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1-21 21:13:16圓恩
妳的，我的，他的。哈盆。
050117-050118 禮拜一至禮拜二 天氣晴
居然是好天氣耶！在下了那麼多天，那麼多天的雨後。瓦蛋接了從新店捷運站步出的我們。車行在蜿蜒通往烏來的山路上，買了食物，吃了早餐，到烏來工作站換搭丸子大哥的車。在桂竹林的搖擺，山風的輕拂間，到達了哈盆越嶺古道的入口。
一片葉子從樹上掉了下來，穿梭在光線的交錯髮絲間。
婆婆納、申菝、蛇根草、台灣及己、山香圓…..，夾道。烏心石的花落了滿地，白白，點點。久違的山紅柿樹幹在流鼻涕，不知名鳥兒箭一般飛竄入樹葉的張拂裡，取暖。溪流裡有漩渦，他驚歎。一直捲一直在捲入什麼？山奈，一朵朵紅花，火把似的自地裡冒了出來。於是好久不見的山龍眼，總算出現了。若無其事的斜倚著空氣，偷眼瞧我。松鼠在枝梢叫囂，叫破午后天空的陰沉闐鬱。斯文豪氏赤蛙唧唧，抱怨溪水的喧嘩。苦花在水流石隙間翻動銀白的肚腹，與水面一起向天空發射閃光。秋海棠懸著虔誠合掌果實，祈禱春臨。
溪畔，灰色身體，橘紅色上下擺動尾巴的鉛色水鶇，來回跳躍溪石。巡狩著牠的領疆。轉彎處，溪水奔竄，是在往誰的澎湃前進？
於是我們終於到了那裡。放下裝備，分工。準備享受整個哈盆的夜晚。喝酒，烤成木炭的地瓜、甘甜味美的蔬菜雜燴湯、鹽醃豬肉……。還有好多好多故事。然後我醉了，倦極而倒。總是這樣的，在小米酒和梅子酒的夾擊下。我喜歡這樣睡去。溪水還繼續在吶喊著，進攻夢境。
快天亮時，我覺得溪邊的寂冷，好冷。九點多我和草帽才起床，兩個大哥已經不知跑去哪施展筋骨了。慢慢的用著昨晚的剩菜，十一點多才打包上路。通往福山植物園的路最近才清過般的寬敞。放下背包，繞到舊部落眺了一下追昔。續而陡上，終於回到樣區。工寮被拆了，地基上分列著蕨類，我曾斜倚過的大樹還在，肚子裡藏的酒瓶已經不見了。廁所被枝條泥巴蓋了起來，小溪上頭架了橋，探望了好久不見的種子網，和草帽居然又在樣區裡迷了一段路。在路口煮了泡麵，那段過往曾有的美好回憶，一一自每個人口中脫出──那段美好，不太可能再擁有的日子。都還鮮活的融入我們血液。
四點多出到樣區，一隻小山羌奔跑跳躍像一隻兔子；蝙蝠亭裡沒看到蝙蝠。水生池還在，一貫沉默安靜。去年我們初臨時，一般光禿的落羽松、水杉，就像那時一般靜立水畔。你會以為，我們好像還是那剛來福山的生澀。但轉眼人事已非。
草帽跳下水溝的水管清洗雨鞋，有一群人在調查水質。守解說亭的大哥大姐還是在那。在從水生池步向解說亭的路程，我和草帽各走各的，而我炫然欲泣。眼淚衝向眼簾，也不知道爲了什麼。在被看見之前，我讓他們回到血液。
大姊說，小欣剛剛來等妳們。本來不是說三點就會到嗎？草帽打了電話給他，他叫我們洗好澡，再過去辦公室。他會等我們。很窩心。
車子開到辦公室。我不想洗澡。衝上辦公室找胖胖，小欣也在那。我想，他並不喜歡尾牙的應酬場合。果然，他說他故意和人家換了今天值班。還好我有提前來看他。他變胖了，可是我看不出來。卻一樣親切。我們靠著欄杆閒聊，從那高處，可以望見草帽走向我們曾經的房間，沿路跪在那片草地上觀察植物，然後懷念的打開房門。胖胖說：「她就是那個愛種植物的女孩呀！」然後我也衝向那間房間，沒多大改變，床還是一樣位置，書桌被移開了牆邊。冰箱裡還擺著我們離開前來不及清走的食物，蘋果已經成了石膏般的堅硬。草帽一顆一顆把他們投向遠方。
辦公室外的櫻花樹掉光了葉子。辦公室裡，桌上沒有食物，變得好乾淨，乾淨得讓人不適應。只有那幅進度表，還貼在冰箱上，彰顯著過往的曾經。打開標本室，小欣說，妳們曾缝過的標本，都完成了。現在一份都沒有了。很多很多事都結束了。在我們離開之後的不久。原來我們離開，有助於結束和整潔。
