今皇太后之事未滿百日[40],舉國素服,乃將大慶之事瀆請,朕實不解。諸臣隨具折以愚昧請罪。  是歲,十二月十二日,十四阿哥胤禵號撫遠大將軍西征。出師禮極為隆重,用正黃旗纛、親王體制,稱大將軍王。此次西征的主要目的是消滅策妄阿喇布坦及其分裂勢力,當時前湖廣總督、署西安將軍額倫特及侍衛色楞等曾由青海進軍拉薩,在藏北與策凌敦多卜激戰多事后全軍覆沒。因之,撫遠大將軍的任命不僅關系到扭轉曲線戰局,實際還涉及到清朝今后的安危問題,因為準噶爾部控制西藏,就有可能借黃教煽動蒙古各部脫離清朝統治。所以康熙必須認真對待,選擇他所最信任、認為最有能力的人出任大將軍,代替他親征。最后胤禛等皇子落選,大任落在胤禵肩上,可見康熙對他的青睞。此時,胤禵成了人們心目中最有可能的儲位繼承者[41].胤禩、胤禟也全力支持胤禵克承大統,胤禟曾言胤禵“聰明絕世”,“才德雙全,我弟兄們皆不如”[42],并熱心為胤禵試制軍備。然而康熙六十年十一月初四日,撫遠大將軍胤禵領功回京陛見,朝中諸人皆認為胤禵有望承繼。然康熙六十一年四月十五日,帝命撫遠大將軍、皇十四子貝子胤禵仍回軍中,令胤禩、胤禟頗為失望,胤禟曾語其親信秦道然云:“皇父明是不要十四阿哥成功,恐怕成功后難于安頓他。”[43]康熙六十一年十月二十一日,康熙去皇家獵場南苑行圍,十一月七日因病自南苑回駐暢春園。初九日,因冬至將臨,命皇四子胤禛到天壇恭代齋戒,以便代行十五日南郊祭天大禮,同時自己也宣布齋戒五日。胤禛每天遣侍衛、太監等至暢春園請安,均傳諭“朕體稍愈”。十三日凌晨丑點左右,病情惡化,寅時許,召見皇三子胤祉、皇七子胤祐、皇八子胤禩、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礻我、皇十二子胤祹、皇十三子胤祥,以及步軍統領兼理藩院尚書隆科多到御榻前,面諭:“皇四子胤禛人品貴重,深肖聯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胤禛聞召,于辰時趕至,先后三次覲見問安。當晚,康熙崩于寢宮。隆科多向胤禛宣布皇帝遺沼,連夜將康熙遺體送回大內。二十日皇四子胤禛遵照康熙遺命即帝位,改年號雍正。二十八日恭定康熙廟號為圣祖,翌年四月,安葬遵化。此即是《清實錄》所載康熙逝世及雍正即位之經過。此中疑點甚多,但因不是本文敘述重點,故略。[44]十一月二十日,胤禛于太和殿行朝賀禮,繼皇帝位,是為雍正帝,以次年為雍正元年。至此,煩擾了康熙政局近二十余年的爭儲之事方告一段落。然而,對于胤禩而言,他一生最為不幸的時刻也由此開始。  笑忘紅塵  雍正尚未正式登極,即命胤禩與胤祥、馬齊、隆科多共四人總理事務,示以優寵[45].十二月十一日加封為和碩廉親王,十二月十三日授為理藩院尚書,次年二月十七日命辦理工部事務,可謂風光一時。但這些恩賜的背后又隱藏著怎樣的陰謀呢?胤禩對這一切始終認識得非常清楚,絕沒有被表面的假相所迷惑。不只是他,就連他的福晉郭絡羅氏也對當時的形勢看得非常透徹,當胤禩加封親王,她的母家來稱賀時,她說:“何喜之有,不知隕首何日”[46],可見一斑。再觀日后形勢,果真如其所言,令人心傷。  雍正是玩弄兩面作派的高手,且看他在企圖穩住胤禩的同時,對于胤禟、胤礻我、胤禵、鄂倫岱、蘇努等與胤禩休戚相關之人又是如何處置的[47]: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初五日,遣公爵鄂倫岱[48]仍往軍前并辦理驛站事務;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日,逮太監張起用、何玉柱等十二人,發遣邊外,籍沒家產。張起用,康熙宜妃(胤禟之母)宮中太監;何玉枉,貝子胤禟之太監。