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16 21:31:44圓恩

戴了白帽子的山頭

050316 禮拜三 一千一百多人次 天氣晴

【昨晚】
八點多就睡了,疲倦異常,大概唱歌跟拍手都很耗費體力吧!整晚咳不停,好不容易到清晨才稍微止息。睡到七點起床,陽光扎眼。夢到自己已經出現在白楊上工作,大概連續六天都在固定地點做相同的事,而且要持續十天──唱歌、拍手、幫人家拍照、喲喝,並擺出歡迎手勢「白楊步道到了,右邊可以看雪景,帳篷裡唱歌送書籤哦!」這應該算是噩夢吧?雖然工作壓力不算大,但看見人家開心出來遊玩,一想到也許是辛苦了好久才能出來放鬆,擺脫一切現實,再累也要擺出笑臉,看見他們玩得愉快,自己也覺得很快樂。

只是很奇怪的,我會想著,現在看見的這些笑臉和和諧的樣貌,好像是假的。回到現實後,是不是有數不盡的壓力和爭吵?看著大家穿得衣裝筆挺,我也想像著他們出門前,一一將西裝背心、小外套,扣上釦子,拉上拉鍊的那一刻,我們都在想什麼?不過一整天,是享受的。享受著人家的歌聲、笑聲、讚嘆聲,觀察風雲湧動,遠山顯影,鳥群跳躍,一點都不會感到嫌膩。

【誰需要同情】
昨天我的站,來了一對夫婦,推著一個比我小不到哪去的清秀女生,坐著輪椅。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敢直視那個女孩,甚至不敢在她面前走動,怕她看見我健全的雙腳,會觸景傷情。我真是想太多了,對吧?於是我不但免唱歌直接送她書籤,另外還加送另一款書籤,並和他們分享了林大哥帶上來的三顆番茄。女孩在我們攤位前翻閱著歌本,我不知道她想不想唱歌?我沒有問她,應該是不太知道該怎麼問她。我知道她並不需要我這樣的同情。但不敢用平常心待她的我,才該是值得憐憫的吧!她都不自憐了,我又因何憐她?

【年紀】
昨天有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太太到了攤位前,我翻著歌本幫她選歌:「《小草》好不好?」她搖頭:「我不會。」「那《南屏晚鐘》?」她又搖頭:「我不會。」她依連搖了好幾次頭,最後念仇大姊從旁邊發聲了:「那《河邊春夢》可好?」她終於點頭了。後來她離開後,我問念仇大姊,怎麼那麼厲害,知道她會唱這首歌?她說:「因為妳一連問了好幾首年輕的歌她都不會,那就應該是年紀更大,只是看起來很年輕。」哦!我又學到了。這幾天真是跟念仇大姊學到不少。

【囂張】
昨天我有一次很囂張。有一個照相機、腳架等行頭齊全,看起來很專業的先生到了我們攤位前,說著說著就提到:「怎麼你們這都沒有鳥啊!」我一聽實在忍不住要吐他槽,指著旁邊樹枝上滿樹的冠羽畫眉說:「那裡就一大堆呀!怎麼會沒鳥呢?」然後他就不說話了。後來覺得自己很壞,特愛戳那種沒內容又愛裝行的人。可是誰又是一定有內容的呢?

他的太太,後來也走到我們帳篷內,跟我們說他們昨天才去金門賞鳥回來,看了八十幾種鳥,有戴聖等等。我很認真、專注的聽她講,覺得她最需要的就是我們的聆聽,但我卻覺得她所講述的,沒有靈魂。就只是被她講述出來,好像是從她先生口中覆誦出來的一樣。她說她先生喜歡看鳥,她是昨天去金門,才第一次被感動。然後講完她就回到先生和一群照相的朋友身邊,百無聊賴的坐在一旁發呆。大概也是他們那夥人都不屑唱歌,我喲喝了幾次就不打算繼續去碰冷屁股了。但看見她那麼無聊,我覺得她好可憐。她並真正不喜歡她先生的興趣。我反倒覺得,她發呆等待的那段時間,來唱唱歌可能他會快樂一些。不過這也是我自己的感覺而已。

