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518 禮拜四 天氣晴轉雨

昨天上完課，心情很差。下班後，走路回宿舍的路上，仰頭看見了滿天星斗，那是好美好美的夜空，就像是有人捧了一把鑽石給你那般的耀眼，讓你不知道要迎向哪道光芒。我旋暗了頭燈，盯著夜空看了好久，只看懂了那像一條項鍊，再明顯不過的北斗七星。然後左看右看，所有星光聯不成圖案，也聯不成想像，像是漫了一地的珠子，不知該從哪一顆開始撿起。終於放棄似的，再度旋亮了頭燈，黑暗中卻有人喚我，是同事帶了朋友，在另一個角落，仰望星空。點點頭，回應了她的叫喚，繼續踏著自己和黑暗交疊的步伐。順著路走下小木屋，頭燈照著前方的路面，想起LULU曾說過，惠娟之前把一隻癩蛤蟆踢翻了；今天美鈴姊走在我前面的路上時，也特地撿起了一隻每次下雨天就會跑出來“散步”的蛇蚯蚓扔到一旁，免得牠被車子壓死，於是，我也小心的，用頭燈先探照即將要走的路面，免得慘劇橫生，於是我也遇見了一隻癩蛤蟆。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仔細觀察過癩蛤蟆，解說時，我很喜歡抓癩蛤蟆作解說，就像昨天不知道聽誰說，當講到植物時，很多人都快睡死了，但是講到動物就會活過來，因為「動物是有表情的。」我頗認同，但我也同樣認為，植物是有表情的。還有一次印象深刻的就是，某一次帶隊，有個小女生要死不活的整路，就像是被逼出來似的，讓我看了都想拜託她乾脆停在某個地方等我們算了。而直到我抓起了一隻癩蛤蟆作解說時，她才活了過來，彷彿可以看見那原本灰濛的眼光，霎時像黑夜中亮星般，閃耀。

剛抓起癩蛤蟆時，牠會灑尿，意思大概就是「放我走吧！」然後呢！如果把牠惹毛了，牠才會在眼睛兩旁突起的地方，冒出白色具有毒性的黏液。我通常用以前登山時伙伴教我的抓青蛙方法，輕輕的握住牠的兩隻後腳，幸好我並不在意牠的尿液。只是每次把牠放走後，都有輕微的刺痛感。有一次，我照例抓住那隻癩蛤蟆的後腳，結果，牠居然像是慢動作的影片般，前頭兩隻腳，就像游自由式那樣的，奮力向前揮動著，我還真是看傻了眼，你因此可以感覺，牠是很努力的要逃走。而我在路上遇上了一隻癩蛤蟆，用燈照著牠，看著牠穿越我前頭的路面──好像一個縮小的人形哦！正費力的在向什麼掙扎著。癩蛤蟆是不是我們每個人的縮影，只是我們不懂自己正在掙扎。而牠的爬行，富有一種獨特的美感。

繞到小木屋，同事今天在做芋圓。沒想到我走到門口時，他們剛好煮好，吃了一碗甜甜的芋圓，感覺很溫暖。因為星空實在太美了，ㄠ了同事「星星王子」〈阿財〉一起去認星星，他特地去取了光筆，我和大胖胖、蜀龍、阿財就在星空下，隨著阿財的光筆，慢慢的讓那些隱形的圖像，有了稍稍明確的輪廓。遠方還伴著閃電，雲從奇萊那方向湧了上來，星星像是在對我眨眼，打暗號似的，告訴我──心情不好，回去睡個覺就沒事啦！風又大了起來，於是同事說，儘管星星耀眼，明天卻不一定能擁有一個微笑的晴天。黑水塘裡傳來久違的白頜樹蛙乾脆的鳴唱，蜀龍說他剛剛看見一隻癩蛤蟆盯著一隻蛇蚯蚓看，剛想像這幅畫面就覺得很好笑，牠心裡究竟在盤算什麼？那種感覺就像我們面對了一座山那麼多的食物一般。同事說曾見過，一隻蛇，吞了一隻蛇蚯蚓，結果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死掉了，或許是吃太飽了，暴斃。結果呈現的畫面是，一隻蛇，前後都看得出蛇蚯蚓被包夾在裡頭，形成像是大腸包小腸的場面，看來，大自然還是挺幽默的嘛！最後，大家各自離開，我站在黑暗中寫著字，風吹拂著我的髮，黑暗吞噬了我。

回到房間哩，一邊聽著民歌，一邊讀著很喜歡的一本書《溪畔天問》，卻不由自主的聆聽著歌詞，陷入了曲調的情感中，書上的文字就像是一窩遇見洪水的螞蟻，匆忙而慌亂的逃命，而我用眼神，怎樣也追不上牠們。乾脆闔書而眠，卻輾轉反側。旋弱了cd的聲響，矇著頭，好不容易才睡去了。

【隔天】
鬧鐘五點響了，很害怕自己睡過頭。清醒卻是萬分艱難，我好累。費了一番勁才好不容易起身。指甲長長了，我不太能忍受指甲太長，喜歡把指甲剪得短短的，露出了下方的指肉，指甲刮到東西的聲音和觸感，會讓我起雞皮疙瘩。但它總是不知不覺的就長長了，最近都在整理樹栽，指甲裡頭嵌進了黑黑的泥沙，看起來好髒，那是我小時候經常的裝扮，十根指頭的黑指甲！剪了指甲，洗了浸泡的衣服，磨襯著，儘管時間迫近了，卻不想出門。