諭稱:“伊等俱系極惡,盡皆富饒。如不肯遠去,即令自盡,護送人員報明所在地方官驗看燒毀,仍將骸骨送至發遣之處。”;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雍正帝命貝子胤禟往駐西寧。諭稱:大將軍于京,其往復尚未定,俟胡土克圖喇嘛等到日,再為商榷,西寧不可無人駐扎,命九貝子前往;雍正元年正月十六日,遣皇十弟敦郡王胤礻我等護送已故澤卜尊丹巴胡土克圖龕座回喀爾喀蒙古;雍正元年二月初十日,雍正帝因即位以來,施政受阻,被議者多,責皇九弟胤禟及貝勒蘇努等,本日將蘇努之子勒什亨革職,發往西寧,跟隨胤禟效力;其弟烏爾陳因同情其兄,一并發往;雍正元年三月十三日,以吳爾占、色爾圖等“無知妄亂,不安本分”,遣往盛京居住,奪其屬下佐領,諭稱:“從前伊父獲罪于皇考,貶其親王之爵,伊等怨望,肆行誹謗。”“伊等希圖王爵,互相傾害,陷伊宗嗣于死地。”吳爾占,故安親王岳樂之子,色爾圖,岳樂之孫[49],本年十二月,撤安親王爵;雍正元年四月初二日,命皇十四弟、貝子胤禵留遵化守陵,又命胤禵家人雅圖、護衛孫泰、蘇伯、常明等永遠枷示,伊等之子年十六以上者皆枷[50];雍正元年五月十三日,革貝子胤禵祿米。  暫取上述諸項,以小見大。雍正將與胤禩親密之人盡行遣散,予以孤立,并多次諭臣下之人勿蹈朋黨習氣,可謂是敲山震虎。不止如此,即使是胤禩本人也多次受罰,如雍正元年九月初四日,雍正帝奉圣祖皇帝及其四皇后神牌升附太廟,在端門前設更衣帳房,但因其皆為新制,故而油氣薰蒸,雍正大怒,命管工部事之廉親王胤禩及工部侍郎、郎中等跪太廟前一晝夜;是年十一月二十一日,雍正帝就喪事奢誹靡罪責胤禩之黨[51].雍正元年后期至二年間,青海戰事吃緊,使得他將全部精力放諸于外患。但對于胤禩等人仍時加防范訓斥:雍正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皇十弟敦郡王胤礻我從邊外陀羅廟坐車入張家口關,署宣化總兵官許國桂奏聞,雍正帝密諭以“不可給他一點體面”[52];雍正二年四月初七日,責胤禩,諭諸王大臣:圣祖生前,因胤禩種種妄行,致皇考暮年憤懣,“肌體清瘦,血氣衰耗”,伊等毫無愛戀之心,仍“固結黨援,希圖僥幸”,朕即位后,將胤禩優封親王,任以總理事務,理應痛改前非,輸其誠悃,乃不以事君、事兄為重,以胤禟、胤禵曾為伊出力,懷挾私心。諸凡事務,有意毀廢,奏事并不親到,敬且草率付之他人;雍正二年四月初八日,因胤礻我逗留張家口。再責胤禩[53];雍正二年四月二十六日,胤礻我被革去王爵,調回京師,永遠拘禁;雍正二年五月十四日,處置蘇努,著革去貝勒,撤出部分佐領,同其在京諸子于十日內往右衛居住,“若不安靜自守,仍事鉆營,差人往來京師,定將蘇努明正國法。”本年十一月十九日,蘇努卒于右衛戍所;雍正二年五月二十日,諭責胤禩及其親信,稱:七十、馬爾齊哈、常明等皆夤緣妄亂之人,為廉親王胤禩之黨,命將七十革職,六月二十一日,將七十連同妻子發往三姓地方;雍正二年八月二十二日,雍正因言嗣統事,責胤禩、胤禟、胤禵;雍正二年十一月二十二日,裕親王保泰因“迎合廉親王”,被革去親王;[54]雍正二年十一月初二日,因胤禩凡事減省,出門時不用引觀,雍正諭責其詭詐;[55]雍正二年十一月十三日,因胤禩管理理藩院時,不給來京的科爾沁臺吉等人盤費事,再受諭責;[56]雍正二年十一月十四日,因胤禩等議陵寢所用紅土,折銀發往當地采買,可省運費事,雍正諭工部:此特胤禩存心陰險,欲加朕以輕陵工、重財物之名也;雍正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以汝福為胤禩之黨,其伯父、宗室佛格任尚書、都統時,“凡事舛錯”,將佛格、汝福均交宗人府監禁;雍正三年正月二十九日,責胤禟“外飾淳良,內藏奸狡”,其屬下人“縱滋騷擾民間”,命都統楚宗前往約束之;雍正三年二月十四日,諭胤禩責“懷挾私心,遇事播弄,希動搖眾志,攪擾朕之心思,阻撓朕之政事。”