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2-07 17:11:31圓恩

鳴喚台灣紫嘯鶇

↑總是昂頭站立的台灣紫嘯鶇,正在思索著什麼呢?

對於佔這世界上鳥種中約1/50的鳥類而言,梅峰是個送往迎來的所在。除了本來就住在這個島上,這處地方的鳥類以外,還有許多信守諾言似的每年總會打包行囊飛掠過泰半個地球的鳥類旅行者;短程挪移的度假者;或是散步般前後上下移棲不遠的浪遊者。

大部分是因為氣候、食物的因子,除此之外,牠們的體內似乎住著千古而下的魂靈和某種聲音,提醒著這些獨特的生命在沒有書籍和文字的景況下,循著本能和無法言籲的什麼,出發、前進、找尋、離開、回來…….。

↑天色逐漸昏暗,恰恰將台灣紫嘯鶇包裹入自然的色調裡。

【關於記憶】
每年,穿著一身神秘紫黑色的台灣紫嘯鶇都會來到梅峰,天氣不好或活動於幽暗的林下時恰似一身漆黑,陽光灑下時才能彰顯那身寶藍色的貴氣!“他”或“她”站在大青楓樹下,發出老舊腳踏車煞車般尖銳的鳴響,儘管尖銳,卻不難聽,一聲接一聲,有時伴著雨聲和牠那紫黑色迅速躍跳的身影,儼然構築成一幅山中的寫意。

連續幾年牠都固定出現於初夏至夏末的一段時間,除了去年梅峰正在大興土木,牠最喜歡的兩顆大青楓被移到了不同處所,一向停駐的場域,則被圍上了醜陋、綠色的施工圍籬,那一年,不知道是牠没來;還是來過了,一看之下便失望的離開了,人類啊!如果可以言語,牠會想要對我們說些什麼呢?。

↑找尋食物,一向是生活中的重要瞬刻。

【回來】
本來很擔心,今年牠是否不願意再來了。沒想到還兀自在心底唸叨著時,六月的某一天牠就翩然出現在梅峰的黑水塘,牠最喜歡的老位置附近!在場區內行走,總能聽到牠一聲接續一聲的鳴喚,「激~~~~~~」,什麼被劃破了?什麼被鞭打著?還是有什麼事來不及了,讓牠這般不顧一切的嚷?聽著牠一聲接一聲唱,總能引發許多的聯想和感懷,我喜歡聽台灣紫嘯鶇那帶著無限情感和哲思的歌聲,自然的奧秘有一些就融在裡頭,等您細細品嘗。

牠這一待,就待得比往常還久。讓人不禁納悶,這要算牠是留鳥,還是梅峰的夏候鳥?時不時你總能遇上一隻正在前頭大概才五十公尺地面停駐的黝黑身影,身型約有三十公分,可別把牠當成大烏鴉了。而還來不及驚嘆,牠就急著飛走了,彷彿是個害羞得不能再害羞的大孩子。牠總是瞎闖,於是四面八方似乎都有紫嘯鶇的存在,讓人搞不清楚是場區內就牠一隻,還是有其他幾隻牠的同伴?奇怪的是,這以溪流為主要生活環境的台灣特有種鳥類,又怎會跑來我們這附近並沒有溪流的所在呢?難不成在牠的認知裡,擁有一泓黑水塘的梅峰,也夠得上有水的靈氣了?亦或我們林下陰濕的環境,也算符合要求了。或許所謂鳥類選擇的憑藉,也不是我們這自詡為萬物之靈的人類空乏的以為所能解釋的。

台灣紫嘯鶇成了我們的生活中的重要牽掛,走到哪都有機會遇上牠,走到哪我們都聆聽著牠的叫喚,也習慣遠遠的眺看著牠的黝黑身影,還在那裡,一會兒躲起來,一會兒又竄了出來。颱風天時,牠會躲到我們有著遮雨走廊的宿舍門口,在機車上一邊叫喚一邊跳躍,能與牠分享一席的避雨之處,是我們所樂意的,牠倒也不久留,没一會就離開了。恰似只是來探看,「你們好嗎?」。某回,同事利用工作中短暫的歇息時間走向廁所,忽地就發出“碰”的一聲,一隻台灣紫嘯鶇慌慌張張的從廁所中衝了出來,迎頭撞上了廁所的門,然後發出「激~~~~~」的一聲,彷彿在說「好痛!」,繼而呈直線型的一飛而出,牠對人類的廁所感到好奇嗎?還是馬桶有溪流的聲音?留下愣然的同事,在現場捧腹大笑!

↑我所畫的台灣紫嘯鶇。

【衝突】
有一天,同事卻撿到一隻撞上我們新大樓透明玻璃而死的台灣紫嘯鶇幼鳥,長期演化而來的鳥兒,一時還不能理解,透明一如天空的存在,卻會橫生堅硬的阻隔,牠們為此無解付出無數生命的代價!

同事把幼鳥屍體撿回了辦公室,送下山做成標本以供教育解說之用,也不枉費牠這條生命的犧牲。倒是,那天下午和隔天清晨,我們聽見台灣紫嘯鶇在草地上和黑水塘週遭喚得更勤更急了──牠在找牠的孩子。是跑去哪兒玩了呢?還是遇上了什麼危險,與黃鼠狼狹路相逢?被貓兒一撲而上?亦或是讓什麼有趣的東西吸引到忘記了回家的時間?台灣紫嘯鶇媽媽還在喚:「孩子,趕快回來吧!」

還好的是,我們不必親口對牠宣布這個惡耗,就讓牠當作孩子自己去遠行了,朝著更寬廣的世界探索去了。牠不需要答案,大自然向來不時興給答案這回事。那麼,傷心也就不會那麼沉重了,自然界的殘忍和溫柔,實是一體之兩面。

↑把台灣紫嘯鶇得身影利用網版印刷,留在束口袋上。

【鳴喚】
台灣紫嘯鶇會就這樣住了下來嗎?會很久很久嗎?還是會選擇在每年固定的時間再來看看我們?看看住在這裡的朋友?這樣的答案和選擇,似乎也不是牠所能決定的,而關乎於這個環境、食物、以及這個地方的人、人心……..。許多事情都是相互關連,牽一髮而動全身,表面上看不出來,實際上卻緊密相繫──這就是所謂的「生態」。沒有什麼事情是不會改變的,「變動」,就是這個世界運行的依憑。但如何讓它越變越好,而不是越變越糟,這都有待全體地球上生物共同的努力,其中,人類是最責無旁貸的。或許台灣紫嘯鶇所大力疾呼的,就是關於人類被物質慾望、繁忙工商業社會所淹沒了的喜愛自然,易感的心。而,關於台灣紫嘯鶇的鳴喚,久違自然的您聽見了嗎?
藍綠藻 2009-02-18 13:57:58

我也許久沒聽見紫嘯鶇的鳴唱
正掛念著
前幾日園區裡開始出現他的歌聲
不用急於找尋他的身影
知道老朋友回來了
真好

p.s很喜歡你畫的紫嘯鶇
身形看起來很靈巧

版主回應
謝謝 2009-07-10 19:48:10
梅影 2009-02-08 18:44:42

你對這隻鳥兒的哀思
讓人看了心痛
希望她的伙伴永遠不會知道真相
就當他迷途忘了回家吧
鳥兒橫死在堅硬的透明阻隔
在人生旅途中
我們是不是有著相同的陷阱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