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歌聲，人的聲音在大自然中似乎都顯得喧雜，大山想教會我們飛鳥眺看的視野，於是祂用高拔，讓我踮起腳尖，學習不同角度思考的可能。拐過個彎，遇見山青駝著山一般高的重負。青帶鳳蝶和風嬉戲讓我瞥見了牠傲氣的藍，一種和天空接近，卻又多添加了些甚麼的藍。鐵杉的毬果仿如木色玫瑰，撒落一地，天神曾拿它來下棋吧？以松針撲地為棋盤，鐵杉林下是一片令人不忍觸碰的燦亮。照片可以留下這一瞬，但當下的感動和沉靜，不復覓得。除非再回到山裡。山裡的聲音是如此和諧，火冠戴菊的細碎呢喃、松濤、風的吟詠、雲的低語……，一處讓人剛準備離開，就忍不住想念的所在。

↑最後一天離開南湖圈谷時合影。

我喜歡和一群人一起爬山，但偶爾自己遠遠的落在後頭，享受孤獨，坐在一處地方，任由山風耙梳著髮，天下再也沒有比這更愜意的事了！續行，風吹樹幹，發出呀呀的呻吟，雲杉林下起苞片雨，咬人貓盡情施展葉面的綠，引人忍不住想觸摸它帶刺的鮮明。在箭竹林裡尋覓和等待鳥蹤，也是一種快樂。褐頭花翼、黃羽鸚嘴、深山鶯、黃腹琉璃、煤山雀…….我們盡情的享受著每一步的風景，作為告別，與下次再來的許諾。

↑合照是一種紀錄。

經過了一片野生的懸鉤子園，揣想著是誰將在收穫時前來採擷？許多人在爬山過程中，除了路徑、里程數、山頭，不太注意其他身處其間的生命。如鳥、植物、昆蟲。而周遭有些正在發生的事，當不了解，就不關心。後來，我們以走得慢為樂，雖然不一定是慢才能看見，但是慢能看見更多。

↑以南湖大山為背景。

玉山假沙梨葉子繽紛落了一地，星鴉似在悲嚎，許多花在回程時盛開：鼠尾草、耳挖草、單花鹿啼草……，在這些植物們祖父母的時代，我就曾經過它們身邊，那時的我，追逐著什麼，在意著什麼？誰能回答我？

↑跳躍吧！夥伴！ 

許多蝴蝶在光束中漫舞、迎面而來，慌忙的找尋著遺落的什麼？如果連飛行姿勢也規定好的話？艾草被風吹得翻出了白皙的葉背，植物除了用美麗和群落來吸引人們的眼光，那些落單的孤絕個體，也有一種脫俗的美。

這並不是山真正的樣子，一路平順，艷陽高照。我希望我的夥伴們識得山的真面目，還是永遠記得這樣和藹可親的祂？而沉默的祂，還埋藏著多少無法形容的委屈和想望。但至少，我這次認識了祂的影子，也記住了祂笑的樣子。

※此篇文章照片由小郭所攝。

 


↑鐵杉林裡的棋子。



↑排排坐。



↑屁股下的大樹幹，也許有上百年的歲月！



↑箭竹簇擁為伴，在鐵杉巨木下，我們顯得渺小。



↑回家了！下次，我們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