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5-18 10:33:21圓恩

依次,我們遇見──〈早上〉

050517 禮拜二 天氣晴

【蟑螂】
離開淡水前,到社辦幫心怡拿兩個她要借的背包。假裝自己還是那個大學時期,每次空堂,亦或翹課總直奔社辦的雀躍女孩。的確,我還是沒什麼變,一看就是學生樣。社辦卻已清冷了好久。推開五樓的門,暗暗的,裡頭寂覷無聲。讓腳步聲拍擊著地板幫我壯膽,彎進了最裡間那處,登山社所在。黯淡光線下,東西擺得整齊,長長寬寬的牧師椅仍舊四平八穩的各據一處,擺老。有點不習慣他這樣見外的井然有序,顯得生份。從抽屜取了器材室鑰匙,小心翼翼的像要開取某處時光隧道般的屏息。「咿呀!」一聲,門開了,害羞的露出自己凌亂的軀體,原來我習慣的那股雜亂,躲在這裡。拖了兩個背包到門外,一放下地,一隻蟑螂急竄而出。之前的我,早己驚叫,飛躍三尺之外。現在的我,卻是冷冷的瞧著牠的張惶,僅僅短暫起個冷顫罷了。現在,居然能夠以「昆蟲」來看牠,而不再是童年記憶裡,那股無形原始的恐怖。

把兩個背包塞成一個,安置好後,我緩步踱到桌子前,查看「留言本」的所在。字典般厚,電話本寬的「留言本」,是大學四年最重要的「發表」天地。每天的喜怒哀樂,吵架爭執、心情分享都巨細靡遺的被載錄其上。往往不到半學期、一學期就得換上一本,大家總會等不及新留言本拿出來,就各出奇招的搶著第一個留言。

上個月回來時,發現居然幾乎過了兩學期,學弟妹那本都還沒寫完。留了言稍稍唸叨了一下。這次回來,居然發現了一本“’新”留言本,下意識的翻開第一頁找尋是誰拔得頭采,卻發現根本是先前那本換個封面罷了,換湯不換藥,這至少“表示”他們尊重你“老”學姊的意見嗎?我不覺自顧自的微笑了起來。

留了言自己借走背包,另外是請社長有空打電話給我喝個茶,還留了電話。對於社團和協會,我一直覺得愧欠。如果沒有這個社團,培養了我,給了機會成長,帶我去爬山,我不會認得那麼多人,爬過那麼多座山,進而變成這樣的自己,甚至愛上生態和自然。所以可以說,她真的是一個很重要的地方。但是畢業後,慢慢的一直到最近,我根本就不想管了。一方面是怕自己干預太多,另一方面是自己太遠又太忙。實際上我卻也已沒有慾望投注心力,登山的人口遽減,學弟妹縱使有力,多半也無心。他們看得太遠:你們以前多厲害多厲害,爬過什麼山、什麼探勘,辦過什麼會師、什麼縱走。我們永遠做不到,於是乾脆的放棄。他們忘記,不管是什麼山,小山、郊山、無名的山,爬得快樂才是最重要的。爬山不是爬她的名字、爬她的排行。不過我覺得,這個時候,你很難跟他們說清這些。他們看得太遠,卻又不夠遠,也許你只能等待,兒孫自有兒孫福,大不了就倒了吧,最糟糕不也就是這一步嗎?

大學時很工作狂的把幾乎所有時間都投入在社團的行政作業及整個機制運轉裡。收穫是不會懼怕這類工作,但反效果卻是短時間不想再碰了。甚至想著,團體中,很多人,遇到要做事的位置,就拒絕。也許不是他們怕事,而是已做到不想做了。在學生時代的自己,可以看出協會裡哪些學長姊常做事,哪些做到一半,就撐不下去了。那時頗不能諒解。現在也開始工作的自己才知道,能持續做事的學長姊,是對於蘊育自己許多夢的社團維繫,投注了多少心力;而無法撐持的學長姊,則是因為現實中實在有太多困難了。似乎,總得等你站到某個位置,你的想法才會公正、客觀一些。

我猜,學弟是不會打電話給我的。畢竟對於他而言,我可能比一個老巫婆還可怕。他可以預期我,會唸叨他一大堆應該改進的地方,怎麼能把社團搞到這步田地云云。其實我也沒有資格念他,畢竟這根本不是他一個人該負起的責任。我只是想聽聽他的想法,雖然我可能真的會受不了他們這個年代孩子的觀念。我一直欠社團很多東西:印了一堆明信片,都還沒賣完;每次都嚷嚷著要寫出最高峰第七輯,卻一直沒有啟動。是否,還欠他們一個指導老師的位置?但現在的我根本不適合,也許等我再老一點吧!而最投入的人,會否離開的也是最徹底。反而另外學多學弟妹或學長姊,是比我恆久而持續的關注社團,甚至付出實質協助,謝謝你們!

