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的藪鳥

080305
對於這裡的解說員而言，同一份梅峰四季簡報，也許講了超過數百遍，卻仍舊可以從中找出變化，挑戰著自尋樂趣的能力；同一條路也可以走上許多遍，總有發現。但我們已然崇習新鮮、速成，就像我常常會被問到一個問題：「梅峰什麼時候最美？」去體驗平凡甘味的能力，已經變成一種匱乏。所以同一座山可以爬幾遍？同樣的水，你喝了依舊甘冽。這其中的況味，您可曾細細領略？

我自己有點睡眠不足。因此感覺大自然的步調也隨我放慢了，聲音少了點，或許也是我的心，還沒全醒。

今天我想走到一處固定的地方，等待鳥兒輪番躍現，爆米花般的。人不可能把握住每一片風景，靠上望遠鏡，就容易忽視牠剎一飛走的動向，因為眼睛被框住了。沒有望遠鏡的眼睛，儘管瞧不仔細真確，卻是自由的。而在寫和注視之間，也有一種遺漏。

小老鼠的聲音在草叢間竄動，地面上有三隻藪鳥和一隻藍尾鴝母鳥正忙著拾掇，囓咬朝陽星芒般的。小白臉(青背山雀)出來了，牠辛勤的檢視著準備萌發新芽的赤楊上的每一個芽點，彷若呵護倍至的母親。也許牠是在找蟲？連紅頭山雀和山紅頭都加入了翻尋的行列，那每一片葉子的背後，可有藏寶圖？還是這是屬於牠們的儀式？

C喜歡透過光，仰著頭用鏡頭看樹。我也喜歡這樣看著樹，所以，你會躺在地上看天嗎？

在我緊盯樹叢的當下，前方地面又出現了3、4隻對我視而不見的藪鳥。在牠們之間，瀰漫著一股專注。牠們在找，和我找的東西一樣嗎？後來我走到牠們細細用嘴喙挑揀的所在，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大概是混雜在枯黃色落葉間的赤楊種子吧？

鳥兒是不可預期的。牠不會照著你的喜好、旨意出現，固定一處，挑戰著人類莫名其妙的控制慾和秩序感。

今天的山很美，令人心醉的那種。耳朵幫忙捕捉了眼睛的忽略，我停下腳步，將眼神落向聲音的來處，朝著濃密或疏芒，追索──你是誰？而我是？可以不需要答案。就聽著那屬於某種鵐或鶇一聲一聲擂鼓般的擊在心上，卻忽而靜止了。

不知道是山鷸換了處所，我找錯地方，還是牠終究離開了？很久很久以後，你才會真正知道，自己究竟錯過什麼？先前，我聽聞山鷸的消息多次，卻是首次的聽進了心裡，決定出發找尋。但等待這門學問很深，等多久？等幾次？等，還是不等？

就這般沐浴在晨陽中，天地似乎都靜止了。令你納悶的是，連綿大雨時，這些鳥兒又躲哪去了呢？

反正，連續五天來，我都在遲到邊緣趕到辦公室。同事取笑著我與山鷸的無緣。我知道不是想看見就能看見的呀！但是至少我付出努力啦，把握住每一次可能相遇的機會。

牠跑去哪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