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集 (六十三) 和平島英雄
我是小允,小五暑假,媽媽把我丟到了討厭的阿嬤家,我不喜歡這裡,因為媽媽說阿嬤家的整座島只靠兩座橋和本島相連,這讓我覺得離媽媽好遠好遠。說著說著,車子經過了其中一座相連的橋,我看到橋上面寫著「和平橋」,和平橋的一旁趴著一隻黑狗,看見我們經過立刻起身邊吠叫邊追了上來。這讓我更加討厭這裡了。但是媽媽說她是在這裡長大的,她很喜歡這裡,而媽媽也是在這裡認識在附近念大學的爸爸,這裡叫做和平島。
我看著黑狗越來越遠,心情還是很不好,媽媽摸摸我的頭,和我說:「小允,阿嬤家到了!和平島很好玩的!」媽媽把我交給阿嬤後就離開了,當時我哭得唏哩嘩啦,就連那天晚上也是抱著眼淚睡覺的。
隔天早上,阿嬤不理會哭紅雙眼的我,吃完早餐就把我趕出去,阿嬤說:「出去玩!你媽媽小時候都會自己出去玩,沒看過船吧?去看看船。」我相當驚訝阿嬤竟然把我一個小孩子趕出去,為了玩?我拿了阿嬤給的零用錢後就被阿嬤推了出去,陌生的街道充滿了海的味道,我試著往昨天來的方向走去,想要自己走回家。一條長長的道路沒有幾家店面招牌和霓虹燈,但是路上每個人的表情好像都很滿足的樣子,這條路好長。走著走著,我看見來時的那座和平橋,還好沒有看見黑狗。我往橋上走去,看見橋的兩邊停了好多船,這就是大海嗎?我靠在橋的欄杆上靜靜看著那些鮮豔的船,比白雲還雪白的快艇,比天空還湛藍的漁船。有幾個人在船上悠閒地釣魚,感覺很有趣!在更遠的地方好像有更多漂亮、更大的船,我想像自己在船上遨遊的樣子!我也想釣魚。
突然幾聲吠叫聲從遠而近,我嚇得趕緊回頭,橋的另一端一隻黑狗朝我狂奔而來,我邁開腳步往回跑,黑狗卻緊追著我不放,我緊張得眼淚都飆出來了,腦袋中只有快逃回阿嬤家而已,吠叫聲一直在我耳裡徘徊。等我跑回阿嬤家,才發現原來黑狗已經不見了。阿嬤看我哭著跑回來擔心地問我怎麼了。我啜泣地回答:「被狗追。」阿嬤問我:「被橋頭的小黑追?」我用力點頭,斗大的眼淚不停滴落。「傻孩子,不要跑那麼快!」阿嬤笑著說,我很氣阿嬤竟然只說這句話,我都快嚇到心跳停止了!
第二天早上,阿嬤又把我趕出門,她說:「去看看山和廟吧!」那有什麼好看的?我不解地問,阿嬤笑笑沒有回答。阿嬤跟我指明了路,還好這次不用再到橋那邊。我沿著昨天的路走,在轉角處看見那隻黑狗趴在橋上看人釣魚,記得昨天阿嬤好像叫牠小黑。小黑一旁的阿伯摸著牠的頭,一邊靜靜地調整魚竿。看見小黑抬頭往我這邊望來,我趕緊回頭上山,深怕他一看見我又追了過來。一走上山,我就後悔了,好陡的坡呀!我加大腳步往上爬,今天流的不是眼淚是汗水呀!我邊爬邊喘,感覺好像剛上完一整堂的體育課一樣。好不容易到最上方,看見阿嬤跟我說的白色大象,還有...「哇!」我忍不住大聲讚嘆,路旁有好多的雕像,就跟阿嬤說的一樣。阿嬤說祂們叫做羅漢尊者,這裡總共有五百尊羅漢,都是為了保護我們的,我仔細地一看,每一尊的動作、表情都不一樣,真是有趣!羅漢石像一直延伸至廟裡,我往前走看見了高聳的牌樓上面寫著「天顯宮」。
這是我第一次到廟裡,以前媽媽不曾帶我去過,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這應該就是線香吧。阿嬤說天顯宮裡供俸很多神明,而主神是伍顯大帝,保護和平島的居民已經有兩百多年了!也有很多名人來這邊拜拜,阿嬤說只要我們誠心,有關工作、家庭、健康、愛情等等伍顯大帝都會保佑我們。我往大殿走去,大殿外的麒麟像也是栩栩如生,讓我突然想起了小黑。走進廟裡,果然有好多神像看得我眼花撩亂,不過廟裡寧靜的氣氛讓人覺得很安詳,我望望中間的五顯大帝,記得老師上課說過這樣的形容詞要用「莊嚴」,我默默在心裡向五顯大帝祈禱祝福全家平安健康。許多信徒拿著線香來來往往,好不虔誠!