最後我背上了一個隨身包包,一台筆記型電腦,再加上兩個背包,兩支登山杖,步出了社辦。還帶著那股,無形的愧疚,緊緊的壓在,心上。

【要】
自己能走路就不騎車,還好這樣的小鎮很適合走路。只是當終於坐上捷運時,就覺得這身行頭真的頗重。

【評估】
在芝山站下車,左轉,往淡水方向回走三分鐘。心怡打工的所在就到了。把東西交給她後,她讓我進到一個小房間,像坐電椅般的,把我的額頭、四肢都套上了軟橡皮那類東西,連結到電腦。據說把自己貼身的書本、或小東西擺到儀器上頭也能測出一些東西呢!

結果慢慢出來:身體不錯,但水喝得不夠多;會一直流鼻血是因為維他命C攝取不足;要多吃深綠色蔬菜和木瓜,因為缺「鎂」也缺「鉀」;容易緊張,缺少維他命B群;軟骨部分的物質一次三顆才能一百分〈心怡依次把裝著一顆、兩顆、三顆維他命C的罐子分別放上儀器,結果只有三顆時才能到一百分。軟骨素也是。〉有潔癖,精神上的,給自己的壓力過大,生活中如果一定次序出了亂子,就會感到焦慮,於是生活被既定模式限制住,導致想像力不足,生活一成不變。〈難怪我覺得自己最近快瘋了,所以每天都寫文章大概就是潔癖使然〉;懼怕考試;雖然看似有自信,其實心裡卻隱隱否定自己,覺得永遠不可能達成;沒有自信,總是看別人的好,而忘記回頭看自己;用腦過度;壓抑;對自己要求太高,實際上卻沒有人給你壓力,易導致關節及肌肉疼痛…….。一邊配合著一本花精的書對照,一邊覺得蠻準的。雖然我一直不太相信這類東西。〈其實我蠻適合去當老鼠會的,我相信你們現在一定被我寫得心動了,不過不要太誇張,以免造成心怡困擾。〉

這樣的評估,讓我重新檢視自己的一些狀況。尤其是最近有個台灣文學作家黃武忠去世,但他當然沒有倪敏然那麼風光啦!算是悄悄的死去吧!他是個很努力的人,我想台灣人最容易做到的,就是努力吧!覺得反正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努力,總會有收穫吧!卻因此忘了生活的彈性。他的去世,也給了我一些警示,但我真的能就此放鬆嗎?

離開該處時,和心怡隨意聊了一下天,她告訴我她覺得我有時候講話很誇張,我也覺得。於是很珍惜她這屬於朋友間才可能出現的忠言。搭上捷運前往下一個目的地時,則和大學同班同學詩雅,錯身而過,換她要去找心怡了。

【找人】
最近E可能會離開,出於自願或非自願,而Z也說自己要做到五月底。於是我們又開始急著找人了。之前讓心怡上來看看,不過她仍舊一直考慮中,但其他人似乎覺得她一定會上去的期待著。隱隱的,讓我也感到壓力。

這陣子,似乎一天到晚在忙著找人這類事情。像福山,也一直在找人。但我只要幫忙發消息出去,找不找得到人,也只能隨緣了。最近快到畢業季了,找人應該不會那麼難了吧?

那天,我把自己OUTLOOK通訊錄裡所有的人,都發出了一封徵人信函。不過收穫只有一封回信:「原來妳“改行”去梅峰啦!前陣子聽說梅峰也有個圓恩,還在想說這個人和那個人名字一樣耶!」還建議我到溫帶地區了,可以改個溫帶果樹的“藝名”。梨子、奇異果還是水蜜桃?

其實我的耐性是有一定極限的。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找人讓我漸漸失卻耐性。大概是因為比較緊急吧!不過反正做了該做的,有沒有人要來成為我的同事,真的只能看緣份了。畢竟適合的人,又不是隨便找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