和小欣、胖胖、草帽、洗好澡的聲銘閒聊。像不曾離開過一般。很多事發生了，結束了。就像從來不曾經歷過，不曾燃燒，不曾熄滅。不變的唯一是，我們是朋友。沒有意外不會結束的朋友。
尾牙宴辦在消防隊。席開十桌，不怎麼好吃。人不對？菜變難吃？我和草帽沒吃到什麼。亞威喝醉了，不懂和姪子姪女似乎對這樣的場合有點坐立難安。最後我們是坐在車子後頭的地上，一人一瓶啤酒圍著，另外開著一場自己的尾牙。紛亂，吵雜，七嘴八舌，最後我快發脾氣了。因為有著莫名奇妙的亂七八糟。
坐上計程車，和小欣、草帽。半路上跟熊拿了要給健健的非洲穀精草。一路聊上福山，小欣出了車資。三個人躲著喝醉了的主任和其他人，跑回上頭辦公室拿了東西。小欣帶我們到快樂屋，一間一間的巡視著。三個半月沒看到他。他成長的好快。比我們都快。好像還有一些話想講。最後卻只是說，離開前記得告訴我。雖然我明天沒空送妳們。點點頭，掰掰，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見？
去水管路找了一下螢光蕈。回到房間，摸索燈開關的位置。在記憶裡找尋按開它的關鍵電源。找到了，於是連接上了什麼呢？在四周景物搜尋相類記憶，讓他們成為連接過去的觸媒。躺平。整個夜晚，破滅了好多。很多不錯的感覺，消失。當然相對的也有不同體悟。我閉上眼睛，想著睡醒就要把某些煩雜忘卻。幹麻還要死命抓住一些什麼呢？明明都已經變了呀！什麼都變了呀！我知道這一年只是所謂蜜月期罷了。之後，下一個月，下一年，或是一年後的不久，我們都會越來越忙，越來越忙。有新的朋友，新的任務，新的目標，新的計畫……。也許，就會淡忘了彼此。是嗎？我到底在害怕什麼呢？
回來這趟是對的，又好像是錯的。少了一些想念，多了一些清明。雖然我一直都還不想，面對。
居然是好天氣耶！在下了那麼多天，那麼多天的雨後。瓦蛋接了從新店捷運站步出的我們。車行在蜿蜒通往烏來的山路上，買了食物，吃了早餐，到烏來工作站換搭丸子大哥的車。在桂竹林的搖擺，山風的輕拂間，到達了哈盆越嶺古道的入口。
一片葉子從樹上掉了下來，穿梭在光線的交錯髮絲間。
婆婆納、申菝、蛇根草、台灣及己、山香圓…..，夾道。烏心石的花落了滿地，白白，點點。久違的山紅柿樹幹在流鼻涕，不知名鳥兒箭一般飛竄入樹葉的張拂裡，取暖。溪流裡有漩渦，他驚歎。一直捲一直在捲入什麼？山奈，一朵朵紅花，火把似的自地裡冒了出來。於是好久不見的山龍眼，總算出現了。若無其事的斜倚著空氣，偷眼瞧我。松鼠在枝梢叫囂，叫破午后天空的陰沉闐鬱。斯文豪氏赤蛙唧唧，抱怨溪水的喧嘩。苦花在水流石隙間翻動銀白的肚腹，與水面一起向天空發射閃光。秋海棠懸著虔誠合掌果實，祈禱春臨。
溪畔，灰色身體，橘紅色上下擺動尾巴的鉛色水鶇，來回跳躍溪石。巡狩著牠的領疆。轉彎處，溪水奔竄，是在往誰的澎湃前進？
於是我們終於到了那裡。放下裝備，分工。準備享受整個哈盆的夜晚。喝酒，烤成木炭的地瓜、甘甜味美的蔬菜雜燴湯、鹽醃豬肉……。還有好多好多故事。然後我醉了，倦極而倒。總是這樣的，在小米酒和梅子酒的夾擊下。我喜歡這樣睡去。溪水還繼續在吶喊著，進攻夢境。
快天亮時，我覺得溪邊的寂冷，好冷。九點多我和草帽才起床，兩個大哥已經不知跑去哪施展筋骨了。慢慢的用著昨晚的剩菜，十一點多才打包上路。通往福山植物園的路最近才清過般的寬敞。放下背包，繞到舊部落眺了一下追昔。續而陡上，終於回到樣區。工寮被拆了，地基上分列著蕨類，我曾斜倚過的大樹還在，肚子裡藏的酒瓶已經不見了。廁所被枝條泥巴蓋了起來，小溪上頭架了橋，探望了好久不見的種子網，和草帽居然又在樣區裡迷了一段路。在路口煮了泡麵，那段過往曾有的美好回憶，一一自每個人口中脫出──那段美好，不太可能再擁有的日子。都還鮮活的融入我們血液。
