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5-29 22:43:54圓恩

綠色行腳

照片為 阿里山金唇蘭 很香

050529 禮拜日 天氣 晴轉雨

【六點半】
大哥載我到壽亭去剪花。發現放了個長假回來,要調回之前五點起床的時間,真的好難。像今天設六點鬧鐘,卻是又昏迷了十五分鐘才自己嚇醒。匆匆盥洗,大哥走到門口塞了個他剛微波好的紅豆餅給我,一邊問說:「妳不是說妳都五點起床?那麼早起來幹什麼?」心虛的承認說:「沒有啦!剛剛才起來。」原來之前五點起來對於現在的自己,是件那麼“厲害”的事呀!我一定可以調回來的──很多很多天或又受到刺激以後吧!

他昨天跟我說要教我剪花,於是不管多早,只要是好玩的事我都想跟。不過剪花可是件很難的事勒!你要把一朵花剪掉,讓她能再長出兩朵花,以賣得更好的價錢。但是如何判斷該剪掉哪朵花勒?後來大哥覺得爲了避免“血本無歸”──該剪的花沒剪,不該剪的花都被剪掉了。於是乾脆派我去剪組織培養的星辰花,一點都不用大腦,看到花通通剪掉就好了!

我們就各自在自己的花棚裡,只有剪刀咖擦咖擦的聲音瀰漫迴響。偶爾插入一陣筒鳥的鳴唱,還有陽光眨巴眼時的細微響動。剛開始覺得要蹲著,一直移動,腰好酸,膝蓋也很酸。但慢慢的就找到方法,越剪越快,什麼事好像都是這樣,你得去試,去碰,然後慢慢會撞出最適合彼此的火花。當然還是比不上大哥,他剪完兩棟花棚時,我才剪完不到一棟。再次體認到當農人的辛苦。

然後他又拿著鏈鋸,鋸倒了一棵野桐,因為他擋到“白雪”的陽光,讓她們長得很不好。他帶著我比較了陽光所帶來的差異。大哥很會帶人,他總是不吝惜教你。雖然他老像陀螺般轉來轉去,卻偶爾會轉回妳身邊,指點一下,總是一針見血,而妳仍感到自己保存了工作的自主彈性。和梅峰不太一樣,在梅峰,妳幾乎都是一個人的,得自己試,自己碰,學到什麼當然都是珍貴而屬於自己的,但卻很緩慢,參雜孤獨的緩慢。

為什麼我要把星辰花修掉?大哥說讓她的葉子再長胖一點,開出來的花才會壯,所以必須把之前抽長出來的先修掉,以節省養分的耗費。而「組織培養」開出來的花會非常整齊,令人期待。他還帶我看了他種的甲酸漿、山防風〈一種中藥,根部一公斤要兩千耶!〉、大飛燕草…..,像數著孩子一般得意。

【福壽螺】
近九點,我們回到場區各自分頭工作。我晃到水生植物區把水加滿,又不可自抑的提了水桶開始撿起福壽螺,有著“除螺務盡”的莫名堅持。一邊還用鐮刀把剩下的紙紗草修剪完畢,在春陽工作,很容易有成就感。大概是他實在有太多雜事等待完成了,於是你可以很容易告一段落。我提著水桶,沿著氾濫區的溪畔,一圈一圈的繞,但每次當我剛撿完,再晃回來時,又會看見福壽螺悠閒的伸長著觸鬚在看起來沁涼得令人羨慕的澄澈水中散步,帶點抱歉的把牠們一一抓起。每每的還破壞了人家正在交配的興致,甚至還抓到在搞3P的。這只是讓我馬上想到,那一堆一堆鮮豔的粉紅色卵粒,即將無休無止的氾濫。每當我抓到一對正在交配的螺時,就有一種安心悄悄升起──又少了幾堆卵粒了吧?更狠的是,我只要看到卵粒,就把牠們都捏破或刮掉。一邊心裡不安的矛盾著,一邊想著其實這真的沒什麼用的,我大概只是想說服自己,有盡力想要清除牠們,讓這裡回復最初的清明。〈sama姊後來教我說,要找方法──「烏溜」很愛吃福壽螺,日月潭的就是這樣解決的。誰是做養殖業的呀?〉

後來我真的感到倦了,耐心和體力在一圈一圈不斷撿到福壽螺中被耗盡,疲憊升起,決定放棄。水桶半滿,把牠們提到遠方的路上倒掉,昨天那堆已顯乾涸,牠們誰都沒有把握機會“走”回池邊。這是大哥說的,當我告訴他阿芬說得踩死,福壽螺才會真的死去時。大哥說,妳倒在遠一點的路上,妳看這路這麼燙,如果牠們真的能走回水邊,也算牠們厲害了,這是包藏了一種慈悲心的“機會理論”。我們都需要學習,在其中尋得平衡。

