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1-12 08:58:20圓恩
眼神後記
041111
昨晚我睡得不好，輾轉。腦中思慮的是，「我還要去嗎？」；「我何不用寄的給L，畢竟我們再無瓜葛。」；「不過台灣的郵局還是不太讓人放心，到時寄丟了怎麼辦，那我和他不就沒完沒了….」。腦神經彼此撻伐的結果，還是去面對吧！
我同樣提早了半小時到達台大對面的誠品。在雜誌架間翻尋，旁邊有個男生和我讀著同一本雜誌。我們靜默的隔鄰而立。十一點四十五時，我忽然聽見已在我腦海中有了記憶的L的聲音，喚去了我隔鄰那個男生，我遲緩的抬頭望了L一眼，他應該也看到我了。不過看看時間，還沒到中午，我不打算追出去。
只是好像有些什麼連結起來。大概誠品是L接頭的據點，與許許多多來面試，或交稿的寫手、編輯晤面。上次同L吃飯時，他中途離開好多次，我想大概也是去跟那些另外的人碰面吧！那他可真忙呢！像一隻忙著收集文字的蜜蜂。
過了十二點近十分鐘後，L才打電話來，請我把東西拿到上次吃飯的地方給他。他和那個男生W坐在上次一樣靠窗的位置。我開始想像L每天都坐在相同位置吃同一餐點喝同一杯酸梅汁會不會煩哪！
我有點緊張的推開門，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把東西放在桌上L面前，於是打算轉身就離開。
大失策！！！！！！
我想我真的太緊張吧！還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L了，就跟他不想再看到我一樣。我是沒用的，我只想趕快離開。不想再有任何牽扯。我的反應有另一層面是，我不想打擾他們兩人的會面，而且我覺得自己在那本書上的標示很清楚，L應該看得懂。但是我還是不對。
L開始大發雷霆，把我叫住，又是一番謾罵。我從站著，然後坐在W挪給我的面對L的位置。睜大著眼領受。他可真愛罵人哪！而我怎麼老是被罵？
「你把我當狗嘛！你怎麼那麼沒禮貌，不會尊重人家。我有朋友在這裡耶！你就不能好好跟我交代一下你做得怎麼樣嗎？你搞清楚是你來找我，然後又忽然說你有工作，我有對你圖謀不軌嗎？〈我艱難的搖頭，只能搖頭。那是一種說不真切的感覺。明明自己回家想了一天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但看見他時，卻也只有沉默與搖頭的份。〉你想想看我的心情嘛！你怎麼只會替自己想呢？我的出版社是連再看到你一眼都不想了。你以為只有你敏感嗎？別人也很敏感啊！我剛剛也想叫你放下就離開的。但你怎麼可以那麼沒禮貌的，讓我連問妳要不要一起吃飯的機會都沒有？我有對你不好嗎？你說！我沒請你吃飯嗎？…..〈然後他又開始重新數落我的所有一切罪狀，我想W一定有點尷尬〉…….但是謝謝妳幫我完成了這份工作。掰掰！」〈呼~~我終於可以離開了，我起身，開心的對著W揮手：「掰掰！」〉
那麼，我要開始肢解我的感覺的某些部份了。只是我的感覺，我想說出來而已，但卻不一定是對的。請保持中立。
首先，L應該是個很好的出版者。我之前完全不認識他，其實也沒看過他們出版社的書，只知道是好書。但是他跟我溝通的方式，讓我完全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而他也激烈的自認為被我騙和傷害了，雖然我完全摸不著頭緒。不過的確的，我自己去招惹他的，然後在我可以選擇時，我卻輕易的放棄了他。這件事，開始到結束〈應該結束了吧！〉，四天。卻好像好久好久了。
純就感覺而言，L是讓我不信任的。他讓我感覺文學僅是商業。年輕的文學人是否都這般害羞自持，順從溫和？那個沉默的W，讓我彷彿老久老久就認識他般認同他同情他跟我相類的遭遇，W或許是下一個受害者，被剝削者，也或許他什麼都不是，真的只是L的一個朋友。
