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牙三個小孩,金門一遊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比牙憶起父親的樣子，當時高中三年級,父親推算約57歲離開他們,從高雄榮民總醫院返家後，其父親似乎已經知道自己剩餘沒多少，回家養病已看不出能得到什麼奇蹟，比較像是在等待,可能是感受不到升學壓力,比牙接受母親要求在家陪著父親,17.8歲的比牙無力於幫助父親解痛、解憂,但也看出父親滿臉無奈，只有靜靜的陪在他身邊，拿藥給他吃，幫父親擦身、換尿壺，有時應父親之命背到前院看看以前的朋友太陽,默默的約一小時與太陽的對話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天比牙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覺得父親因病產生的口味一定讓父親不舒服,哪起牙刷沾了黑人牙膏幫起父親刷牙,父親似也感受清潔口腔的清新感，臉部露出笑容，比牙此舉仍心悸於父親在甘蔗園拿著甘蔗追著跑的景象.那一天正值夏天,比牙六、日沒上學,父親因為種植甘蔗需要幫手硬是要比牙到田裡幫忙，也許是假日，或也許是父親從未要求這么兒到田裡幫忙，寵壞了，兩天時間從梨田鬆土，挑石頭，到修甘蔗苗，種苗，蓋土，比牙覺得時間全花在這邊對現在的他毫無意義，索性坐下來不做了，父親看到這一幕，沒說一句話便拿起一根最粗的甘蔗向其么兒身上打，一個陣痛比牙身體反應起身開始跑，父親不甘兒子脫逃亦使命追著打，母親看此景象不離不採繼續放苗、蓋苗，像似看著么兒與丈夫玩起老鷹抓小雞的遊戲，追跡繞著層堆的甘蔗與難得有機會休息的老黃，不知什麼時候父親停下腳步要比牙先回家煮飯、洗衣，時已近黃昏,人累了都坐下來,可當父親說這句話時比牙看著田裡工作尚未完成，對父母親的愧疚卻左右了他，低著頭，拖著一枝甘蔗闌珊回家。

    自小到大，比牙沒有這麼親近過他的父親，醫院回來後請假陪父親是最親近的一次，陪在父親的一個禮拜已過，比牙想起星期一學校的軍哥比賽他不能缺席,難得代表學校的比賽他以為不可錯過，跟母親提起要上學後，因為住校星期日下午便先行返校，星期一那雄壯、威武…，一舉拿下冠軍,如願了但卻無興奮感，比牙心中如訓導處傳來的廣撥聲告知了父親的死訊，空灰的憶起父親愛唱歌跳舞的景象，父親忙忙碌碌到這年紀，喜歡熱鬧的父親走的時候，本以為身邊還有比牙這么兒,但死去時身邊無一人,比牙自責.

    比牙自小與牛作伴，那是因為父親種稻需要牛來耕作，所以與牛結緣，牛對部落來說是一種富裕之象徵，牛朋友不僅可以耕作、托運、還可以買賣，所以比牙與其二哥「巫價」就是放牛的小孩，大哥「嘎顧」則於國中畢業後加入軍校，比牙家裡自比牙有記憶起以種稻為生，坐在牛車上看晨曦，躺在牛車上看黃昏是比牙最深的記憶，磨不去美好的景象，所以米一直是比牙家裡的主食，但因為三姐被牛車壓傷（全身），變賣牛隻後田開始荒置或出租，而大哥軍中配附的副食成了家裡米食的來源，父親轉而打臨工為主，認識的酒友也開始增加，夫妻吵架的機率也倍增，這時二哥巫價也入伍跟隨大哥腳步，六個孩子只剩三姊春妹與比牙，每到父親酒醉返家母親必定饒不過，以挑釁的言語引發衝突，父親疼妻不直接發洩情緒與其母親，總在第二天後看到父親以靦腆的臉孔整修被其打破之木門，父親重朋友、親戚引來夫妻相怨，比牙經常為逃避爭吵躲在庫房睡覺，比牙童年有過這麼一段黑暗。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