言:皇考梓宮運往山陵,向例用夫役二萬余名,而胤禩密奏擬減省一半,胤禩又稱上駟院畜馬太多,欲行裁減,無非彰皇考糜費之名,或使將來有緩急時無所取資,此外又以破紙寫奏章,祭祀所用破損桌案奉祝版,更衣幄次油氣熏蒸,“胤禩非才力不及、智慮不到之人,而存心行事或此,誠不知其何意。”;雍正三年二月二十九日,再責胤禩、胤禟、胤礻我、胤禵,本日諭中又責阿靈阿、鄂倫岱二人乃胤禩等之黨首,罪惡至重,命將鄂倫岱發往奉天,與阿爾松阿一同居住,使其遠離京師,不致煽惑朝政;[57]雍正三年三月十三日,工部于行文時將廉親王抬寫,果親王胤禮等參奏,諭:“如此方是,甚屬可嘉。王大臣等所行果能如此,朕之保全骨肉,亦可以自必矣。”本月二十三日,宗人府議革退胤禩王爵,諭稱:“可任其妄為,伊妄為力竭,或有止日。尚望其回心歸正,庶幾與朕出力也。”;雍正三年三月二十七日,議總理事務王大臣功過,胤禩無功有罪;雍正三年四月十六日,因工部所制阿爾泰軍用之兵器粗陋,諭責管工部事胤禩[58].一二年間,凡此種種不一而足。且觀其間數次諭責,皆因胤禩署理工部事務欲節省支出所致,此舉皆出于公,卻被雍正責為“存心陰險”,令人惡目而瞠,哭笑不得。正當雍正欲一鼓作氣將胤禩諸人懲治殆盡時,他的心腹密臣年羹堯悖逆事發,使他不得不騰出手來先處置這個真正的危險。待年羹堯于雍正三年七月二十七日降為閑散章京在杭州行走,已成為籠中之鳥時,雍正正式向胤禩諸人動刀:雍正三年七月二十八日,胤禟被革去貝子;雍正三年十一月初五日,宗人府議,胤禩應革去王爵,撤出佐領;雍正三年十二月初四日,胤禵因任大將軍時“任意妄為,苦累兵丁,侵擾地方,軍需帑銀徇情糜費”,經宗人府參奏,由郡王降為貝子;雍正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命每旗派馬兵若干在胤禩府周圍防守,又于上三旗侍衛內每日派出四員,隨胤禩出入行走,名曰隨行,實為監視;雍正四年正月初四日,胤禟因以密語與其子通信被議罪;雍正四年正月初五日,胤禩、胤禟及蘇努、吳爾占等被革去黃帶子,由宗人府除名;雍正四年正月二十八日,將胤禩之妻革去“福晉”,休回外家;雍正四年二月初七日,囚禁胤禩,將其囚禁于宗人府,圍筑高墻,身邊留太監二人,本月間,令胤禩之妻自盡,焚尸揚灰;雍正四年二月十八日,先時皇三子弘時因事得罪,交與胤禩為子,本日雍正諭:“弘時為人,斷不可留于宮庭,是以令為胤禩之子,今胤禩緣罪撤去黃帶,玉牒內已除其名,弘時豈可不撤黃帶?著即撤其黃帶,交于胤祹,令其約束養贍。”次年,弘時被處死,削宗籍[59];雍正四年二月二十二日,簡親王雅爾江阿因“專懼胤禩、蘇努等悖逆之徒”,被革去親王;雍正四年三月初四日,命胤禩、胤禟改名,旨曰:爾等乘便行文楚宗,將胤禟唐之名并伊子孫之名著伊自身書寫;胤禩及其子之名亦著胤禩自行書寫;本月十二日,胤禩自改其名為“阿其那”,改其子弘旺名“菩薩保”;五月十四日,將胤禟改名為“塞思黑”;[60]雍正四年五月初二日,禁錮貝子胤禵,其子白起甚屬不堪,著與胤禵一處禁錮;雍正四年五月十七日,雍正召見諸王大臣,以長篇諭旨,歷數胤禩、胤禟、胤禵等罪;雍正四年六月初一日,雍正將胤禩、胤禟、胤禵之罪狀頒示全國,議胤禩罪狀四十款,議胤禟罪狀二十八款,議胤禵罪狀十四款。  至此,此案方告一段落。胤禩共有罪狀四十款,主要有:欲謀殺胤礽,希圖儲位;與胤禵暗蓄刺客,謀為不軌;詭托矯廉,用胤禟之財收買人心;擅自銷毀圣祖朱批折子,悖逆不敬;晉封親王,出言怨誹;蒙恩委任,挾私懷詐,遇事播弄;庇護私人,謀集黨羽,逆理昏亂,肆意刑賞;含刀發誓,顯系詛咒;拘禁宗人府,全無恐懼,反有不愿全尸之語。