【聆聽】
這幾天都有人反映我們每個攤位的志工都很親切,真是令人開心的消息。後來我也觀察到,唱歌時我們的應和、聆聽和讚美,讓老人家很開心。是不是現實生活中,她們極少獲致這般全心的注目和聆聽?對待自己的親人,我們總是擁有過少的耐心。

【在意】
早上有兩個太太唱了很久,唱得很開心,甚至和U交了朋友,彼此互留了電話。後來中午休息時,U問我說:「你的票還有沒有?給我兩張,那兩個太太說他們明天還要來。問我有沒有公關票。」

我覺得我那時應該變臉了。我跟U提過,我有貴賓券,如果她有朋友來,我可以送她。但是那兩個人,交了朋友就想這樣靠關係進來,是我會在意的事。

不過我一直思索,U這樣也沒錯,是我太不知變通,太直太硬了。所以後來我調適了一下,馬上就拿了票給她。但是事實上,U應該察覺到了我不高興,而我也花了一個下午,才稍稍正常了。U覺得我是個好人。我不喜歡別人覺得我是好人。因為我不是。而且覺得當好人,實在是一件有壓力的事。我想U今天下午應該發現我這個好人,變臉還是很快的。

有的人真的很奇怪。一百塊很貴嗎?幾萬的化妝品、衣服,幾萬的車、房子都在買了,為什麼對花一百元來看花、來玩卻是那麼的斤斤計較?而且是幾乎所有的遊客都差不多模樣,我們台灣人果然都擁有相同的劣根性,真令人又愛又恨。

【試】
我覺得人與人相遇之後,就一直在試探彼此。靠言語、眼神。和遊客對話時,如果聊山、聊攝影、聊對某地的了解、聊看星星、聊植物、聊休閒……。你會發現他們設下了門檻,過了某個高度,他會知道你比他高還低。但是真的半調子的人,才會害怕人家不知道,大張旗鼓。我喜歡看那些溫文謙虛,你卻總能感受其曖曖內含光的臉龐。很奇怪的,你就是感覺的出來。

【花絮】
MIT台灣誌下午來拍桃花園雪害慘況,秘書、小魚、阿雄擔綱演出。

門口賣票的陳小姐,昨天被遊覽車司機奉送三字經,於是她也罵回去了,如果是我,一定傻傻被罵,不知如何是好。

【梅峰之花】
今天農場裡的D小姐到合作社買熱食,她跟服務的志工H說:「我是農場的員工妳們這湯沒壞吧!」H聽見是員工,於是抬頭看了一眼,就說:「哦!我知道,妳是梅峰之花。」讓D聽了很開心,但D後來在H幫她裝魚丸湯時,頻頻叮囑要加料等話語,反而讓H故意給她少夾了兩塊。我也是很討厭人家這樣一直計較,如果你不講,說不定我還會給你滿滿一碗。

H就說,她當時很想跟D說「如果你用懷疑的眼光看待任何一件事,當然你看見的世界都是值得懷疑的。」我覺得這句話很棒。

【吃飯】
今晚胡姊請吃飯,大家下到瑪格麗特,在原來弟弟所開設紫色的民宿後,又多了一家大姊開的同名瑪格麗特民宿、餐廳,原來是雅芳姊同學去設計的,所以她這星期已來此吃了三次。原來這也是雲南游擊隊馬將軍後代所開設,口味頗道地。而他們早期有種過這種花來賣,又覺得此花經年開放,因以為名。這樣我稍稍理解了。但我真懷疑,會有人知道嗎?但是遊客的嗅覺應該是很靈敏的吧?

閒聊間,主管N也出現了。我發現大家於是很習慣的趁這時,發抒怨氣,說一些N可能沒注意到的事。而N就很認命的聆聽。大概主管真的必須承受這些吧!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免自己也這樣。今晚我喝了點胡姊自釀的橄欖酒,臉馬上紅了起來。不過沒讓自己喝醉,那會很難看。只是真的很久沒喝酒了耶!

PS照片為山頭上奇怪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