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09 11:01:23殘焰

此刻,微冷

  此刻,微冷。
  
  對街只剩一格格窗框,極盡親熱的緊密排列,彷彿玻璃都將
被壓擠得碎裂,當我調正焦距,制式的灰藍色調提醒我,這是都
市,所有看似親密的景象也許都只是為了保護自己。我無法從視
覺中選擇一種角度去概括從小到大的全部,那不只繁雜,且包含
許多思想的流離,以及每天都在播放的臨終走馬燈。
  
  下望,公車站牌隱隱發顫,被風鞭打得疼痛的不只有皮膚,
還有被迫於其下鞏固重心的,那堆突起的水泥,由於結構過於緊
密以致無法包容足夠的水氣,雖然總是在送別,接近恆溫的氣氛
卻又不足以使它留下霜淚。我徬徨了,被迫接受一輛輛運輸工具
產生的廢氣,污染柏油、空氣,甚至是高樓頂上那抹閃避不及的
白雲。
  
  於桌上攤開報紙,赫然我發現一棵行道樹茁壯,衝破空氣
直往天空戳過去,我的角膜很痛,鼻子很癢,似乎必須打個噴嚏
作為過路費,才能安然將視線移開一道道聳動的標題。我想拔除
一株只為求知不擇手段的樹,無奈他早已深根蒂固,只好將每天
騷擾視線和鼻翼的枝葉掃蕩得一乾二淨。
  
  雙城的城門已經建好,內外是涇渭分明的世界,若有似無存
在某種殺氣,將每種慾望推至極頂,直到滑溜的手段再也攀不住
繩梯,這才重重墜下。護城河上漂著曾經輕狂的年少,我在城外
望著一個個英雄般的氣勢,最後萎縮至泥地裡遭受蟲蟻啃噬,英
雄此時應該也像無名小卒一般,所剩無幾。
  
  我們都應該去冒險,進而體驗並追逐火焰的溫度,一如現在
正在發生的紅色浪潮,迂迴流動於一廂情願的禮義廉恥下,我毫
無畏懼的伸出手指碰了碰火苗,因為末梢神經斷線,縱使四周已
呈現火海,都市依然是都市,席地而坐無法完全合理化這種變相
動亂,我說:「誰也不能創造歷史,亙古以來就只有時間能促使
我們將自己貢獻給歷史。」
  
  街道繼續在我眼皮下拓展,很陌生,像對初生嬰兒訴說死亡
,輕聲得毛骨悚然。瞬間,一切又都沉默了。如果來得及有最後
一種聲音,我希望可以在下一秒,終結對門斷續傳來的啜泣。
  
  是否為了呼應我的心聲?咿呀一聲,門開了。縱使人們早已
從瘦弱的腳印辨識出門內禁錮的不堪,眼光仍是習慣性轉開,獨
留一道冷風從我心中竄過。
  
  此刻,我仍然瑟縮在窗內,感受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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