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山北

2015-01-21 19:27:55圓恩

140923─小竹雞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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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滴答的雨，早晨陽光更形燦爛，一帆風順和千錘百鍊，境界各是不同。角桐草盛開了，花筒內有黃底上頭陳列著紅色的線條，黑果馬瓝兒和粗毛柃木看起來都沒什麼變。當我越往前頭走去，水泥路徑延伸著，然後開始有了分岔，我望著路徑從一直線變成Y字型，然後，好像有什麼褐色的東西各往Y字型的分岔處移動，定睛一看，居然是小竹雞。左邊的路徑上是2隻，右邊的路徑上是1隻，1隻的旋即就竄進草叢裡了，我跟著那2隻，只見牠們一直顧著往前，忙著尋覓一旁草叢是否有路可以逃走，但看起來卻又像是旁邊的草叢都不可靠那樣的仍舊一直尋覓，或是牠們要找尋那條習慣的獸徑，又或者是前面這些路段再過去就是懸崖之類的，反正，牠們就是一直朝前走，像在帶路那樣。

一段路後，才像是哈利波特終於找到正確的月台位置那樣地，隱入草叢中，彷若穿上了隱身衣一般，融化入了周遭的景物中，絲毫沒有任何破綻。就這樣跟在後頭也一直往前衝的我只覺得好驚訝，雖然看過竹雞幾次，對牠的大嗓門非常熟悉，但每次見到與聲音相較顯得極度害羞的牠們，仍舊感到非常的特別，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及唯一的一次那樣，新鮮。

青牛膽接近鬱金香花型的黃色花朵在地面上散成棋佈，隱約形似皇冠的形狀。走近2隻小竹雞最終消逝的草叢處，仍舊能聽見小竹雞在草叢中潛泳之聲，以及似在召喚、尋找同伴的細碎聲響。

賊仔樹上滿是優雅搧動著翅膀的曙鳳蝶，有一株紅果薹身上的種實幾乎都散盡了，滾落何方，是否可能相約來年再聚?昨夜雨後遺留的露珠們好美，像千千萬萬個小小的星球，迅即生滅，示現著剎那即永恆。玉帶黛眼蝶從我身邊往前飛去，帶引著開展。

如果知道果實們成熟之確切時間，期待就失去了意義。而鳥兒們看起來似乎是老早就已開始享用起了海州常山大餐！而佇立許久的青木香身段又被雨給壓得更低了。回程的我瞥見那1隻竹雞意圖跑向2隻竹雞所在處會合，但當看見了緩緩移動著的我，牠則又再度逃跑了。是我，製造了牠們的短暫分離，是我，製造了牠們今晨的顛沛流離、驚慌失措。於是緊接著，也許是察覺了我的存在，草叢中忽然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喚聲，我覺得是針對我而來的，這聲音持續了一陣，久到附近森林裡所有的鳥兒及生物們都已理解有我這個不速之客的存在後，一切又復歸於平靜。那陣聲音同樣震撼了我，我對屬於竹雞的這種聲音並不熟悉。

我就這樣站著面對一棵葉片幾乎掉光，只剩下一簇簇鮮紅花萼像花那般在虛空綻放著的海州常山，一邊聆聽著牠們的憤怒、指責、批判，那聲音是驅離，是害怕，但絕不是邀請。

一隻突尾鉤蛺蝶停在花叢裡，有著粉紅蓼科植物為伴，成了今晨的蝶型句點。

一直直直朝前走的小竹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