雍正稱其為“兇惡之性,古今罕聞”。一紙詔令,鐵板釘釘,胤禩一生就此被蓋棺定論。嘆,嘆。  是年八月二十九日,胤禟因腹泄卒于保定,事間頗多蹊蹺,向有言其非良死[61].未幾,九月初八日,胤禩亦因嘔病卒于監所[62].天潢貴胄,壽年不永,誰能說這不是生于帝王家的悲劇嗎?  愛新覺羅胤禩生平考辨愛新覺羅胤禩生平考辨(四)  余論  通過以上內容大致可以概述出胤禩一生,仁智各見,無意要求諸位與我有同樣觀點。下面再就三個問題談一些個人看法。  一,胤禩的為人到底如何?  他生性聰慧天賦極高這點是毋庸置疑的,雍正在責其罪狀時亦有言:“胤禩若肯實心辦事,部務皆所優為。論其才具、操守,諸大臣無出其右者”[63];“胤禩較朕諸弟,頗有辦事之才”[64];“胤禩為人聰明強干,謙潔自矢,才具優裕,朕深知其能辦大事”[65];甚至承認自己的才力也只是“能與相當”[66]。這些出自視他如水火的雍正之口,是很有說服力的。  同時請參見雍正對胤禩的訓責,其中多次申斥他凡事減省,是為詭詐。但若細辨,不難從中發現他提議節省修建康熙陵寢的人夫、馬匹、錢糧,以及監造的列祖神牌“漆流金駁”、以破紙書寫奏章、破損桌案安奉祝版、“皇上乘輿法物,以斷釘薄板為之,更衣幄次,以污油惡漆涂之”、以縻費口糧為由,阻攔科樂沁王公前來叩謁康熙帝梓宮等事[67],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是他對這些奢費人力物力的繁禮的改革,盡可能的務實避虛,以節約朝廷財力,確實是具有長遠政治眼光的做法,證明了他對政務處理確有自己的獨特見解與能力,只可惜卻一一成了他不忠不孝的罪狀。  而康熙朝多數滿漢大臣、皇族宗親都與之交結,也絕不是曲意結黨便能換得來的。他常被人稱贊“樸實、正氣”,廣有善緣。可見待人處事之風,確實優于諸弟兄。  但胤禩也有手段老辣、刑罰責眾的時候,比如痛打御史永泰[68]、立斃護軍九十六[69]等事,也顯出暴躁肆意的性格背面。  因此,稱胤禩為“佛”確為過譽,他也有許多常人易犯的毛病,如早年命他人為己練字便是一例。但他也絕不是如某些后人杜撰的野史中那樣的道貌岸然之小人。雍達智慧,善忍平和,偶有急躁,可大致概括矣。  二,胤禩在雍正朝為何任其宰割不作反抗?  對于這個問題,我是分兩點看的。  首先,雍正登極之初,便將與胤禩親近、可為其左膀右臂的人悉數抽走。胤禟去了西寧;胤礻我被遣護送已故澤卜尊丹巴胡土克圖龕座回喀爾喀蒙古;胤禵留在遵化守陵;鄂倫岱去軍前并辦理驛站事務;將蘇努革爵;將七十革職;阿爾松阿亦被革職;裕親王保泰被革去親王;佛格、汝福均交宗人府監禁等等,使得胤禩縱有心為亂,也無力回天。  其次,胤禩此時根本不想在以犧牲整個清廷利益為代價的基礎上與雍正為敵。當時朝局可謂是內憂外患,無論如何也經不起折騰了,稍有閃失,便會斷送了大清王朝的江山。這是胤禩無論如何也不愿意的。他深知朝局安定的重要性,因此寧可俯首聽命于雍正,寧可看著自己一步步走上斷頭臺也沒有再掀起清君側的政治風暴。電視劇《雍正王朝》中“八王議政”全是杜撰。  三,康熙究竟有沒有寫下傳位遺詔?康熙是善終嗎?  我沒有癡妄到認為康熙想把皇帝之位傳給胤禩,只是想就此講幾句個人看法。首先,我認為康熙并沒來得及立下遺詔,雍正是依靠他的全盤謀算和隆科多的大力支持而自立為君的。其次,如果雍正是自立的,那么他借康熙患病之際而予以謀害則是相當有可能的,因此我認為康熙之死很有古怪,恐非善終。  以上所述,蓋個人愚見,有不同意見者請勿爭執。  注:  [1]《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1冊,第1190頁。 