我在害怕。昨天營隊還沒來之前，我又萌生了想逃走的感覺。而今天賞鳥前，居然會緊張，也想躲起來，或許是裡頭有郭城孟老師的緣故吧！我很害怕自己太差勁，讓郭老師和以前的一些人一樣，會覺得現在的解說員都很糟糕。那又如何，畢竟也是不爭的事實，哪個解說員是一開始就很厲害呢？我決定面對，鬆了一口氣的卻是，天氣很好，陽光耀眼，而郭老師沒出現。

我喜歡走菜地，整路聽見了許多鳥音，不過只讓他們看見了白尾鴝、一隻很捧場，停在樹枝上很久，正在清理羽毛的冠羽畫眉。還有一隻被小鳥隊架設的網子絆住的驚慌的冠羽畫眉，他們很幸運，可以那麼近看牠。但我卻是急急的穿過，擔心那隻冠羽畫眉，會因為緊張和害怕，而讓自己受傷。遇見了“史特龍”，告訴他有一隻鳥兒中網了，學員中居然有人認識他。原來是小鳥隊成員的父親，仔細盯著他看，果然是有幾分相像，另一個為著女兒驕傲的父親。

遇見了一大片的蕨類，我不太確定，於是沒有說什麼。學員們異口同聲的都說是“過山龍”。所謂三人成虎，我也不便否定，只是回到辦公室問了小魚，小魚說：「那是“假石松”啦！妳居然因為他們都說是過山龍，就不敢講話啦！」她說到重點了，但我也因此對假石松和過山龍有了深刻的記憶。另外是，我終於搞清楚了他們的來頭，他們是台北市農會〈擎天崗也是他們的地〉所屬的解說志工，有幾個人自己家裡在開民宿，所以之前休閒農業的訓練時，都有來過梅峰，參加過營隊，而他們大部分也都有一定程度。難怪晚上講簡報時會那麼冷了，儘管裡頭有很多內容是有新增的。我幾乎要以為“了解是否會換來一種對自然的麻木”。不過我想是我多想了，從賞鳥開始，漸漸進入狀況，也就不再覺得他們難以親近了。

但就“過山龍”事件而言，給我一個感覺，現在台灣很多地方的解說，是以志工和休閒農業業者為主力。很多志工或休閒農業業者都很厲害，很有心，很努力，不過常常會發現，他們很多東西都是一知半解，或是照單全收，剛聽時覺得他們懂很多，聽多了，就會發現有許多東西不完全對，或是怪怪的。這是不是也是台灣教育的問題，而我自己也面臨了這樣的問題，於是努力的，希望盡量能有自己的領會，來突破這樣的困境。

園區部分，郭老師有隨行。我帶他們去看了樹苗室，生態園，然後是蘭蕨園。老師很好，他並不會讓你不舒服的，覺得你講得不好或很差，而我很高興，他說蘭蕨園裡的感覺很棒，如果有咖啡就更好了。郭老師是蕨類的權威，大家理所當然會覺得到了蕨園得讓他講。雖然我也很想凹他講，卻又覺得如果我是他，每次到了蕨園，大家就理所當然要我講，我大概不煩也都煩了。於是我決定自己講，只是很大概的帶過去，但是最後時，老師有補充兩點，他說稀子蕨和柄囊蕨，是來梅峰蕨園一定要看的東西。而且走蕨路時，有一種複葉耳蕨我不確定是斜方還是細葉，學員問了走在前頭的郭老師，老師回以：「不就是蕨嗎？」真是頗有深意的答案啊！名字有時真的不是那麼必要的。繼而繞到白楊步道、迷宮、切小徑下到二平台，他們運氣真好，結束後才下雨，他們離開後更是傾盆大雨，裡頭大概有太陽神吧？

【咖啡】
最近我盡量讓自己不碰咖啡。生理期時也不喝含咖啡因的咖啡或茶，平常時候，除非萬分疲累，總是敬而遠之。因為我發現，喝咖啡會讓我快樂。那種感覺會上癮。並不是說我平常不快樂，但是喝了咖啡以後，那種快樂好像更輕易，會飛似的。我不想要這種很虛幻，製造來的快樂。

【巢鼠】
下午整理樹苗時，大胖胖找我一起去看阿財和阿姨一起發現的一窩巢鼠。找了阿財和阿姨幫我們指點位置，阿財拿了樹枝撥弄著床架下的一處地方，說那是小巢鼠的屍體，大概是割草時弄死的吧！覺得有點難過，原來割草後的整齊，換來的是很多蟲子沒有了家，還有死掉的巢鼠。

那天是阿財和阿姨正在配土，從裝了泥炭土的袋子裡，翻出了一個巢鼠的窩，一知母鼠快速的離開了，而阿財隨手把窩一丟，卻從裡頭掉出來五隻泛著紅色的小鼠嬰。於是他趕忙把牠們塞回巢裡，放在另一處地方，但再見到時，就是屍體了。阿姨說她小時候常看，看到會怕。不過已經很久沒看見了。有多少東西，我們很久沒看見了？再看見時，又是怎樣一幅景象呢？

【晚餐】
今天晚餐很幸福，宥蓁姊做焗烤給我們吃。鄔先生看著大胖胖的吃相，很開心的笑著。我們講話常常談到他，他總是一臉狐疑的瞪著看，重複的用英文說：「我以後一定能完全聽懂你們在講什麼的。」還有糊掉的芋圓、芋頭冬粉、紅茶、可樂，美好的晚餐。

【冷笑話】
昨天晚上洗碗時，大胖胖遇見小牧童拿著臉盆正要去洗衣服，於是大胖胖看著小牧童說：「嘿，小牧童，不戴帽子的你看起來很帥耶！為什麼你都要戴著帽子？」小牧童回了一句：「因為我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帥。」……居然，就連大胖胖都語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