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4-03 10:14:45圓恩

點滴在心

4.02晚上7:54,從瓦蛋的「原味便車」步下,我邁入捷運站,立時隱入人群。一直享受著這種“變身”的快感,誰也想不到我剛從一處滿佈綠意的地方下來吧?誰也看不出來,在我一般化的服飾背後,卻是一顆不安定的心吧!我只是別人眼中一抹尋常不過的身影,只有我自己知道,她隨時準備出發。

今天是個令人珍惜的日子,言語無法及於萬分之領受心情,就讓我用文字為他留下註記吧!

早晨出門,天色暗得可以,雨絲跋扈,像亂箭般紛飛,昨天還和同事賭天氣晴雨,賭注是一杯珍奶。贏了,我賭下雨。但輸了自己,贏了根本不敢喝的珍奶又何妨?調整心情,還是面對該面對的吧!

其實仔細想想,雨天上山,似乎也沒有那麼糟糕。也許會濕一點,冷一點,為什麼卻總感到鬱悶呢?一路上,小欣、草帽和我,或靜默或閒聊的踱向樣區,進行著分享的對話,一天就這樣平靜的開始了,此時我已學會享受雨天的工作氛圍。

主要步徑上,倒了一棵好大的凹葉越橘,紅艷的花,似乎為早夭的樹身垂淚。昨晚是怎般激烈風雨嗎?樹就這樣突突的倒下了,原來,有些你以為他很強壯的東西,有時候卻脆弱的可以。正式上工前,草帽先教我收了一個種子網。然後便分開一人一線,各自收去。我照舊是收第十線,檢討著上週的問題所在,加上草帽傳授了獨家收法,這次沒戴耳機了,以免又聽見了怪聲音,我哼著歌,開始收起了一個又一個種子網。哼累了,就靜默聆聽雨聲,滴答滴答,四周綠意濕茸茸的泛成一片,雨天,其實很美。

我享受著工作的滿足感,收得很快,到了饅頭山頂,依稀聽見一陣嘈雜,難道有人上來了?不會吧?我搖了搖頭,以為自己又聽見了怪聲音。過了很久以後,瓦蛋忽然喊了我一聲,我嚇得尖叫起來。是瓦蛋和聲銘!天啊!他們真的上來幫我們忙!!

上週收種子網後,聲銘曾說,那天其實他們很想上來幫我們。其實知道了他們有這樣的心意,已感到暖哄哄的溫馨滿懷了,其實也不忍心再讓其他人陪著我們淋雨,這樣的同事夫復何求?沒想到,這週麻擠、瓦蛋和聲銘卻真的上來了。據說麻擠和收十七線的草帽相見時是激情相擁。而我看到瓦蛋和聲銘時,倒是沒那麼激烈的表現。但其實我是非常開心及感動的,從我後來一直滑倒就看得出來了。只是不太習慣直接的表露出來罷了。其實我很納悶,如果是麻擠和我碰面時,我會擁抱她嗎?好像不會,我不習慣。也許我該放開一點吧!

有人陪的感受很好,比較不會胡思亂想,想東想西的,而可以閒聊打屁,還有人幫著收一部份落葉種子,有人唱歌或講冷笑話給你聽,於是剩下的五、六個種子網,就是三個人一起收著,真是幸福的種子網呀!

走到了十線結束的地方,瓦蛋對著那裡興起了久未謀面的慨歎,看他那投入忘情的神色,這裡的回憶一定令他難忘吧!早上小欣也忽然語重心長的問我們說:「等有一天你們離開了這裡,還會記得怎麼認樹吧?」我想會吧!如果我沒離山太遠的話。只是離開福山那刻,我一定是萬分不捨吧!有一部份的自己,已完完全全的被福山佔滿了呀!

走到工寮處和麻擠、草帽會合,瓦蛋煮起了咖啡,大家吃著午餐,等著小欣,邊談笑耍寶,笑聲沒有一瞬止息。我們好久沒有這樣聚在一起,在工寮裡。不用工作,沒有進度,雨停了,心也暖了。一個充滿愉悅分享的午后!等到小欣來了,大家才一起慢慢的走下山去。

這條山徑,可以很長,也可以很短,很寬,亦或很窄。端賴你選擇何種心態面對。我們很慢很慢的走,慢慢看著路旁的形形色色蕈類、植物、花、葉子……。聲銘的觀察力總是可以發見許多我從不曾注意到的景物。我想,我還是沒有真正用心去看吧!沒有真正用心去感受。至少,今天最大的體悟是我還不夠深入的用心。

【苦】
聲銘講了他學弟看DISCOVERY跟他分享的科學知識。說長頸鹿吃樹葉,常常是挑逆風的方向,且一叢換過一叢。好像是因為當葉子感覺到被傷害後,便會釋放出苦味。而逆風是避免風把植物的警示氣息散佈給其他枝葉知曉,那麼所有葉子就都要變苦了。很有趣吧!那我炒的山蘇,是不是也是知道我要吃他了,所以變得特別苦?我忽然覺得小時候讀的科學讀物,有趣與否也是很重要的。我記得我有幾本一萬個為什麼之類的書,但不知道是它寫的不好,還是我領受力不佳,一點都引起不了興趣。卻是繞了老大的一圈,才發現,文學並不代表整個世界!

【回程】
一路,其實我很懶。雖然我有背,且雨停了,卻並不想拿相機出來。撐了好久,才在聲銘翻出一堆落葉上的菌絲後,決定掏出相機。那菌絲很美,像一根根細細的銀白絲線,撐住一球球渾白的剔透。同樣是梭羅那本書裡說的:「只要我們覺得有一點點美感的,對我們的價值,就遠遠超過那些我們覺得有用,或已經發掘到用途的東西。」跟現在功利的思維似乎完全相牴觸吧!看不盡的美的東西呀!這世界因此令人期待。

上次被草帽剪成了四瓣丟在一旁的長裙竹笙,居然仍在進行著它的生長,只是網狀的長裙變得破落,各個部位七零八落的散佈,像屍體一般。卻讓人訝然於他的頑強生命力。擺弄著它的組織,拍了半天,聲銘說有股臭味。一聞之下,真的很臭!且越聞越臭,這是竹笙的體臭嗎?

聲銘還說,像芭樂還有尾葉灰木,是子房下位。灰木科,雄蕊都很多。我們認了尾葉灰木、黃杞可愛的幼芽、像蝴蝶的栗類。瓦氏鳳尾厥,上次有林務局大哥說它是三角窗,嫩芽也可以吃哦。還有姬書帶厥、烏毛厥、牛乳房…….。覺得聲銘的講解,總是讓我們學到很多。不過我學到更多的,則是發現了自己一部份一直突破不了的問題,那是一種頓悟吧!由他人分享及觸發的頓悟。我想,我又進步了一點點吧!

反正,今天是個很值得珍惜的日子。我要跟我的夥伴誠摯的說一聲:謝謝!你們的真摯以對,點滴在心哪!

照片為 腐葉上的菌絲