的  [2]楊珍《康熙皇帝一家》第128頁。  [3]楊珍《康熙皇帝一家》第125頁。  [4]《康熙起居注》第2冊,第1644—1645頁。  [5]《文獻叢編》第3輯,《允禩允禟案?秦道然口供》。 的  [6]《張誠日記》,《清史資料》第5輯,第172頁。 的  [7]《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2冊,第995頁。 的  [8]《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353頁。 的  [9]鄭偉章《文獻家通考》,沈彤《義門何先生行狀》。 的  [10]《掌故叢編》附頁刊有胤禩致何焯書二影片,內云:“先生女兒在內極好。”《文獻叢編》第1輯《允禩允禟案?秦道然口供》:“允禩將何焯女兒養在府中。府中之事,俱是福金做主。”《上諭八旗》卷四第33頁:“將何焯一幼女私養于宅中,以為己女。”  [11]吳秀良《康熙朝儲位斗爭紀實》,第113頁。 的  [12]《清史稿》卷二百十七列傳四諸王三。 的  [13]《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347頁。 的  [14]《愛新覺羅宗譜》甲冊第2冊,第770頁。 的  [15]《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337頁。 的  [16]《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340—341。  [17]《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342—343頁。 的  [18]《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343頁。 的  [19]《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343—344頁。 的  [20]《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344—346頁。 的  [21]《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348—349頁。 的  [22]《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349頁。 的  [23]《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351頁。 的  [24]《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351頁。 的  [25]《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354頁。 的  [26]《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358—359頁。 的  [27]《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367—367頁。 的  [28]祥情參見楊珍《清朝皇位繼承制度》第四章第一節“二廢太子的導火線:景熙首告托合齊結黨會飲案”。  [29]《清世宗實錄》影印本第1冊,第224頁。 