L上次失控罵我時，提到「我一直告訴你我的出版社很小，其實那是假的，我的出版社很大。」我那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並不是我在乎的東西。不論出版社或大或小。我想他看見我眼神中的那一點什麼了吧！錢對我很重要。我從不否認我需要錢。但是有些東西沒有錢也是沒關係的，那是我僅有的一點對物質世界的反抗。但是你要讓我甘願的去不在乎錢，那是你的功力！只是開始想說，我是不是要減少做某些沒有錢的事了，如果人家藉以利用年輕人對理想的尊崇與無悔，我並不甘願讓人家這般惡意利用！
我還想著，文字工作者蠻可憐的，他們其實比一般工作者更不受保障。當初去面試時，也許是知道還有一個可能退路是梅峰，所以才可以不卑微、乞求人家施給工作般的去面試。不然文字工作者通常是祈求的卑下姿態的。〈個人感覺〉，因此令他人更能予取予求。我希望仰賴文字生活，有尊嚴一點的。商業的，卻不是全然的。
他還是那般大嗓門的罵我，大概是北方人之類的。我清醒的看著他罵我，有一瞬間週遭是完全沒有聲音的。我覺得L只是在滿足於喧洩，他的字句像遠古時代的石頭木棒般從我頭頂落下，砸到我，但是很輕的跳開了，我幾乎沒什麼感覺，只是記住了而已。也許他的傷是比較重的，L覺得自己被耍了，被一個自私、任性、只會替自己想、有了別的工作，就可以絕決的踢掉這工作的六年級後段班傢伙！〈但我不認為我們彼此間有所承諾。而且如果他真的想留人，是否還是該提到薪資呢！而不是先幫他做一個月免費勞工。代價大概是他會教你一些錢買不到的東西，其實還算值得。〉
L眼睛睜得老大，白色的部分變得很多，像要充滿整個眼睛，然後溢出來似的。我也努力睜開自己的大眼睛，想像他一般大，而後直視，無畏。我不怕罵。不過記憶力太好了，連他上回發火叫我自己去結帳滾蛋的表情，都還鮮活的存留在我的吸吐間。那天他是要請我吃飯，後來他比較緩和後，還是自己去付了。不過其實我想自己付。更何況我並不希望他請了我九十元，就要我欠他九百元的人情。而他今天居然又再度提起，那時我真想掏出九十元砸向他。我當然沒有，我只是想而已。以後去公館要小心了，那裡是他約人的大本營，去關渡自然公園也要小心了，因為他是義工。還好，我會從台北，消失ㄧ陣子。
在店裡聽我抱怨的飛容說那你之後大概沒有後路可退了。我想嚴重一點的話出版業也許再沒有人肯接納我，但這至少更確立了，我只能往一條路上前進，筆直。不過我心裡有一小塊地方仍舊願意相信，L其實有溫柔的部份。
我並不想跟人家結惡緣，但就是這樣了。等待，緣起緣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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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打電話來的朋友說自己今天又被罵了，沒什麼意思，尋求一種安慰的認同而已。他接了句：「誰敢罵你呢？」讓我聽了一陣心驚。多久沒被人罵了呀？好像隨著年歲增長，人類所謂沒有界線的“尊重”浮泛，頂少面臨劈頭就罵，偶爾的“意外”也就是不罵人反而奇怪的上司那每日的嘟囔罷了。
後來K電話來，訴苦的跟他說了一遍過程，他完全中立，反而又把我罵了一頓。
「根本就是你錯呀！我就說你的應對進退非常糟糕！」
「可是他沒有錯嗎？」
「他有錯也是因為你先有錯！你不要老是把錯都推給別人！」
「那爲什麼有的人可以接受我，有的人不行？」
「你的朋友都爬山的，他們可以不在乎那些形式，但一般人就非常在意。」
「真高興聽到他們是一般人……」
我後來就直接掛了他的電話，這時我只是一個感覺需要安慰的女生，我不想聽理智的誰對誰錯，不過他剛剛熱呼呼的連珠泡還是住進我心裡。我想他說的是對的。雖然他一直無法理解女生抱怨時只需要他人聆聽點頭，而不想分辨真理的劣根性！射手座大概常常女朋友被他們氣跑了都不知道，那支箭還畫得挺神的，他們的話，總是真實赤裸講道理不帶感情偏頗的直直刺進你心裡，不留餘地。射手座的女友都挺讓人敬佩的。
K是對的。但忠言逆耳。我想有人願意罵你是好的。被罵也是好的。儘管他聽到的僅是我引述的偏頗世界，那麼還是就讓這件事這般落幕吧，我已爲他耗了太多時間。
