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626 禮拜二 天氣 早上極佳 下午鬱悶 照片為貧子水苦蕒

這天早上我們又上山了。首站停留「鳶峰」，玉山蓼(花)、玉山假沙梨(花、果)、高山薔薇(花)一路笑聲輕靈。灰鷽一直在討衣服「衣服！衣服！」；金翼白眉、荷氏松鼠旁顧無人的躍跳；「深山鶯」總想唱到極致，卻落入了薛西佛斯不斷失敗的輪迴；然後到了「昆陽」，許多花都開了，纈草(花)、玉山翦穀穎(花)、玉山筷子芥(花)、油籉(花)、玉山水苦蕒(花)、玉山茴芹(初開)、蓬萊毛茛(已近末期)、白花香青(葉)、尼泊爾籟蕭(葉)、扇羽陰地蕨。

而我們的目的是小奇萊步道，六點半抵達後，約定好十點半集合，便各自安靜的沉浸在高山花草的陪伴下。短短的小奇萊步道，卻有著極其豐富的生態。同樣的，隨著夏天腳步走來，花兒們也紛紛綻顏，展露著超乎我想像的嬌豔和多彩！黑斑龍膽(花)、玉山蒿草(盛花)、山桔梗(花)、粉條兒菜(花苞)、高山露珠草(葉)、短距粉蝶蘭(花苞VS 葉)、山酢漿草(葉)、貧子水苦蕒(花)、圓葉豬殃殃(花苞、花)、刺果豬殃殃(花)、玉山鬼督郵(花、花苞)、玉山金絲桃(鮮紅似桃子的花苞、花)、細裂羽節蕨。

照片為 水晶蘭花部特寫

森林裡，很靜很靜，卻又有著聽起來一點都不嫌吵的各種聲音。逆葉蹄蓋蕨讓你從濃綠的葉色上也看不出表情；松羅附生冷杉枝條，在風中與陽光交舞，群樹屏息靜觀，煤山雀在枝稍輕靈穿梭。就在我低首拍照觀察中，不知不覺的，霧起來了。陽光自其中穿透而下，正在享受泅泳的暢快吧？他躍下了大地，風兒吹拂，與雲靄在山的稜線上作畫，風雲幻化，飄摽夢幻，我忍不住也哼起了歌來，寄在風裡，山會聽見。

玉山薔薇(花末期)、薄葉菝契(果)、眾鳥為了彼此的終身大事而聲嘶力竭，高山艾(花苞)、台灣地楊梅(花)、陽光仍舊忽隱忽顯，最後會不會就整個被雲吞進去，今天就再也不出來了？最近的天氣總是這樣。

照片為水晶蘭俯看

水晶蘭(花末期)、樺葉莢迷(花)、高山無心菜(花)、亞毛無心菜(花)、直立紅藤草(花、花苞)、台灣鹿藥(果)、疑似大武貓兒眼睛草、刺萼寒梅(花)、台灣草莓(花)、闊柱柳葉菜(花、果)、高山白珠樹(花)。記憶是會累疊的，時候到了，就會顯影。今天一路走，一路拿著書對照，忽然之間，自己竟彷彿全都識得她們了。就算不認識，看上一會兒，也能輕易的歸類，從書本中翻尋出屬於她們的模樣和名字，這是一種屬於熟悉和知道的喜悅。也發現了原來一本書，可以有著更不同、進階的使用方法。而同樣的一片碎石坡，除了既往熟悉的數種植物外，還從裡頭發見了更多的不熟悉，常讀到卻未見過實際模樣的植物，隱微的身影。當下常常無法克制的大叫出聲「是你！」這是進步的快樂。進步無法尺量斗秤，卻只有在偶然的兩相對照下，感覺到了其間的增長。獨坐無人小徑，同伴都走遠了，白霧遮去了大半天空，陽光不死心的睜大了眼睛，沒多久卻又閉上了。四周氣溫依舊是屬於白天該有的溫熱，偶爾隨霧氣飄來一陣清涼。就這樣一路屬算過她們的名姓，蹲下來拍照、翻書、記筆記，儼然是一場久別的唱名巡禮，也是我每趟走在山徑上的既定儀式。於是路無限延長與擴大。

照片為水晶蘭 仰視

玉山鋪地蜈蚣(花)、台灣蔾蘆(花苞)、日本愛冬葉(花苞)、黃菀(葉)、巒大花楸(合歡山往武嶺路上，花期)、狹葉七葉一支花(花)、高山珠蕨、鹿場毛茛(花)、玉山金梅(花)、山薰香(初花)。地面有一隻兩個五十元硬幣大的小老鼠，一下子就竄不見了，就像流星一樣，一隻地面的灰黑色流星。除了花，也在學習注意這些植物沒有花，甚至只有葉子時的形貌，植物也是有許多形貌的，要怎麼看她們？端賴自身的選擇，或者也可以就這樣走過。

跟山徑道別後，回程時就不再是細細看，而有一種宏闊的了然。但不意總有來時向所忽略的發現，另一重的驚喜。我的腳步太響，經走了一隻在草地上曬太陽的雪山草蜥，發出唏囌的逃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