的  [30]《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486頁。 的  [31]《清世宗實錄》影印本第1冊,第416—417頁。 的  [32]《清史編年》第三卷(康熙朝)下,第430頁。 的  [33]《清史編年》第三卷(康熙朝)下,第435—436頁。 的  [34]滿文朱批奏折,胤祉等奏,康熙五十五年九月十一日,內附漢文啟文一件。  [35]漢文朱批奏折,李德聰等奏,無年月,根據內容判斷為康熙五十五年九月十七日奏。  [36]《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642—642頁。  [37]《清圣祖實錄》影印本第3冊,第645頁。  [38]《文獻叢編》第3輯,刊有戴鐸給胤禛的請安折,共十啟。第九啟:主子萬福萬安,奴才素受隆恩,合家時時焚禱,日夜思維,愧無仰報,近因大學士李光地告假回閩,今奉特旨,帶病進京,關系為立儲之事,詔彼密議,奴才聞知驚心,特于彼處相探,彼云“目下諸王,八王最賢”等語,奴才密向彼云:“八王柔懦無為,不及我四王爺,聰明天縱,才德兼全,且恩威并濟,大有作為,大人如肯相為,將來富貴共之。”彼亦首肯。  [39]《清史編年》第三卷(康熙朝)下,第502頁。  [40] 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初六日,皇太后博爾齊吉特氏逝世。終年七十七歲,謚為“孝惠仁憲端懿純德順天翊圣章皇后”。  [41]許曾重《清世宗胤禛繼承皇位問題新探》,《清史論叢》第四輯,第111頁—140頁。  [42]《文獻叢編》第3輯,《允禩允禟案?秦道然口供》;第1輯,《允禩允禟案?雍正四年?何圖口供》。  [43]《文獻叢編》第3輯,《允禩允禟案?秦道然口供》。  [44]可參見《清圣祖實錄》、《清世宗實錄》、《大義覺迷錄》、蕭奭《永憲錄》、王先謙《東華錄》、馬國賢《馬國賢神父在華回憶錄》(馬國賢,MATHEO?RIPAJ 1682—1745,意大利人,康熙四十九年來華,次年抵京任宮廷畫師,雍正元年返國)、弘旺《皇清通志綱要》、孟森《清世宗入承大統考實》、王鐘翰《清世宗奪嫡考實》、王鐘翰《清圣祖遺詔考辯》等,不勝累舉。  [45]蕭奭《永憲錄》,中華書局1997年版,第58頁。  [46]《清世宗實錄》影印本第1冊,第600頁。 的  [47]以下內容均見于《清世宗實錄》,述不一一例舉。  [48] 據《清史稿》載:鄂倫岱,滿洲鑲黃旗人,佟國綱長子。初任一等侍衛。出為廣州駐防副都統。康熙二十九年,擢鑲黃旗漢軍都統,襲一等公。三十五年,上親征噶爾丹,鄂倫岱領漢軍兩旗火器營,出古北口。扈蹕北巡塞外。三十六年,擢領侍衛內大臣。坐事降一等侍衛。尋授散秩大臣。四十六年,復授領侍衛內大臣。五十九年,命出邊管蒙古驛站。世宗立,召還,授正藍旗漢軍都統。雍正三年,諭曰:“鄂倫岱與阿靈阿皆黨於胤禩。當日允禩得罪,皇考時方駐蹕遙亭,命執胤禩門下宦者刑訊,具言鄂倫岱等黨附狀。鄂倫岱等色變,不敢置辯。四十九年春,皇考自霸州回鑾,途中責鄂倫岱等結黨,鄂倫岱悍然不顧。又從幸熱河,皇考不豫,鄂倫岱日率乾清門侍衛較射游戲。皇考於行圍時數其罪,命侍衛鞭撻之。鄂倫岱頑悍怨望,雖置極典,不足蔽辜。朕念為皇祖妣、皇妣之戚,父又陣亡,不忍加誅。令往奉天與阿爾松阿同居。”四年,與阿爾松阿并誅,仍諭不籍其家,不沒其妻子。有論曰:理密親王既廢,自諸皇子胤禟、胤礻我輩及諸大臣多謀擁胤禩,圣祖終不許。誠以儲位至重,非可以覬覦攘奪而致也。佟國維陳奏激切,意若不利於故皇太子,語不及胤禩,而意有所在,馬齊遂示意諸大臣。然二人者,皆非出本心,圣祖諒之,世宗亦諒之,故能恩禮勿替,賞延於后嗣。