四點多出到樣區，一隻小山羌奔跑跳躍像一隻兔子；蝙蝠亭裡沒看到蝙蝠。水生池還在，一貫沉默安靜。去年我們初臨時，一般光禿的落羽松、水杉，就像那時一般靜立水畔。你會以為，我們好像還是那剛來福山的生澀。但轉眼人事已非。
草帽跳下水溝的水管清洗雨鞋，有一群人在調查水質。守解說亭的大哥大姐還是在那。在從水生池步向解說亭的路程，我和草帽各走各的，而我炫然欲泣。眼淚衝向眼簾，也不知道爲了什麼。在被看見之前，我讓他們回到血液。
大姊說，小欣剛剛來等妳們。本來不是說三點就會到嗎？草帽打了電話給他，他叫我們洗好澡，再過去辦公室。他會等我們。很窩心。
車子開到辦公室。我不想洗澡。衝上辦公室找胖胖，小欣也在那。我想，他並不喜歡尾牙的應酬場合。果然，他說他故意和人家換了今天值班。還好我有提前來看他。他變胖了，可是我看不出來。卻一樣親切。我們靠著欄杆閒聊，從那高處，可以望見草帽走向我們曾經的房間，沿路跪在那片草地上觀察植物，然後懷念的打開房門。胖胖說：「她就是那個愛種植物的女孩呀！」然後我也衝向那間房間，沒多大改變，床還是一樣位置，書桌被移開了牆邊。冰箱裡還擺著我們離開前來不及清走的食物，蘋果已經成了石膏般的堅硬。草帽一顆一顆把他們投向遠方。
辦公室外的櫻花樹掉光了葉子。辦公室裡，桌上沒有食物，變得好乾淨，乾淨得讓人不適應。只有那幅進度表，還貼在冰箱上，彰顯著過往的曾經。打開標本室，小欣說，妳們曾缝過的標本，都完成了。現在一份都沒有了。很多很多事都結束了。在我們離開之後的不久。原來我們離開，有助於結束和整潔。
和小欣、胖胖、草帽、洗好澡的聲銘閒聊。像不曾離開過一般。很多事發生了，結束了。就像從來不曾經歷過，不曾燃燒，不曾熄滅。不變的唯一是，我們是朋友。沒有意外不會結束的朋友。
尾牙宴辦在消防隊。席開十桌，不怎麼好吃。人不對？菜變難吃？我和草帽沒吃到什麼。亞威喝醉了，不懂和姪子姪女似乎對這樣的場合有點坐立難安。最後我們是坐在車子後頭的地上，一人一瓶啤酒圍著，另外開著一場自己的尾牙。紛亂，吵雜，七嘴八舌，最後我快發脾氣了。因為有著莫名奇妙的亂七八糟。
坐上計程車，和小欣、草帽。半路上跟熊拿了要給健健的非洲穀精草。一路聊上福山，小欣出了車資。三個人躲著喝醉了的主任和其他人，跑回上頭辦公室拿了東西。小欣帶我們到快樂屋，一間一間的巡視著。三個半月沒看到他。他成長的好快。比我們都快。好像還有一些話想講。最後卻只是說，離開前記得告訴我。雖然我明天沒空送妳們。點點頭，掰掰，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見？
去水管路找了一下螢光蕈。回到房間，摸索燈開關的位置。在記憶裡找尋按開它的關鍵電源。找到了，於是連接上了什麼呢？在四周景物搜尋相類記憶，讓他們成為連接過去的觸媒。躺平。整個夜晚，破滅了好多。很多不錯的感覺，消失。當然相對的也有不同體悟。我閉上眼睛，想著睡醒就要把某些煩雜忘卻。幹麻還要死命抓住一些什麼呢？明明都已經變了呀！什麼都變了呀！我知道這一年只是所謂蜜月期罷了。之後，下一個月，下一年，或是一年後的不久，我們都會越來越忙，越來越忙。有新的朋友，新的任務，新的目標，新的計畫……。也許，就會淡忘了彼此。是嗎？我到底在害怕什麼呢？
回來這趟是對的，又好像是錯的。少了一些想念，多了一些清明。雖然我一直都還不想，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