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20 02:40:18木木醫師

達文西使看起來血淋淋的解剖學有了詩意的內容

[選自蔣勳著-破解達文西密碼]

在達文西的時代,由於宗教的禁令,並不能公開解剖人體,雖然,包括他的老師維洛及歐在內,前期文藝復興的許多畫家都已經開始練習解剖,作為研究繪畫的基礎。

達文西在創作「聖傑若」(St. Jerome)時,為了表現聖人苦修的狀態,伸長的右手拿著石塊,石塊用來懲罰自己,這個伸長的手臂,以及牽動的肩膀及頸部的肌肉與骨骼狀態,達文西都經過解剖,在手稿中做了細密的紀錄。

老人與青年,他都做了紀錄。老年凝視青春,青春與衰老相互對望。達文西觀察生命在不同狀態的變化,肌肉發生什麼樣的變化,青春會變得衰老。衰老是青春的延續,青春是衰老的回憶。

達文西使看起來血淋淋的解剖學有了詩意的內容。

他曾經解剖過三十具人體。他相信人體的骨骼和肌肉是一切結構的基礎。他說:人是宇宙的準則。他嘗試把人的頭骨和腿骨用來設計建築,他也比喻人的心臟就像一座教堂的內部空間。

他和屍體睡在一起。他也抱怨屍體腐爛太快,在他解剖的紀錄還沒有做完,已經開始發臭了。

人體是什麼?
  
在他用解剖刀一層一層打開人的皮膚、脂肪、肌肉之後,他發現了許多神奇的構造。

他發現了胃和整個消化系統的功能;他研究著以肺為中心,人體呼吸的功能;他發現了血流在動脈與靜脈間的循環關係,他被認為是最早發現血管硬化的研究者。他切開了腦,嘗試了解人的思維,他切開了眼球,試圖探討人類的視覺組織。

也許,堆放在達文西四周的器官,不再只是一種物質,而是他通過一頁頁的草圖手稿,試圖書寫的一種生命的詩句罷。

他對肌肉、骨骼、手掌、小腿的解剖,比較容易了解是為了繪畫的練習。但是,他對人體內臟、器官、血管、神經組織的草圖,顯然只是為了滿足他對生命的好奇罷。
他切開了一名孕婦子宮,了解胎兒的存在狀態,也如同他切開了一粒果實的種子,了解植物胚芽的生長。

解剖學是生命科學的基礎。

達文西很仔細地切開了一枚人的心臟。他分析了血流經由不同的管狀組織進入和退出心臟的關係。他似乎不只是在解剖,他在一枚已經停止功能的心臟裡發現了生命湧動的努力。他形容心臟裡的血流脈動,很像海洋潮汐的漲退。心臟是一個空間,被溫熱的血流湧進,擴張了,然後,血流退出,心臟收縮了。

在他解剖學的手稿中,科學是一種詩,不僅是嚴密的論證,也容納了夢想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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