若阿靈阿父子、揆敘、鄂倫岱、王鴻緒固擁允禩最力者,世宗既譴胤禩,諸臣生者被重誅,死者蒙惡名,將安所逃罪?  [49]吳爾占、色爾圖系胤禩福晉之母家姻親。  [50]祥:時,雍正帝傳問雅圖等:向日貝子在軍,聞有吃酒行兇之事。回奏并元。帝怒,命拿送刑部,永遠枷示,伊等之子年十六以上者皆枷。  [51]祥:雍正帝于十月二十一日就此事責胤禩之黨。諭稱:昔廉親王胤禩于其母妃之喪,加行祭禮,焚化珍珠、金銀器皿等物,蕩盡產業,令人扶掖而行者半年。事畢,“略無衰損,愈覺充肥”。“其專事狡詐明矣”。圣祖當日曾責胤禩“不務盡孝于父母生前,而欲矯飾于歿后”。  [52]祥:時,皇十弟敦郡王胤礻我從邊外陀羅廟坐車入張家口關,署宣化總兵官許國桂奏聞,雍正帝密諭以“不可給他一點體面”,他下邊人少有不妥,即與百姓買賣有些須口角者,爾可一面鎖拿,一面奏聞,必尋出幾件事來,不可徇一點情面。本日,許國桂奏報:胤礻我屬下旗人莊兒、王國賓“騷擾地方,攔看婦女,辱官打兵”,已經鎖拿看守。朱批:“甚好,如此方是實心任事”。  [53]祥:時,兵部參奏胤礻我奉派往蒙古,不肯前往,竟在張家口居住。有旨命廉親王胤禩議奏。胤禩議,令胤礻我速往,將不行諫阻之長史額爾金交部議處。以所議不妥,命再議。胤禩又議將胤礻我革去郡王,沒入家產,交宗人府永遠禁錮。有旨命請諸王大臣詳議。諭稱:向來胤禵、胤禟、胤礻我等俱聽胤禩指示,故朕望胤禩教教誨伊等,使之改過。乃不但不行教悔,反激成伊等妄為。“朕今施以恩澤而不知感,喻以法令而不知懼。朕自當明罰敕法,雖系兄弟,亦難顧惜。”  [54]保泰之父裕親王福全系康熙帝之兄,在世時,在諸皇子中,最喜愛胤禩。一度太子期間,福全曾向康熙贊言“八阿哥心性好,不務矜夸。”受福全的影響,他的兒子們也與胤禩十分要好,彼此關系相當密切。福全的早逝,使胤禩在儲位之爭中失去一位有力的支持者。如果福全健在,一廢太子事件的勢態發展與結果,以及胤禩本人的命運,或許都會有所不同。此論及福全生平詳見楊珍《康熙皇帝一家》。  [55]祥:時,胤禩凡事減省,出門時不用引觀。雍正帝以其“過為貶損”,不按定制,責其“巧取謙讓之名,誑惑愚人,邀其稱譽,懷奸敗法,心跡昭然。”如再有此等不按定制,紊亂典章之事,著宗人府即行糾參。  [56]祥:雍正諭:廉親王所辦之事,皆要結人心,欲以惡名加之朕躬。管理理藩院時,將來京之科爾沁臺吉等不給盤費,盡皆逐去,使彼等哭泣而回。管理工部時,凡錢糧應嚴追還項者,竟行寬免。凡系小事,故作寬容,并不顧理之是非,大事有錯,便自承當,欲以違抗朕旨。“如有無知小人受其引誘,入其黨與,朕必治以重罪。  [57]祥:雍正帝再責胤禩、胤禟、胤禵、允礻我,及其同黨。召諸王大臣入宮,諭:貝子胤禟行事悖謬,縱容空下人生事妄為,因派都統楚宗前往約束。楚宗至西大通,胤禟并不出迎請安,楚宗傳旨,胤禟氣概強盛,云:“諭旨皆是,我有何說。我已欲出家離世,有何亂行之處?”其屬下人亦毫無敬畏之色。其意以為出家則無兄弟之誼,離世則無君臣之分也。雍正帝又責胤禵云:“皇考賓天時,胤禵從西寧來京,并不奏請太后安,亦不請朕安,反先行文禮部,問其到京如何行禮儀注。及在壽皇殿叩謁梓宮后,見朕遠跪不前,毫無哀戚親近之意,朕向前就之,仍不為動,彼時拉錫在旁,掖之使前,伊出遽將拉錫罵詈,復忿然至朕前,云:‘我本恭敬盡禮,拉錫將我拉拽,我是皇上親弟,拉錫乃擄獲下賤,若我有不是處,求皇上將我處分;若我無不是處,求皇上即將拉錫正法,以正國體。’等語。朕亦不意其咆哮無禮至此也。”“胤禵妻病故,朕厚加恩恤,乃伊奏折中有‘我今已到盡頭之處,一身是病,在世不久’等語。”“胤禵身為大將軍,將不應支用之錢糧濫支數萬,以市恩邀譽,而不知有違下制,例應賠補,此皆國帑所關,何得任意侵取乎?”