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201─送給冬天
清晨,藪鳥的急叫持續了一陣,仍躺在被窩裡的我才察覺有些許的不對勁。白日,斷續聽見灰林梟僅只一次,間隔甚遠的呼叫,只有我和藪鳥對牠的呼叫有所回應嗎?上午時還一直聽見大冠鷲的嗷叫聲,牠是在比雲高還是低的地方呢?
從昨日開始,忽覺異常憂鬱困頓,提不起勁做事。解方就是去做最不想做的事?
中午時台北水苦買開得燦爛,洗衣間附近的野生蘿蔔(濱萊服、濱蘿蔔)的花莖呈大字形的開展著,就是開心,開心不已。
重瓣的梅,開得又更盛了一些,含苞欲放與凋謝前都顯得更粉紅一些,接近同事最近提及的「婚姻色」。間或有一陣風,拂過,換來植物們忙不迭地點著頭、搖著頭、晃擺著身體。梅樹下的一叢火炭母草葉片帶有一種陳釀的紅,近旁另一大叢火炭母草卻全數凍傷黃萎了。令人難以想像比鄰的微氣候,也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但植物們立足後,就幾乎無從選擇與改變,就像死亡一樣,不管我們怎麼繞路或迂迴,終點都一樣,只能掌握一定不一樣的過程。
天色一陣暗沉,溫度驟降,但我相信,過一會兒,太陽仍能從雲霧湧動裡冒出頭來,對我微笑。
屬於咬人貓的果串,顯得單薄不少,有的被風吹落,有的自己墬下,時候到了,許多事情都自行一一就緒,強求不來,強拉不走。老葉兒樹葉片換上了我所喜愛的溫煦色澤。角桐草的果實獨留空殼,種子們都飛散了,這是一個在教我們學習斷捨離的當下。黃堇開著花,像高跟鞋的前端是接近玉的綠色。
陽光從柳杉的葉隙間灑下,散落成許許多多的碎片,儘管不規則、無所重複,但本質卻都是無邊無際的愛。蕈類踞在樹枝上、泥土、腐葉上,正在進行著人聽不見聲音的化形體為營養的大工程。
那個長在小藤花椒上的繭,已經破掉了。我不知道牠是誰?只能根據我上次見到它和隔了那麼久的間隔時距,加以猜測可能是綠目天蠶蛾或銀目天蠶蛾。然後一切都得重頭開始,我似乎將因錯過而永遠也無從得知牠是誰了!畢竟牠也不會再出現在此處了吧!因為牠沒有必要遵循重複、複製與規則,牠是生命,不是機器。
只是以蛾類破繭而出的常識看待,覺得它破裂的所在很不自然,於是不甘心的把繭撥開了些,發現裡頭並不空洞,似乎還有著東西,不似一種離去後所籠罩的空虛那般。看起來,牠還在。繭很堅韌,但和所有的事物一樣,皆有弱點,或相形脆弱的時刻,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撿起一旁的空蝸牛殼,訝嘆著隱身其中令人驚奇的秩序:左旋的開口、間隔有致的紋路、斑駁的外殼……。有哪些事物剝落遺失在過往的時空?每一個細節,都能牽扯出偌大浩瀚的宇宙!只是狹窄如我,裝不下,讀不懂。
紫花鳳仙花的植株都還挺立著,實在令人詫異,我們所以為的堅強和軟弱,植物們以它們的角度為我們示現了另外一種真義。
走到接近桃園的路上,才聽見了紅頭山雀、山紅頭、大彎嘴鶥、藪鳥、栗背林鴝的叫聲。隱身草叢的鳥兒,在莽草中挪移的音響,很像是風製造的,但再仔細聽,才會發現兩者並不一樣。它比較細,比較膽小、顧慮顯得更多一些,稍一不注意,就會被蒙蔽,以為只是其他的聲音、沒有聲音,或是就此斷了聯繫,我今天是後者。
你會用「盛大」來形容梅花開花的狀態嗎?今天的我以為有些語詞和有些事物就是不配搭。接近梅園時,我聞到了沁人心脾的撲鼻芳香,含蓄的梅泰半仍是花苞狀態,少數幾棵見驚梅則像是粉白色的花束,送給冬天。
陽光一陣一陣,此時再度灑落,驅走了籠罩我周身少許的寒涼。白耳畫眉成群在蓪草林上大啖著果實,等到果實變少時,就像冬天也被吃盡了一般。疑似澤蘭的葉片顏色也變得很美,是一種深沉的紅,屬於冬日的顏色並不單調,倒是人心變得匱乏了。
地面上,花蓼、鵝兒腸、台北水苦蕒、某種風輪菜正在開著花,而今天散步的句點是正在宿舍旁地面上開著小黃花的酢漿草。
老葉兒樹有著溫暖色澤的葉片。
咬人貓葉片上的炘毛。
咬人貓的果實。
藤花椒上破掉的天蠶蛾繭。
蝸牛殼。
蕈類。
造型像似巫婆尖指甲的角桐草果實。
秘密小徑的光影。
疑似風輪菜。
花蓼。
某種植物葉片變成一種酒紅。
鵝兒腸。
臺北水苦蕒花苞與花。
臺灣黃堇。
見驚梅。
極光梅。
疑似「紅梅未開」。
綠萼梅。
枇杷巷台階。
黃花酢漿草。
時間:13:05~14:31
路線:四人房→蘋果園岔路口→秘密小徑→桃園→梅園→山桐子步道→紅房子→乙棟→四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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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婚姻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