【午餐】
近中午時又開始變天,有點擔心自己回梅峰的路上又得淋雨了。但大哥說中午他要煮刺蔥蛋、當歸蛋花湯給我吃,他答應的事總是做到,我也不能因為怕雨淋而辜負了他一番好意。我總覺得,他人很好,好到要把自己的一切東西都分給別人,有時候都讓我覺得過意不去。

因為加了我,他特地多煮了些份量,另外嚐了我昨天醃的菜心,不過太鹹了。一邊看著電視新聞,我還沒吃完一碗飯時,他就說:「要變天了!妳趕快吃完趕快上去。」「哦!」可是我還沒飽耶!但他說得也對。於是決定吃完一碗飯就要滾蛋了時。他又說:「ㄟ,妳食量不是很大嗎?怎麼只吃ㄧ碗飯?」搞屁啊!你不是叫我趕快吃完趕快上去?不過我最後還是很開心的吃完兩碗飯,飽飽的回到梅峰,只淋到一點雨。

【J】
上到辦公室裡,只有J坐在那。他明天十點就離開了。一般我進到辦公室,不管看到誰,總是會哈拉幾句。不過當看見他時,雖然我很想跟他說「謝謝你這兩個月的幫忙」,雖然很想跟他分享剛剛淋了雨覺得很冷,外頭的霧好濃…..等瑣事。不過我好像已經不知道怎麼開口跟他說話了,只是自己拿著東西走來走去,自言自語。很沒用吧!希望明天可以鼓起勇氣跟他道別吧!畢竟也是有緣相聚一場啊!
【綠色行腳】
這是我這兩天要帶的兩天一夜隊伍,他是一堂課的名稱。看到名字就好喜歡,後來同事才告訴我是中山社大的。那會不會都是老人?我的台語又那麼破爛?有一種惶惶不安開始爬升。

當我剛從春陽上來不久,正穿梭在辦公室間準備解說的事前用具時,他們就很準時的到了。雨也狂野的下了起來。宿舍方面出了些問題,一開始場面有點失去控制。好不容易解決了所有狀況,在正式集合時跟他們道了歉,發現氣氛很快的凝聚了起來。

因為下雨,準備把行程改成室內展區,而一邊擔心著,自己究竟能撐多久?今天把室內展區講完了的話,明天怎麼辦?要講蘭蕨園的話,我會不會死得很難看?不過走著走著,雨漸漸停了,霧雖大得遮人,卻很適合這樣閒適的午後漫步。便又把行程改回了原始林的一段。他們並不老,平均是中年人,很認真的聽我解說。有時候匡老師還會適時的插入我的解說,感覺很好。只是雖然因為路滑,而沒有真的帶他們繞完完整的原始林,但當用剩下的時間帶他們到種子室裡解說時,他們都一副很累的樣子了。

是一隊讓人感到愉快的隊伍。

【晚餐】
先是聽著阿財抱怨去合歡山的溼冷及各式狀況,後來聊到對於登山的觀念,阿財就和勝峰圍攻起我來。因為我說起以前山社,要求上山前,基本上,男生要跑四百公尺25圈,女生20圈;負重男背20公斤,女背18公斤爬七層樓樓梯14趟。勝峰說那根本就是一開始就限制了某種人才能去爬山嘛!是很威權化,具男性思維的方式。他的社團,是只要有人想爬山,他們就會想辦法帶。我並不是不贊同他的觀念,其實我自己也一直在其中思考,甚至根本已經臣服於他的觀念了。但我也知道我的社團,會這樣做,有他久遠的思慮和意義在。

不過也因為他的一番分享和碰撞,於是獲得了一些觀念上的平衡。後來又和勝峰、阿梅閒聊了許久,難得聊那麼久,覺得很愉快,真是一個愜意的夜晚,而且我不用上課又不用留守,有一大把時間慢慢聊呢!

回到辦公室,則和sama姊繼續聊到了九點。最近真是太會聊天了。難道真是太久沒見到他們嗎?卻很珍惜這樣能分享的機會,很幸運的更從中獲得許多鼓勵和能量。跳脫出了一些盲點,則是最棒的收穫。

【司機】
遊覽車司機,也是我們解說員的“業務”之一。接觸多了才慢慢發現,他們很在意跟客人一起用餐,甚至同睡一間寢室,那是他們很難接受的。不太懂他們這樣的堅持,大概也是一種職業禁忌吧?在其中感到一種美麗。

【小黃】
今早我們去壽亭的路上,大哥硬把小黃抱上車,牠不會坐車,害怕的站著。大哥說,上次他開車去壽亭,小黃跟在後頭跑,結果迷路了。後來小魚看見牠,回來問大哥怎麼放小黃一隻狗亂跑?等到大哥回去找,牠卻已經自己跑回春陽了。後來牠很聰明,只要大哥開車牠就不跟。

大哥也覺得,牠大概是被車子載去丟掉的吧!於是有了陰影。我們都有陰影呀!而都被囿限著,害怕跨出腳步。但下一次真的那麼不令人期待嗎?或許,我們也會像小黃一般,遇見好心的大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