我走到外面,一位穿藍色衣服的阿姨叫住我:「弟弟,第一次來這邊嗎?」我害羞地點點頭,「這邊很有趣喔,有很多雕像和故事呢!可以常來看看唷,而且五顯大帝會保佑你的!」阿姨和我介紹了天顯宮的環境,看我滿頭大汗還拿水給我喝。我向阿姨道謝後又到處繞繞,原來天顯宮有好多小地方值得注意跟觀賞,感覺要來好幾次才能看完。我抬頭看看天顯宮屋頂的飛龍,感覺就像要飛出去似的逼真,真是厲害!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往外走去看看阿姨剛剛說天顯宮外的觀景台,可以眺望整個基隆的山海。 踏上觀景台,果然是讓人心曠神怡,我看見了媽媽說連結和平島的兩座橋,遠方整片翠綠的山林讓人放鬆心情,基隆港來來去去的船隻不知道要去哪裡冒險,晚上應該會更美麗吧!
回家後,我等不及將今天所有看到的事物都告訴阿嬤,阿嬤邊微笑邊聽我說,一邊煮飯,聞到菜跟海鮮的香味我整個人都餓起來了,我想今天應該是我這輩子吃最多的一餐了!
「小黑都吃什麼?」我忽然想到轉頭問阿嬤。
「小黑唷?有時候牠會自己去找吃的,不過全和平島的人都會餵牠唷!」
「全和平島的人呀?小黑有那麼多人餵,那幹嘛還要追我?」我歪著頭問阿嬤,阿嬤又是笑笑沒有回答我。
第三天中午,阿嬤牽來一台腳踏車,說是隔壁阿婆的兒子去外地工作後就留下來的,要讓我今天代步用的。阿嬤跟我說,今天要去看海。我騎上腳踏車,這台腳踏車對我來說好像有點高,不過勉強還是可以的。我剛騎出家門,就看見小黑在警察局外徘徊,我假裝沒看到就往阿嬤告訴我看海的方向加速騎去。這次小黑沒有追上來。
阿嬤這次說的地方比較遠,還好有腳踏車。阿嬤今天說要去看海的時候,我回答阿嬤說我前天跟昨天都有看到海了呀。阿嬤說:「海呀!你要聞到她的味道才算,而且那裏不只有海唷!」阿嬤說的我很好奇,海的味道,而且不只有海。不知不覺我就快抵達目的地了,因為我看見阿嬤說的滿是快樂塗鴉的圍牆,看著這些繽紛的圍牆,我對我即將去的地方更加好奇了。遠遠地我看到了好像城堡的地方,終於到目的地-和平島公園了!
停下腳踏車,我趕緊往海的味道跑去,一旁的城堡吸引了我的目光,不過現在裡面好像沒有人。跨過大片草皮,一整片蔚藍的海和湛藍的天空衝進我的眼裡!果然有海的味道,左手邊可以眺望基隆港大大小小顏色鮮豔的貨櫃,而正前方有好多人在水池裡戲水,阿嬤說那是引進海水的海水游泳池,第一次聽到有海水游泳池,可惜我這次來阿嬤家沒有帶泳褲,不然我就會撲通跳進去一起玩了。
我沿著步道往右手邊走,看見阿嬤說不只有海的地方了。原來是自然風化而成的奇岩怪石,記得在課本裡面看到的圖片好像都蹦出來在我眼前了!大自然的力量真的讓人讚嘆!我沿著步道往上走,慢慢欣賞那些被風還有海水雕刻而成的土黃色的石頭,有的像是整片的豆腐般光滑無淨,有些被整齊的切割成一塊塊的正方形,有些如同漩渦般,有些又像是香菇頭,好不精彩!一旁山壁也是正正方方的,像是老天爺用利刃小心翼翼地切割出來的樣子。到了涼亭,我坐下來歇歇腳,從涼亭的高處看著整個和平島公園又是不一樣的風景了。彷彿所有的世界都塞進了我的視線裡。海的那一邊有座島嶼的樣子,阿嬤說那叫做基隆嶼,為幾百年來的船舶指明了方向。附近點點的船隻拖著白白的尾巴,東南西北地四處奔波。真是漂亮的地方,我聞著海的味道,聽著海的聲音,好像所有煩惱都被海水洗盡了。小黑不知道有沒有來過和平島公園?