又責胤礻我:“奉旨送澤卜尊丹巴胡士克圖,至張家口外乃托病不行,又私與胤禟暗相往來饋送馬匹,胤禟因書有‘事機已失,悔之無及’之語,悖亂已極。胤礻我又私行禳禱,將‘雍正新君’字樣連寫入疏文之內,甚屬不敬”。本日諭中,又責阿靈阿、鄂倫岱二人乃胤禩等之黨首,罪惡至重。命將鄂倫岱發往奉天,與阿爾松阿一同居住,使其遠離京師,不致煽惑朝政。諭稱:鄂倫岱于康熙時即“悖惡多端”。朕即位后,令為領侍衛內大臣、都統,彼并無感激報效之念。朕有朱批諭旨與阿爾松阿,令鄂倫岱轉交,彼于乾清門眾人前將諭旨擲之于地。“朕每召諸王大臣等頒發諭旨,鄂倫岱未有一次點首心服。前召旗下大臣面諭云:‘近日大臣等辦事,將從前積習已改十之七作,若再整頓一二年,便可全改。朕嘗慮向來惡習,恐非誅戮一二人不能挽回,今看來可不用誅戮矣!為此朕心甚喜。’諸臣無不默首,喜動顏色,唯鄂倫岱略無喜容,俯首冷笑。”“總由伊私相依附之人未遂其愿,故將怨望皇考之心怨望于朕。”  [58]祥:因工部所制阿爾泰軍用之兵器粗陋,諭責管工部事廉親王胤禩。云:朕與胤禩,“分屬君臣,誼屬兄弟。今觀胤禩之于朕,則情如水火,勢如敵國。”“胤禩處心積慮,必欲自居于是,而以不是歸之于朕。”“胤禩若肯實心任事,部務皆所優為,論其才具操守,諸大臣無出其右者;而其心術之險詐,諸大臣亦無與之比者。”雍正帝又追溯康熙時往事,言:因胤禩乳母之夫雅齊布獲罪正法一案,皇考朱批朕兄弟,有“朕與胤禩,父子之義已絕”之旨。胤禩曾向朕哀懇:“若將此旨宣示,則胤禩實不可以為人矣。”因將此旨封固,交由內閣收貯。朕雖如此矜全,“胤禩全不知感恩悔過,專務沽取名譽,邀結黨羽,希圖敗壞政事,實為國法所不宥。”的ab233b682ec355648e  [59]弘時,雍正第三子。《清皇室四譜》載:皇三子弘時,康熙四十三年甲申二月十三日子時生,雍正五年丁未八月初六日申刻,以年少放縱,行事不謹削宗籍死,年二十四。十三年十月,高宗即位,追復宗籍。孟森《海寧陳家》文中言:“弘時長大,且已有子,忽于雍正五年八月初六日申刻,以‘年少放縱,行事不謹,削宗籍死。’“夫‘年少放縱,行事不謹’,語頗渾淪,何至處死,并削宗籍?”“世遂頗疑中有他故。”孟森先生推論弘時的死因,與“世宗大戮其弟”有關:“世宗處兄弟之酷,諸子皆不謂然。弘時不謹而有所流露,高宗謹而待時始發也。”詳論可參見楊珍《清朝皇位繼承制度》第五章“秘密建儲制度“之”雍正帝殺子辨疑“。  [60]“阿其那”“塞思黑”“菩薩保”諸名的實意向來無統一見解,今參考《雍正寫真》一書,釋意如下:臺灣海峽兩岸珍藏的滿文書檔陸續公諸於世了,專家們才發現[阿其那]這一詞在滿文書檔中不是寫作acina, 而是寫成akina的,[ki]音沒有漢語的對譯字,因而早年清代漢字官書中寫作[其]字音了。這一發現,當然給[阿其那]一字帶來了新意義。沈原先生的看法是:從滿洲人家的傳統來説,他們把狗看成是忠盞南筢紓誶宕簧偃嗣校彩橋c狗有關的,如[[殷達渾]、[臺哈]、[喀爾札]等等,都沒有貶義。再説胤禩是自己改名的,臭駡自己的可能也不大,而且從他兒子弘旺改名為[菩薩保]看來,顯然有無奈而做祈求的意味。他從滿文詞書中發現了akina這個字與akiya(昂刺魚)或akiyan(夾冰魚)等字有關,胤禩表示自己是東北冰原上的一種魚,夾在凍層中凍死了,頗有[俎上之魚],任聽雍正宰割之意。他給弘旺改名[菩薩保],則是祈求雍正能像菩薩一樣的大慈大悲,保佑弘旺,免其一死。至於[塞思黑]一詞,富麗女士的説法是:滿語[塞思黑](Seshe)是動詞seshembi的命令式,即令某人[抖落]或[厭惡]之意。雍正更此名,本為辱駡胤禟是“討厭鬼”。  [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