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419 禮拜二

【粉紅色的樹】
一走出門口，就遇上一隻白尾鴝公鳥，在枝頭上，好近。早上的空氣有點涼，金錢薄荷的粉紅小花開了滿地，金背鳩的「ㄍㄨㄍㄨㄆㄨㄆㄨˋ」總是來自遠方。叫的有點像救護車聲響的褐鷽、藪鳥的鳴叫也自四面八方圍聚而來，莫氏樹蛙的「ㄍㄨㄛㄍㄨㄛㄍㄨㄛ……..」，更是兀自震天嘎響的喧嘩，牠們彼此的音響，有競賽的疑嫌嗎？天空有點鵝蛋黃色，感覺天氣比昨天差上一些。天南星四處林立，高舉眼鏡蛇狀的佛燄苞，像舉著特殊造型的火把；金箭草也吐出了新葉環繞莖節，像蓄勢待發的，箭號。陽光錯落灑在並列而立的柳杉身上，一股肅穆的美感瀰漫。鳥兒們穿越沒有葉子庇護的空洞孔隙時，就像誤闖馬路的貓狗一般惶徨。站著假裝自己是一棵粉紅色的樹，一隻藪鳥自樹叢間鑽出，發現了我，忽然響亮的發出「ㄅㄧㄅㄧㄅㄧㄅㄧㄅㄧ」的警戒叫聲，還是我第一次聽見。藪鳥們在距離我大概前後二十公尺的路面交梭穿越，一隻藪鳥還從樹上躍下柏油路面，不小心顛躓了一下，緊接著就在路面躍動逡巡，並和我保持一定距離，卻已足夠讓我瞧見牠的恣意和輕盈。另一隻藪鳥的迅捷攀爬枝幹，有時候會讓你以為牠是一隻白天的飛鼠。如果我每天每天都來，牠們會習慣這棵會移動的粉紅色的樹嗎？今天早上依舊有風，茅草的葉子尖端在風拂過時垂頭輕颤，風穿過他們，我彷彿聽見他們彼此竊竊私語關於大自然的秘密。春天的樹有一種很美的粉綠色，如果你偶爾記得抬頭，看進滿眼的綠。台灣羊桃的新葉紛紛騰空伸展而出，展示著自己鮮嫩的毛絨，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很喜歡的黑星櫻也吐出了嫩黃的新葉，春天都躲在這些訊息裡頭，微笑。有兩種聲音沒聽過，於是也認不出來。而早上和這些聲音相遇：冠羽、山紅頭、小鷹、藪鳥、金背鳩、褐鷽、竹雞、山紅頭。

【流鼻血成了一種造型】
每天早上還是流鼻血，鼻孔裡塞一張衛生紙，像把晴天娃娃塞在鼻孔裡，似乎成了一種造型。阿芬說可以去找「牛筋草熬冰糖」，可治。

【轉念】
SAMA姊最近大概因為不順感覺有點沉默，不過我不太敢關心她。一方面是不知道要怎麼問，才不會讓她本來已經很煩還變得更煩。另外是因為年紀比她小，好像不能達成什麼安撫或慰勉的功用。和秘書聊到，SAMA姊曾提過：「錢能解決的事都簡單」。不過秘書說當921發生後，他也能很強烈的覺得只要人活著就有希望。但後來卻也發現現實中實在有太多苦悶和壓力，並不是那麼容易排解、面對和過渡。我好像有點懂。

【刺苞盤菌】
盤菌科，昨天和阿芬一起發現的那個蕈類的名字。而阿芬也查出蜻蜓的名字叫做「烏帶晏蜓」，豆娘和蜻蜓的幼蟲，則是靠尾巴有三根或五根觸鬚來分辨。她今天有去水生植物池觀察水蠆變蜻蜓，卻也發現好幾隻都在羽化的剎那，頭卡住沒力氣爬出殼，或嘴巴、翅膀變形……，這種昆蟲界裡的殘障，更引人唏噓。阿芬說許是下雪的干係影響，不過秘書和小魚則覺得很正常，物競天擇。

【永遠收不到的信】
祕書今天一直在關注我們全民英檢的報名表進度。昨天瑞琦用她的相機幫我、汪汪、秘書拍了大頭照，要貼報名表用的。於是等到印出來，黏上去，就差不多了。沒想到下午，細心的秘書在檢查時，居然發現我把農場的住址寫成幾百年前的，現在根本不知道那個地方在哪了！聽了真是大驚失色，異常挫敗。剛開始我因為背不起來住址，於是都是就近到身旁的書櫃，上頭有擺幾本雜誌，收件的地方會有農場的住址。而且我每次都是看離我最近的一份法鼓刊物上的住址，而沒有注意到它泛黃的色澤，明白的昭示著年份。

異常挫敗是因為，前幾天我才開心的寄出六封信，三封給以前的同事，三封投稿的。這下那三封投稿的信，就成了永遠也收不到的信了。但是慶幸的是，至少下次我不會再寫錯住址了。