微風吹來讓人寧靜地想睡覺,周圍的遊客好多,大家臉上都掛著笑容,舒服地吹著風,真希望媽媽也在這裡,真是舒服的下午。我靜靜等著阿嬤說的魔法時刻到來。
看著太陽緩緩地移動位置,我知道那魔法時刻快要到了,因為石頭上開始出現不一樣的光芒!就在太陽越來越接近海面的時候,透明的月亮已經悄悄地爬上來了。橘黃的夕陽映照在海面跟礁石上,好像全世界都在發光了,這就是阿嬤說的魔法時刻吧!我忍不住站了起來欣賞,好像全世界都靜止了,所有遊客也都往涼亭四周靠近,我們好像在等待什麼神聖的東西誕生。金黃色的夕陽、金黃色的海洋、金黃色的石頭、金黃色的微風,一切都像是課本裡面的圖片一樣。原來這樣的風景真的存在在我的世界裡面,我伸手想要抓住這樣的風景,讓人想要好好地保存和保護著個時刻。我想著金黃色的畫面大概會是整個暑假裡面最美麗的一刻了。隨著夕陽不斷落下,我想起阿嬤說的太陽落下後要趕快回家,不然天色會暗的很快。我回頭往出口走去,可以看見基隆港斑斕的燈光閃爍,原來晚上的和平島又是不一樣的風景了!
我踩著腳踏車往阿嬤家騎回去,突然想到和平橋去看看那邊的夜景,便加速往橋騎去。接近和平橋的時候還好沒有看見小黑,我把車停在橋旁,許多阿伯安靜地釣著魚,還有幾個大哥哥拿著相機好像在等待什麼。墨黑的海水映著閃爍的燈光,那在遠方搖曳得一切都好寧靜和平的樣子。時間差不多該回家了,今天真是視覺享受的一天!
我牽起車準備往回騎,突然一台計程車快速駛近,差點撞到我,我嚇得跌倒在地。眼看後方又有一台機車衝了過來,我閉起眼睛害怕地不能動彈。只聽見幾聲混亂地叫聲和煞車聲,我突然被一個人抱起來往和平橋上的人行道拖去。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台機車就停在我的腳踏車前面,騎士大哥一臉驚恐的樣子,頻頻說抱歉。我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模糊的視線中看見一團黑黑的東西逼近,一旁阿伯說:「好加在有小黑,不然你可能就撞到這個小孩摟!」騎士大哥還在不停地道歉,原來那團黑黑的東西就是小黑!小黑舔舔我的腳,用頭磨蹭我的小腿,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膝蓋受傷流血了。旁邊幾個釣魚的阿伯和拍照的大哥哥都圍了過來,有個阿伯認出我是阿嬤的孫子,便要求騎士大哥載我回去。
回到家,阿嬤看到受傷的我趕緊幫我上藥。聽著騎士大哥邊道歉邊說明,才知道原來剛剛因為計程車開的離我太近,擋住了騎士大哥的視線,加上天色昏暗,計程車剛閃過我騎士大哥才發現我就在前方,原本呆住的騎士大哥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看快要撞上我了,小黑突然衝到我前面才讓騎士大哥下的轉了機車龍頭。陪我回來的釣魚阿伯還說,是因為小黑在一旁一直大叫還咬著他的褲管,大家才發現我快要被撞到了。我想起剛剛也是小黑第一個發現我膝蓋受傷的。原來,是小黑救了我。
隔天中午,我拿著午餐剩下的飯菜,騎上腳踏車到和平橋邊。看見小黑,我小心翼翼地把飯菜放在地上,小黑踏踏地走過來嗅了嗅,便開心地吃了起來。阿嬤說全和平島的人都會餵牠,我想應該是有原因的。「小黑謝謝你!」我摸摸小黑的頭,看著牠清澈的眼睛,我這才發現小黑是隻老狗了,身上夾雜許多白色的毛,
晚上,媽媽來載我回家了,我抱抱阿嬤,感謝她這幾天讓我看見那麼多美麗的風景。坐上車,經過和平橋時,我打開窗戶向趴睡在橋上的小黑用力揮手:「小黑拜拜!下次再來看你!」車子漸漸駛離和平島,我覺得自己開始想念和平島了。
「和小黑變成好朋友了呀?」媽媽邊笑邊虧我。
「對呀!超級好朋友!」我用力點點頭。
「小黑在我小時候就一直在保護和平島了呢!大概所有人都被小黑救過了吧!」媽媽說。
「真的假的呀?難怪阿嬤叫我不要跑那麼快。」我回想起剛來的時候被小黑追逐的畫面。
「小黑是和平島英雄呢!之前爸爸也是在橋上被小黑認定為壞人,拼命追他。」媽媽笑著說。
「哈哈!爸爸是做了什麼壞事嗎?」
「你爸爸在橋上跟不認識的女生搭訕呀!」媽媽聲音裡飄散著幸福的味道,原來媽媽之前說在裡認識爸爸是這樣的呀。
「哈哈,那我回去要虧爸爸!」我跟媽媽述說這幾天我看到的漂亮風景,繽紛的漁船、神聖的天顯宮、金黃色的奇岩怪石、湛藍的天空大海,眺望繁榮的基隆港,我還要求媽媽下次還要帶我來,因為我還有好多時段的和平島還沒欣賞,還有好多基隆的美景還沒去過。而且,我想要回和平島看看小黑!
我叫小允,我原本以為這幾天是我小五暑假最悲慘的幾天,沒想到卻是最最最快樂的幾天,我喜歡和平島,我也喜歡英勇的和平島英雄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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