昨晚我睡得不好，輾轉。腦中思慮的是，「我還要去嗎？」；「我何不用寄的給L，畢竟我們再無瓜葛。」；「不過台灣的郵局還是不太讓人放心，到時寄丟了怎麼辦，那我和他不就沒完沒了….」。腦神經彼此撻伐的結果，還是去面對吧！
我同樣提早了半小時到達台大對面的誠品。在雜誌架間翻尋，旁邊有個男生和我讀著同一本雜誌。我們靜默的隔鄰而立。十一點四十五時，我忽然聽見已在我腦海中有了記憶的L的聲音，喚去了我隔鄰那個男生，我遲緩的抬頭望了L一眼，他應該也看到我了。不過看看時間，還沒到中午，我不打算追出去。
只是好像有些什麼連結起來。大概誠品是L接頭的據點，與許許多多來面試，或交稿的寫手、編輯晤面。上次同L吃飯時，他中途離開好多次，我想大概也是去跟那些另外的人碰面吧！那他可真忙呢！像一隻忙著收集文字的蜜蜂。
過了十二點近十分鐘後，L才打電話來，請我把東西拿到上次吃飯的地方給他。他和那個男生W坐在上次一樣靠窗的位置。我開始想像L每天都坐在相同位置吃同一餐點喝同一杯酸梅汁會不會煩哪！
我有點緊張的推開門，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把東西放在桌上L面前，於是打算轉身就離開。
大失策！！！！！！
我想我真的太緊張吧！還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L了，就跟他不想再看到我一樣。我是沒用的，我只想趕快離開。不想再有任何牽扯。我的反應有另一層面是，我不想打擾他們兩人的會面，而且我覺得自己在那本書上的標示很清楚，L應該看得懂。但是我還是不對。
L開始大發雷霆，把我叫住，又是一番謾罵。我從站著，然後坐在W挪給我的面對L的位置。睜大著眼領受。他可真愛罵人哪！而我怎麼老是被罵？
「你把我當狗嘛！你怎麼那麼沒禮貌，不會尊重人家。我有朋友在這裡耶！你就不能好好跟我交代一下你做得怎麼樣嗎？你搞清楚是你來找我，然後又忽然說你有工作，我有對你圖謀不軌嗎？〈我艱難的搖頭，只能搖頭。那是一種說不真切的感覺。明明自己回家想了一天半，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但看見他時，卻也只有沉默與搖頭的份。〉你想想看我的心情嘛！你怎麼只會替自己想呢？我的出版社是連再看到你一眼都不想了。你以為只有你敏感嗎？別人也很敏感啊！我剛剛也想叫你放下就離開的。但你怎麼可以那麼沒禮貌的，讓我連問妳要不要一起吃飯的機會都沒有？我有對你不好嗎？你說！我沒請你吃飯嗎？…..〈然後他又開始重新數落我的所有一切罪狀，我想W一定有點尷尬〉…….但是謝謝妳幫我完成了這份工作。掰掰！」〈呼~~我終於可以離開了，我起身，開心的對著W揮手：「掰掰！」〉
那麼，我要開始肢解我的感覺的某些部份了。只是我的感覺，我想說出來而已，但卻不一定是對的。請保持中立。
首先，L應該是個很好的出版者。我之前完全不認識他，其實也沒看過他們出版社的書，只知道是好書。但是他跟我溝通的方式，讓我完全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而他也激烈的自認為被我騙和傷害了，雖然我完全摸不著頭緒。不過的確的，我自己去招惹他的，然後在我可以選擇時，我卻輕易的放棄了他。這件事，開始到結束〈應該結束了吧！〉，四天。卻好像好久好久了。
純就感覺而言，L是讓我不信任的。他讓我感覺文學僅是商業。年輕的文學人是否都這般害羞自持，順從溫和？那個沉默的W，讓我彷彿老久老久就認識他般認同他同情他跟我相類的遭遇，W或許是下一個受害者，被剝削者，也或許他什麼都不是，真的只是L的一個朋友。
L上次失控罵我時，提到「我一直告訴你我的出版社很小，其實那是假的，我的出版社很大。」我那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這並不是我在乎的東西。不論出版社或大或小。我想他看見我眼神中的那一點什麼了吧！錢對我很重要。我從不否認我需要錢。但是有些東西沒有錢也是沒關係的，那是我僅有的一點對物質世界的反抗。但是你要讓我甘願的去不在乎錢，那是你的功力！只是開始想說，我是不是要減少做某些沒有錢的事了，如果人家藉以利用年輕人對理想的尊崇與無悔，我並不甘願讓人家這般惡意利用！