【小魚死光了】
阿芬的鬥魚前陣子生了好幾隻小魚，但前天牠們忽然的集體暴斃。阿芬很難過，
懷疑是飼料受了感染。

【這本書你有嘍】
我覺得小魚的反應總是直接而好玩。下午時她看見阿芬有一本陽明山的書，很驚訝的說：「這本書你有嘍！」本來聽到這樣的語氣，會覺得好像是她沒有，也很想要的感覺。但她接著卻說：「那我就不能賣給妳了！」

【工作】
這幾天都不用帶隊，可以耗在樹苗室內。早上澆了水、整理了外頭搬進來的肖楠、二葉松和華山松。下午則是整理山芙蓉和黑星櫻。山芙蓉本來我以為它們都死了，但最近都紛紛吐露新芽，還好我是在冬天時認識它們，現在才能享受它們改頭換面的驚喜。剩下一點點的時間，把外頭的杜鵑移入了裡頭的床架，不知道它們竟喜不喜歡，只是我自己能感到比較整齊罷了。

【地】
三點，和小魚坐N的車下山。N載我們到他的地去看他的房子和地。一下車，很空闊的感覺，中間站了棟房子，連結房子另有一個空間是要種多肉植物的。四周邊緣都圍了鐵柵，就像N說的，看見監獄的外牆就知道他的地到了。只是我卻感覺好像買了一塊地，然後蓋了間房子把自己關在裡頭。那樣好怪。不是要親近自然，卻又這樣的隔離彼此。空闊的地面種了一些樹，還有一些雜亂的草本，其中有我小時候最常吃的光果龍葵紫黑色的果實，看了很懷念。這是N的夢想，但他仍得在實行夢想的同時，擔心很多安全的問題吧！如果你有一塊地，你會如何開始？N已經在開始了，開始築夢踏實，這是一種幸福。雖然我不是很喜歡那塊地雖荒蕪，卻被嚴密保護的不自然感覺。但在N的努力下，是值得令人期待她逐漸改變的樣貌吧！也許會變成一座森林？

我想起似乎是江仔曾說過的話：「我不買山，因為買了一座山，我只擁有一座山。而現在，全世界的山都是我的。」也許我老了也會躲到山裡，或是也買一塊地。但目前為止，我不屬於哪裡，哪裡也不屬於我，也許是因為，我的牽絆，還沒有那麼深重。

【畫畫課】
N載我們到亞標水餃，我和小魚吃過水餃，閒晃到全聯社買了日常用品，麵包店買了麵包，又晃到石鈴姐家旁邊的春捲攤，買到了最後兩個料很豐富實在，一個才二十五元的春捲。在上課時間的前半小時，我們就出現在石鈴姊家了。

好久沒畫畫了。今天要畫水彩，對象是一甕的星辰花，一棵南瓜，一大一小，一顆蘋果，四顆檸檬。我和小魚先架好畫架，不過她現在不習慣在畫室裡畫。因為她不喜歡只能畫老師當日限定的主題和內容。後來江仔、汪汪、LULU、惠娟依次出現。大家看見江仔很開心，聊著天，石鈴姊泡了咖啡，說可以自由選擇畫或不畫。我還是畫著，畢竟有伴時比較會動筆。叫小魚下次她在山上要畫畫時叫我，至少我可以自己在一旁開始，不然自己一個人時比較懶得動筆。

水彩我不太會用，石鈴姊教我們少用黑色，而用藍加咖啡去調出較深的顏色；不用擠太多顏料，因為透明水彩會層層堆疊，而我就是一開始用太深了。而且顏色都習慣加了白色去調，透明水彩，反而就不透明了。另外可以用只沾了水的吮彩筆去修…….。學到了一些技巧。

石鈴姊說她覺得我畫得很吃力。其他人則是因為先前畫過許多素描，所以對空間比較有感覺。還好我不討厭素描。看著石鈴姊怎麼調水彩，揮動的筆觸，也許下次多畫幾次也能慢慢掌握水彩的水分控制。石鈴姊說：「把一切當作在玩」，這是很不錯的態度，這樣生活起來才不會太痛苦。畫畫真的是一種疏解，很棒的發洩。但是有許多蚊子，夏天到了。梅峰真是個好地方，因為完全沒有蚊子。

【中立】
我很欣賞小魚的處世為人。她覺得某些事只是對方個人的事，不管好或不好，只要不影響到其他人就好了。那天她對A發脾氣，因為A跟她抱怨某些事，而那些已經是她聽到不想聽的，於是她就爆炸了！後來A則告訴我她的不解，不懂小魚幹麻要發那麼大的脾氣。我有點知道，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只好聽她講完就算了。回梅峰路上，小魚說她也是夾心餅，她也覺得要中立真的很難，而她真的是聽到不想聽了，後來連大家一般晚上偶爾邀約的聚會都不想出現，值得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