我還想著，文字工作者蠻可憐的，他們其實比一般工作者更不受保障。當初去面試時，也許是知道還有一個可能退路是梅峰，所以才可以不卑微、乞求人家施給工作般的去面試。不然文字工作者通常是祈求的卑下姿態的。〈個人感覺〉，因此令他人更能予取予求。我希望仰賴文字生活，有尊嚴一點的。商業的，卻不是全然的。
他還是那般大嗓門的罵我，大概是北方人之類的。我清醒的看著他罵我，有一瞬間週遭是完全沒有聲音的。我覺得L只是在滿足於喧洩，他的字句像遠古時代的石頭木棒般從我頭頂落下，砸到我，但是很輕的跳開了，我幾乎沒什麼感覺，只是記住了而已。也許他的傷是比較重的，L覺得自己被耍了，被一個自私、任性、只會替自己想、有了別的工作，就可以絕決的踢掉這工作的六年級後段班傢伙！〈但我不認為我們彼此間有所承諾。而且如果他真的想留人，是否還是該提到薪資呢！而不是先幫他做一個月免費勞工。代價大概是他會教你一些錢買不到的東西，其實還算值得。〉
L眼睛睜得老大，白色的部分變得很多，像要充滿整個眼睛，然後溢出來似的。我也努力睜開自己的大眼睛，想像他一般大，而後直視，無畏。我不怕罵。不過記憶力太好了，連他上回發火叫我自己去結帳滾蛋的表情，都還鮮活的存留在我的吸吐間。那天他是要請我吃飯，後來他比較緩和後，還是自己去付了。不過其實我想自己付。更何況我並不希望他請了我九十元，就要我欠他九百元的人情。而他今天居然又再度提起，那時我真想掏出九十元砸向他。我當然沒有，我只是想而已。以後去公館要小心了，那裡是他約人的大本營，去關渡自然公園也要小心了，因為他是義工。還好，我會從台北，消失ㄧ陣子。
在店裡聽我抱怨的飛容說那你之後大概沒有後路可退了。我想嚴重一點的話出版業也許再沒有人肯接納我，但這至少更確立了，我只能往一條路上前進，筆直。不過我心裡有一小塊地方仍舊願意相信，L其實有溫柔的部份。
我並不想跟人家結惡緣，但就是這樣了。等待，緣起緣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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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打電話來的朋友說自己今天又被罵了，沒什麼意思，尋求一種安慰的認同而已。他接了句：「誰敢罵你呢？」讓我聽了一陣心驚。多久沒被人罵了呀？好像隨著年歲增長，人類所謂沒有界線的“尊重”浮泛，頂少面臨劈頭就罵，偶爾的“意外”也就是不罵人反而奇怪的上司那每日的嘟囔罷了。
後來K電話來，訴苦的跟他說了一遍過程，他完全中立，反而又把我罵了一頓。
「根本就是你錯呀！我就說你的應對進退非常糟糕！」
「可是他沒有錯嗎？」
「他有錯也是因為你先有錯！你不要老是把錯都推給別人！」
「那爲什麼有的人可以接受我，有的人不行？」
「你的朋友都爬山的，他們可以不在乎那些形式，但一般人就非常在意。」
「真高興聽到他們是一般人……」
我後來就直接掛了他的電話，這時我只是一個感覺需要安慰的女生，我不想聽理智的誰對誰錯，不過他剛剛熱呼呼的連珠泡還是住進我心裡。我想他說的是對的。雖然他一直無法理解女生抱怨時只需要他人聆聽點頭，而不想分辨真理的劣根性！射手座大概常常女朋友被他們氣跑了都不知道，那支箭還畫得挺神的，他們的話，總是真實赤裸講道理不帶感情偏頗的直直刺進你心裡，不留餘地。射手座的女友都挺讓人敬佩的。
K是對的。但忠言逆耳。我想有人願意罵你是好的。被罵也是好的。儘管他聽到的僅是我引述的偏頗世界，那麼還是就讓這件事這般落幕吧，我已爲他耗了太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